“師父！”
    “師父！快醒醒啊！再不醒師姐就要被切成兩半了！！”
    “阿旭，按住師父，我要削她呆毛了！”
    “……阿芸，這對嗎……”
    “管它對不對！師姐的命要緊！！”
    “我覺得師姐沒有事誒……哎呦！啊對對對，師父，快醒醒啊，師姐要被大卸大塊了嗚嗚嗚再不醒師姐就變成火炭了！”
    “嗯……阿旭，師姐不是石頭嗎我請問？”
    …………
    天璿沒有阿姐。
    在天璿之前，她叫蕭曉璿。
    長大之後喊起來太拗口，所以又被改名為蕭璿。
    跟阿姐姓。
    很長一段時間，矮矮小小的天璿仰著頭看著一把比她還高的劍，她嗦著手指頭，歪頭問道。
    “阿姐阿姐，那是什麽，比我還高。”
    自天璿有意識以來，阿姐就時常拿著一把劍在鋥亮的長石頭上磨來磨去。
    但她從來沒有見過阿姐用這把劍。
    阿姐磨完之後就放在長桌子上的劍鞘裏平放著。
    天璿很好奇，但她夠不著，嚐試端著板凳踩上去夠，下一秒就被出門砍柴的阿姐直接抱了下來，她啥也沒碰到。
    經過多次試探，天璿的好奇心沒有滿足，阿姐似乎妥協了，主動拔劍。
    陽光下，劍刃的鋒芒在封存的歲月裏開了光。
    黑衣女子當著天璿的麵，對著枯樹揮舞。
    劍刃的利光閃了天璿的眼睛，但她仍然眼睛不眨地看著黑衣高馬尾女子揮舞的身姿。
    幾道劍影過後，枯樹上的多餘枝幹都被削到地上，唯有光溜溜的樹幹。
    黑衣女子收回劍刃，蹲下身子撿起削掉的枯樹枝，遞給年紀幼小的天璿。
    “學會了嗎？喏，對著那棵樹揮舞成剛剛那般模樣。”黑衣女子指著另一側的枯樹說道。
    當時年僅六歲的天璿沒有多想，呆呆地接過樹枝，對著枯樹便是一頓亂砍。
    然後，枯樹分毫不動，甚至連上麵僅存的一片葉子都沒有撼動一毫。
    黑衣女子露出可惜的神色，蹲下身子，摸著天璿的腦袋。
    “小三零天賦不夠哦，所以，劍，你就不用接觸了。”
    天璿哦了一聲，乖巧地放下手中的樹枝，拉著阿姐的手回了屋子。
    待哄好天璿睡午覺過後，黑衣女子回到之前練劍的地方。
    還沒有碰到那個毫發無損的枯樹，聞風一動，枯葉枝頭落地，完整的樹幹堅挺地立在原地。
    “以木為劍，削鐵如泥，出手莫測，劍影無形。”
    “六歲？嗯？”
    黑衣女子蹲下身子，將枯樹的殘留樹枝抱回廚房，當作柴燒。
    “不宜碰劍，不，絕對不能碰劍。”
    天璿在睡夢中就隱約聽到阿姐在說她不能碰劍，她沒啥感覺。
    她對劍隻是好奇，看過阿姐揮舞後，她就知道這劍玩著沒意思了。
    此後的歲月裏，天璿看著放在長桌上麵的劍鞘都不會去摸了。
    阿姐不會做飯。
    天璿很清楚。
    但阿姐為什麽每天都要去山上砍柴？
    阿姐不信邪：“我就不信，小小廚藝，我拿捏不了？”
    話音剛落，火候加大了，鍋裏傳來了糊味。
    阿姐一臉正經地看著糊了的肉，摸著下巴，“嗯，應該是肉不夠結實，你說呢，小三零？”
    天璿一臉認真地點頭，附和道：“絕對不是阿姐柴添多了！”
    阿姐：“……”
    阿姐不會煮飯吃，所以天璿打小起就會喊人，喊各種好聽的話，村裏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們就會請她們吃飯。
    哦，阿姐貌似也不會織衣服，所以天璿是吃百家飯，穿百家衣長大的。
    至於阿姐，在天璿的記憶裏，貌似就一直穿著那一身黑衣，留著高馬尾，永遠沒有變過。
    很年輕，很漂亮。
    很長一段時間，天真的天璿真的以為是自己長得乖，說話好聽，阿姐也年輕漂亮，村裏的長輩們才會給她們好吃好穿的。
    後來天璿才知道，是阿姐這個人值得，因為阿姐救過這村裏很多老老小小的命。
    這是一個可以修煉成仙的世界。
    人人向往長生。
    而她的阿姐，就是仙人。
    這個事情是天璿八歲的時候才知道的。
    天璿眼睛布靈布靈的：“哇，阿姐是仙人！！好厲害！！”
    聞言，阿姐眼角一抽，抬手就敲了一下天璿的腦門：“不準這麽喊我！”
    天璿吃痛地捂著額頭：“為什麽嗷？”
    阿姐沉默著，在天璿好奇心泛濫的眼神下，她歎著氣，道：“那是罵人的話。”
    天璿瞪著圓碌碌的大眼睛，驚訝道：“那裴嬸嬸和黎叔叔他們不是一直在罵人嗎？？”
    阿姐閉了閉眼睛：“……不是，那是誇讚崇拜的話。”
    天璿：！！！
    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惑。
    同樣的詞，為什麽在阿姐看來就是罵人的話呢？
    天璿不理解，阿姐也沒繼續解釋，隻是說道：“反正你不能這麽喊我，就喊我阿姐就可以了。”
    “阿姐，我好好奇你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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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璿扯開了話題，難得阿姐有了一個“仙人”的身份，她就可以知道更多關於阿姐身上的謎團了。
    “嗯？餘公子他們就喊我蕭姑娘……也是，村裏鄉親們都喊我女俠啥的，我也沒跟你說過我叫啥名字。”
    “聽好了，我叫蕭瑾，蕭曉璿的蕭，王堇的瑾。”
    天璿麵無表情：“阿姐，你為什麽時候背著我收了個弟弟？”
    阿姐：“……？？？”
    這是天璿第一次知道阿姐的名字。
    這一天，是阿姐將她送出村子的離別日。
    萬裏之外，有一個宗門，名叫飄渺宗，術法了得，能人居多，使者不遠萬裏來到凡間村鎮廣招具有資質的孩童。
    五歲到十歲。
    八歲的天璿是村子裏唯一有修煉資質的孩子。
    天璿第一次知道阿姐是仙人，第一次知道阿姐的名字是蕭瑾。
    那一天，天璿不知道阿姐為什麽要把她送出村子，她也不知道修煉的意義在哪。
    長生嗎。
    “阿姐，你長生嗎？”
    阿姐搖頭：“不，我隻是個普通人。”
    天璿：“阿姐，為什麽他們都說你是仙人？”
    阿姐抬手又打了天璿一腦瓜：“……改口。”
    天璿眼睛亮亮的：“可是，阿姐，你那麽厲害，還會飛！”
    阿姐搖頭，微笑著摸了摸天璿的腦袋：“我不會啊，小三零，你做夢了呢。”
    天璿疑惑地嘟著嘴，轉了轉眼珠子，問道：“阿姐，你為什麽要把我送到那麽遠的地方？不能跟我一起修煉）嗎？”
    “那是可以修仙的地方，你去了，對你很有好處，而我，沒有這個資質。”
    天璿：“這個地方，我一定要去嗎？”
    阿姐：“嗯，你一定要去的。”
    “給我一個理由呢？”
    “理由就是……學成歸來，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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