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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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琅與何婉寧同為東宮良娣,同住在東宮側殿,薛玉琅住東廂房,何婉寧住西廂房。
宜夏與淑儀皇後到東宮時,張太醫正在為薛玉琅把脈,太子宋時睿和太子妃樊素言都在東廂房裏,這是太子的第一個孩子,他自然上心一些。
“母後。”太子和太子妃向淑儀皇後行禮。
宜夏也朝太子和太子妃行禮,樊素言抬眼打量著宜夏,眼中是溫和與欣賞的神色,她未嫁時就聽祖父提起過這個女子,隻是一直未能見過,宜夏身上從容淡然的氣質讓樊素言很是喜歡。
薛玉琅躺在床上,隔著紗帳,見淑儀皇後到來正要起身行禮,淑儀皇後忙道:“你懷胎不適,就不必起來請安了。”
“是,謝母後娘娘。”薛玉琅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樣子,看來不適之症頗為嚴重。
“薛良娣如何了?”張太醫剛把完脈,淑儀皇後便問道。
“皇後娘娘與太子殿下請借一步說話。”張太醫的話讓在場的人心裏都“咯噔”了一下,一般隻有不太好的情況才不能在病患麵前直言。
淑儀皇後一行人便去了對麵何婉寧的西廂房,張太醫這才道:“薛良娣的脈象頗為奇怪,上回頭暈是因為血虛,微臣開了方子調理,明明血虛之象已然好轉,可胎脈卻越發不穩,這麽下去容易引起小產。”
“到底是什麽原因引起的胎脈不穩?”淑儀皇後問道。
張太醫有些躊躇地道:“微臣不敢確定,請娘娘下令召太醫院的太醫一起來會診吧。”
“你是婦科聖手,從本宮入宮時便在太醫院當差,宮中幾乎所有的嬪妃有孕產子都是你負責的,太醫院中還有誰在這方麵比你更超然?”淑儀皇後道。
張太醫拱手道:“可薛良娣的脈象實在是奇怪,微臣無法確診病因便不敢下藥,為了穩妥一些,還是請諸位太醫一同來看看吧。”
淑儀皇後道:“秋蕊,你拿本宮的手諭到太醫院,請院首及幾位太醫一起前來診治。”
“是。”秋蕊姑姑奉命去了。
“如今的天氣愈發寒冷了,廂房裏燒太多爐子也不益養胎,臣妾以為若是薛良娣身子不好不如就暫時挪到太子殿的東暖閣裏養胎吧,隻是要委屈殿下和太子妃了。”何婉寧柔聲道。
東宮的東暖閣是隻有太子和太子妃才能住的,東暖閣的牆是用玉石所砌,冬天時燒上地龍保溫效果極好,住在裏邊可謂溫暖如春。
何婉寧知道薛玉琅的這胎定是保不住的,若是一直與她同住側殿,屆時薛玉琅小產,即便沒有證據,總會有人把目光盯到她身上來,這時得把她趕快送出去,即便得罪太子妃也不打緊,而且太子妃樊素言出自樊太傅府上,寬容大度,想來也不會計較這樣的事。
果然,太子妃柔柔地笑道:“何良娣的提議甚好,薛良娣如今身子弱,自然是該住到暖閣裏去的,是臣妾想得不夠周到。”
太子自然也是沒有意見的,西廂房裏大概隻有淑儀皇後和宜夏不認為何婉寧這個提議是真心的。
何婉寧自入宮以來就處處與薛玉琅針鋒相對,現在薛玉琅率先有孕,何婉寧該咬牙切齒才是,怎會如此好心?
“宜夏,你去看看你姐姐吧,你們姐妹倆許久未見,該好好說說話。”淑儀皇後笑道。
“是。”
宜夏來到東廂房時,薛玉琅床前的帳子已經被撩起來了,薛玉琅躺得久也乏,她的貼身宮女紫蓮拿了幾個軟枕墊在床頭扶她斜斜地歪坐著。幾縷發絲垂落在耳旁,未施粉黛的臉上顯出不健康的青白之色,紫蓮端來一碗燕窩粥,薛玉琅瞟了一眼便皺眉道:“甜膩膩的,誰吃得下這個?”
“主子,這是張太醫吩咐要吃的,為了孩子您多少吃些。”紫蓮低聲勸道。
薛玉琅皺眉,張嘴隻吃了一口便吐了出來,她一臉難受地道:“我實在是吃不下。”
“這位姐姐,麻煩你去拿一兩烏梅、三錢紫蘇加少量冰糖熬水給良娣飲用,她孕中脾胃不調,燕窩粥再好也是吃不下的,先止住了惡心嘔吐再進食補吧,若是有生薑,再拿幾片生薑和一些幹淨的紗布來。”宜夏進來後朝紫蓮道。
紫蓮雖不認識宜夏,但見她一身道袍,又是跟在皇後娘娘身邊的人,便點頭下去置辦了。
“江宜夏,我的地方還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薛玉琅到此時還要和宜夏置氣。
宜夏也不跟她計較,自行拿了張凳子坐在床邊,臉色平靜地道:“我也不想來,是皇後娘娘讓我過來‘姐妹敘舊’。”
“敘舊?咱們倆有什麽可敘的?”薛玉琅冷笑道。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宜夏淡聲道:“我從來無意於侯府富貴,也不想與你們爭些什麽,你如今有孕,該放緩心境才能順遂。”
“你懂什麽?”薛玉琅冷笑道:“我不算計別人,別人也會來算計我。富貴人家女子懷胎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更何況是在這東宮內。”
“那你就更該保重自己,思慮過重對胎兒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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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另一個小宮女端來了一碗薑片和幾塊紗布,宜夏道了謝,把薑片放在一旁的熏籠上微微烤熱。拉過薛玉琅的手腕,把溫熱的薑片貼上她手腕內側,薛玉琅皺眉斥道:“你幹什麽?”
“以炙薑片貼敷內關穴可以緩解孕吐,對你有好處。”宜夏貼上薑片後拿過紗布輕輕纏繞上薛玉琅的手腕。
“這是你在潯州那個鄉下地方學來的土法子?”薛玉琅嘴上雖然在嘲諷,但沒再抗拒。
“不管是在哪裏學來的,有效就行。”宜夏給她左右內關穴都貼上薑片後,又繼續炙烤著薑片,“還請良娣側過頭去,我給你按揉一下風池。”
手腕貼上炙薑片後,薛玉琅胸中煩惡欲吐的感覺還真的減輕了一些,她微微側過頭,宜夏將一小塊炙薑片貼上她後枕處的風池穴輕輕地按揉著。
“江宜夏,你圖什麽?”惡心感漸漸消下,薛玉琅感到了自有孕後從未有過的舒適。而現在幫她的卻是她一直針對的人,她低聲問道。
“我自小跟著外祖父在醫堂裏長大,從來沒問過他老人家一輩子治病救人需要圖什麽?”宜夏緩聲道:“可能這就是我們之間的不同,你生在侯府,長在上京,你所接觸的都是世家高門的小姐,你們的關係充滿著利益與算計,你不敢也不能對別人放下警惕付出真心,這我能理解。而我生長在民間,幼時鄉鄰之間互助互愛,因為家裏從醫,也習慣於去救助他人,得人尊敬喜愛自然會以真心待人。我們倆所處的環境不一樣,經曆也有所不同,你不必對我有過多的疑心和戒備,我不會主動去害人,當然也不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薛玉琅沉默不語,宜夏接著輕聲道:“宮廷是個複雜的地方,處處都是算計,你以小心為上自是好的,但如今你懷有身孕,且先前心肺受過損傷,思慮過重是養胎的大忌……”
宜夏正說著,目光忽然停留在薛玉琅的耳墜子上,給她按揉穴位的手頓住,聲音驀然沉下來,“我能看看這耳墜子麽?”
薛玉琅一愣,回過頭來,隻見宜夏的表情是她從沒見過的冷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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