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假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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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後,北齊新帝迎娶西秦安成公主,正式撕毀與南楚的盟約,改與西秦結盟。
    南楚這邊的情況也急轉直下,景王蕭燦替弘治帝巡營時在饒州遇到劫殺受了重傷,消息傳回南楚朝堂,弘治帝急火攻心當場暈了過去。
    弘治帝沒有子嗣,便由左相董功勝和右相王潮臨共同理政。不到半個月,王潮臨的父親去世,按照規定退朝回家丁憂守製,於是南楚的朝堂一下就掌控在了左相董功勝的手中。
    弘治帝病了大半個月,絲毫沒有起色,流言開始蔓延。說是弘治帝幼年時曾身中巨毒,隻是暫時被壓製住了,所以這麽多年都沒有子嗣,如今急火攻心導致毒發,已是命懸一線。
    弘治帝在紫宸殿中養病,嘉容皇後親自侍疾,著陸明帶領禁軍團團圍住紫宸殿,連太醫都住了進去不得出殿,更不允許任何後妃和朝臣打擾。
    而在饒州重傷的景王據說也是危在旦夕。
    左相府上飛出了一隻鴿子,帶著密信飛向了南楚東邊的明州。
    宜夏在得到消息後心急如焚,立刻趕往饒州,從衢州到饒州至少七八日的路程,她五日就趕到了,手上拿著蕭燦給的龍形玉佩,一路暢通無阻地入了饒州,直奔蕭燦養傷的饒州州府官衙。
    此時已入夜,在官衙門口正好遇到少州,少州簡直認不出她,滿身風塵,眼眶通紅,聲音喑啞:“殿下呢?”
    少州的神色有些猶疑。
    而這一瞬的猶疑更讓宜夏心裏一緊,她揪緊了少州的衣衫,再一次問道:“我問你殿下呢?”
    少州拉著她到一旁,低聲道:“殿下不在此處,王妃跟我來。”
    少州找來了一件黑色的鬥篷給她披上,帶著她去了饒州城外的軍營。
    為何養傷不在府衙要在軍營裏?宜夏心裏雖有疑惑,但想到蕭燦重傷她就緊張得手指發麻,一路上她不時地攥緊手指又放鬆,盡力平緩自己的呼吸。待會她是要救人的大夫,不能先失了醫者之心。
    少州帶著宜夏到了軍營的帥帳,輕聲道:“殿下就在裏麵。”
    掀開帳簾,裏麵燈火通明,巨大的沙盤前,四五位將領打扮的人圍在裏邊,正中的那人穿著一身絳紫色的華服,寬大的袖口和衣擺處隱隱有金線暗繡的龍紋,雍容華貴。在明亮的燈火下,那張熟悉的驚豔絕倫的臉又稍稍變得有些陌生起來,劍眉入鬢,下頜分明,從前那雙充滿了嘲諷與慵懶的桃花眼此時盛著讓人心悸的深沉,通身的氣質矜貴從容,鳳表龍姿,如月一般清冷又如日一般耀目。
    他正與那幾位將領說著什麽,突然帳簾被掀起,正不滿地抬頭,一道黑色的身影迅疾如風地撲進他懷裏緊緊地抱著他的腰身,帶著哭音在他耳邊響起:“蕭燦,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帥帳裏的人都震了三震,誰都沒看清這個穿著一身黑色鬥篷的人是誰?誰這麽大膽子衝上來就抱住了景王殿下?
    有反應過來的將領差點就拔刀了,被少州連忙攔住,揮手將他們都趕了出去,他自己也迅速消失。
    蕭燦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他環抱著她,唇角勾起,“怎麽回來了?”
    平複了這一番大起大落的心情後,宜夏怒道:“你沒受傷為什麽要瞞著我?”
    蕭燦揭開蓋在她頭上的兜帽,宜夏臉色青白帶著髒汙,眼眶通紅帶著怒意,像是一隻在泥地裏才打了一架的貓,他伸手擦著她臉上混合著淚痕的髒汙,失笑道:“因怕走漏消息不敢飛鴿傳書,我讓少州找人去給你遞消息了,大概是在路上錯過了。”
    宜夏伸手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狠狠地道:“你還笑得出來!嚇死我了!”
    蕭燦由著她發泄,“放心吧,你夫君命大的很,沒這麽容易死。”
    宜夏冷笑道:“在行宮那會,若不是我及時救你,你大概已經死了!”
    “那我改一下,有夫人保護,我沒那麽容易死。”蕭燦撫著她有些毛躁地頭發,笑道:“我讓人燒熱水來,你先在這洗一洗,我去另一個營帳,還有些事與他們商議。”
    宜夏臉色一紅,這才想起方才帳中是有好幾個人在的,她衝上來就抱著蕭燦哭,大概會被他們笑死吧……
    所有的懊惱都在泡進浴桶的那一刻消失殆盡,她趕了五天的路,腦子裏一直想起當初春獵時蕭燦重傷的畫麵,生怕來不及救他,一路上即便是停下來休息,也反複地做噩夢,夢到蕭燦渾身是血,傷重不治……
    她不惜銀子一路換馬,流影都險些追不上她。在看到蕭燦的那一刻,所有的恐懼都拋在了腦後,她這才知道她心裏有多在乎這個人。
    帥帳內的將領們被少州通通趕出去之後也十分好奇那人究竟是誰?去到另一個營帳時連忙問少州,少州淡定地道:“是王妃。”
    “王妃?!”一個將領睜圓了眼睛,“不是說王妃一直生病養在王府中嗎?怎麽大老遠趕來饒州了?王妃的身子受得住嗎?”
    少州撓了撓頭道:“跟你們說不清楚,反正那就是王妃,你們知道就好,少打聽王妃的事。”
    蕭燦進來,神色如方才那般,隻是眼眸深處多了一點柔和之色,“繼續我們剛才討論的事。”
    “是。”
    饒州營是蕭燦一手建起來的,所有的將領都是他一個一個挑出來的,是南楚軍隊中的精銳,也是他麾下的嫡係。
    蕭燦一直把這樣一支軍隊放在饒州營中,就是為了掩人耳目,以為饒州營的軍隊不過是一支尋常的駐軍罷了。
    待事情安排妥當,蕭燦回到帥帳時,宜夏已經在屏風後邊的床上睡著了。
    流影已經向他報告了宜夏這五天來的動向,她一直往饒州趕,幾乎沒怎麽休息過。
    洗淨的麵容上,這才透出眼底下的烏青之色,放在枕邊的手心也被韁繩磨破了皮。蕭燦眼底都是心疼,拿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地吻了吻。
    宜夏睡夢中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動了動,呢喃了一聲,蕭燦放輕動作,脫了外衫躺在她身邊,將她攬在懷裏。
    帳外已是深秋時節,不時有呼嘯的風聲刮過營帳。
    入秋後的寒意、雲遙城中局勢和朝堂上的風雲變化都比不上如今摯愛在懷所擁有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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