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花和孫小竹去了正房收拾屋子。
    範長青本想回客廳思考，應該給馬小花找什麽工作，又該托誰打聽一下工作的事。可想到昨天，鄭岩在火車上意有所指的話。還有今天嚴興民分析馬小花結婚生子是否會影響工作。
    想到這些，範長青就覺得自己老了，思考事情沒有年輕人長遠，也沒有年輕人全麵。
    範長青招呼鄭岩一聲。“石頭，你跟我來一下。”
    看著範文安在旁邊，又補充了一句:“小安，你也一起過來。”
    範長青說完就往廚房走去，
    “好。”
    鄭岩、範文安答應一聲，包袱都沒來得及放下，就跟在範長青身後。
    進了廚房，範長青見鄭岩、範文安還背著包袱，說道:“你們還背著包袱幹嘛？放房間，算了，先放飯廳去吧。等說完事，你們再拿回房間去。”
    鄭岩和範文安去飯廳放包袱。範長青向範文平簡單說了一下這次去成都的事，也說了帶馬小花來四九城的事。
    最後說道:“石頭在火車上和方同誌他們說了小花的手藝很好，石頭的意思應該是想給小花找個列車廚師的工作。
    我在火車站食堂和民子說過這個事。民子擔心小花結婚後，懷孕了就不能繼續在火車上工作。
    平子，你也說說你的想法，咱們要不要給小花找份工作？”
    放下包袱的鄭岩、範文安也回到了廚房。鄭岩聽到範長青說了嚴興民的擔心時，也覺得嚴興民的擔心是對的。
    女人在懷孕期間，有很多工作都不適合。哪怕這個時代的女人再堅強，可懷孕期間還是得以胎兒為重。除非家裏實在太困難，少了一個勞動力，會影響一家人的生活。
    鄭岩看向範長青:“舅舅，這事是我想的太簡單了。二師兄說的對。如果師姐結婚後，男方家不一定會接受師姐在火車上經常跑長途。師姐懷孕了，更不會同意師姐挺著個大肚子去跑長途。”
    範長青搖頭:“想法是簡單了點，但是你的初心是好的。”
    範文平想了一會，說:“爸，列車廚師還是不要去打聽了。二師兄和石頭說的都對。火車上的工作，對懷孕的女人來說，太辛苦了。我記得小花是讀到高小才沒繼續讀書的。下午上班，我會和二師兄去打聽車站別的工作。”
    “爸，要不要我也去工廠打聽打聽？年前我就聽說了，公家的審計組把工廠所有設備和物資評估完成後，我們工廠會擴大規模。我覺得讓小花姐去我們工廠上班比較好一些，我和我師父還有何叔都在工廠，都可以照顧著小花姐。”
    範文安在一旁也開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範長青和範文平、鄭岩互視一眼。“小安，你說說你們工廠都有什麽崗位是適合女孩子的？尤其是懷孕的時候，既不影響上班，也不影響肚子裏的孩子。”
    範文安伸出左手，一邊說，一邊壓彎一個手指計數。“那我說說我知道的大概崗位吧。第一就是辦公室，他們都是協助廠長、副廠長的工作，負責整理資料、傳達生產任務以及通知主任級別以上的開會安排。
    第二，出納和會計。出納負責管錢，會計負責管賬。
    第三，工廠食堂的幫廚是女同誌的，和你們酒樓不一樣。
    最後就是看管倉庫了，倉庫有存放成品等待運送走的，也有存放原材料，等待送去車間煉鐵。還有一個倉庫是存放槍支彈藥的，不管是工廠保衛隊的槍支，還是我們司機組出任務時的槍支，都是在存放槍支彈藥的倉庫領取的。
    這是工廠目前適合女人的工作。聽說工廠擴大規模後，還會增加別的部門，具體是什麽部門，就沒人知道了。”
    範長青點點頭，繼續問道:“小安，那你覺得你小花姐適合工廠什麽工作？”
    範文安搖頭說:“爸，您可別想太多了。這第一條和第二條就不適合小花姐，第一條和第二條都是需要關係的，咱們在工廠又沒關係。
    我師父在司機組和倉庫這邊還能找找關係。辦公室和出納、會計那邊，我師父就沒熟人了。
    何叔也差不多。如果是在廚房，何叔說的話還有些份量，哪怕是去車間，何叔也能找一兩個車間主任打聽打聽一下。”
    範長青:“這麽說，在你們工廠找工作，也隻能找倉庫和廚房的？”
    範文平問道:“小安，你們工廠食堂有沒有專門做主食的廚師？”
    範文安搖頭道:“我不知道。這事得問何叔。”
    鄭岩:“舅舅，大哥，要不問問師姐的意思？看她願不願意去工廠上班？如果師姐不願意去工廠，咱們再想想別的工作。”
    範長青拿出煙，點燃一支，深深吸了一口。“如果是找酒樓的工作，以前還好說一些。現在豐澤園公私合營了，我就是想讓小花去豐澤園，和孫師傅一樣，當個女廚師都做不到。別的工作更是兩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應該去找誰幫忙。”
    鄭岩安慰道:“舅舅，您別這麽想。您隻是在酒樓待久了，沒有接觸過別的行業。
    如果師姐不願意去工廠，我就去找我大師兄，讓他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在供銷社、糧站或者是公交公司找份工作。”
    聽到鄭岩說，要去找張鐵。範長青就想起了範瑩瑩，也想到了馬大嫂。
    如果範瑩瑩在，她應該能給小花找一份工作。
    如果馬大嫂沒去參加抗美援朝，那馬書民就不可能敢輸掉那麽多錢，小花也就不會被人退婚。
    可這些都隻是如果。
    範長青無奈的點點頭:“先問問小花吧。看看她是什麽意思。”
    範文安這時小聲開口說道:“爸，工廠的工作，需要先去打聽，沒這麽快能入職的。得等工廠擴大後，才會招人。”
    “這些我知道。就是工廠現在招人，我也得請大清去找找關係。”
    範長青說完，起身出了廚房。這一刻的範長青，深深的覺得自己能力太小。想找份酒樓之外的工作，都不知道去找誰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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