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興民聞言，抬手照著鄭岩的後腦勺拍了一下。“還說我好日子過多了。我看是你從來沒過過苦日子吧？
    你知道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感覺嗎？他們在老家農村就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所以他們喜歡在廚房工作。用他們的話說，在廚房工作，肯定餓不著。”
    挨了一巴掌，鄭岩就老實多了。連忙解釋道:“二師兄，我就是開個玩笑，您怎麽還急眼了呢？您想收他們就收他們。隻是舅舅那邊，您是不是得親自去說一聲？”
    嚴興民:“我會去的。對了，石頭，你這次過來，是來填入職表的吧？汪主任讓你哪天來上班啊？”
    鄭岩看了眼身旁的範文平，無奈道:“汪叔讓我明天來上班，上中班，讓您明天上早班。前天舅舅想讓我回豐澤園去，或者是去何叔工作的工廠。我正糾結呢。大哥今天就拉著我來這邊了。”
    嚴興民疑惑的看著範文平。“平子，你沒告訴石頭，豐澤園現在生意比以前差多了？”
    範文平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段時間，石頭住在張鐵那，天天往青年團跑，有的時候還在外麵做宣傳活動。我就沒機會和他聊這個。後麵他回家裏去看喬兒，我又給忘了。”
    嚴興民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對鄭岩說“好像是八月二十幾號吧。柱子休息，來這邊找我們玩，聊天聊到豐澤園的生意時。
    柱子說豐澤園從六月開始，生意就開始下滑了。聽說是因為北平飯店也在考慮公私合營的事，還有其他酒樓或是在考慮公私合營，或是已經在進行公私合營。
    之前有什麽接待宴請的事業單位、運輸公司什麽的，都把宴席定在其他酒樓去了。所以現在豐澤園的生意差了不少。
    至於工廠食堂，其實和咱們這裏的食堂是差不多的。去何叔那邊的軋鋼廠，你隻認識何叔一個人。這裏就不一樣了，除了我和平子，其他人你也認識，你不如就安心留在這。”
    鄭岩聽了，心裏就是不想留下來也不行了，入職表都填了，還能怎麽辦？
    這時，範文平在一旁幫腔道“是啊，石頭，你對這裏也熟悉，而且也和以前在豐澤園一樣，每天都在一起工作。”
    嚴興民接著說“你先在這幹幾個月，要是覺得不適應，咱們再去找汪主任。”
    鄭岩苦笑道“我之前隻是糾結而已。今天都跟著大哥過來了，也填了入職表，我就會在這幹，不會再想別的。”
    嚴興民和範文平相視一笑，兩人同時拍了拍鄭岩的肩膀。
    三人又回到餘牛娃、葉木根身旁。嚴興民拿了把刀，就開始切菜。邊切邊和餘牛娃、葉木根講解菜刀應該怎麽拿，食材又得切多大。
    鄭岩在廚房待了一會，就告別範文平、嚴興民，離開了食堂。
    鄭岩沒有直接回範家，而是來到張鐵這裏。對於木已成舟的事，鄭岩就不再繼續糾結了。
    鄭岩在張家坐了一會，想著去火車站食堂工作，目前來看，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哪怕到了六幾年，出現革委會的大運動，隻要自己老老實實工作，應該是不會受到什麽波及吧？
    想清楚以後的事，鄭岩就起身準備回範家去。走出客廳，看著已經蓋了房頂，裝了窗戶和門的東廂房。鄭岩走進去參觀了一下。
    東廂房和正房一樣的布局，中間是客廳，放了一張八仙桌和八個方凳。左右兩邊是房間，房門設在裏麵。左邊房間盤了炕，炕上有炕櫃。右邊房間則是木床，除了床，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三間房都比平常的四合院要大一點，左右兩個房間大概有十五平米，中間的客廳有二十平米。
    看著房子蓋好，裏麵的擺設卻極其簡單。鄭岩猜測張鐵手裏可能也沒錢了，否則家具不會這麽少，連個衣櫥都不添置兩個。
    想到這裏，鄭岩又去張鐵房間，從張鐵房間進入地窖。
    見地窖有二十來棵大白菜。土豆、蘿卜各一堆，目測都有三十斤左右。就連青皮大冬瓜都有一個。
    糧食也有不少，白麵有一袋整裝的，半袋已經使用過的。一袋麵粉是五十斤裝。大米要少很多，隻有小布袋裝了七、八斤而已。還有棒子麵、小米、高粱米、白薯以及黃豆、綠豆等粗糧六、七百斤。這些都是鄭岩在青年團放假休息的時候，去糧店買回來的。
    至於儲存的冬菜，鄭岩就不知道了，也許是張鐵自己買的。
    見張鐵這裏不缺食材，鄭岩就放心的離開了。
    第二天早上。範文平吃了早飯，回房間補覺前，對鄭岩說道:“石頭，二師兄說，讓你今天早點過去。他今天上午會過來一趟。”說著，還朝範長青那邊使了個眼色。
    鄭岩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嚴興民是打算今天和範長青說收徒的事。
    鄭岩連連點頭:“我知道了，大哥。我現在就過去。”
    範長青聽聞嚴興民上午會過來，狐疑的看著範文平、鄭岩兩人。“平子，這麽冷得天，民子過來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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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範文平咧嘴一笑，打著哈哈道“爸，二師兄應該是有菜品上的事，來向您請教的，順便陪您聊聊天，您別多想。”
    範長青半信半疑，但也沒再追問。
    鄭岩見眾人吃完早飯，和範文莉、孫小竹、馬小花一起收拾桌子。
    在廚房。範文莉低聲問道:“石頭，民子哥過來有什麽事？還想讓你早點過去？他不能下了班再來嗎？”
    “沒什麽事，他能”範文平麵對範長青都沒有說實話，而且嚴興民收徒的事，本就應該由他親自來說比較好。由其他人嘴裏囔囔出來，總歸不會那麽回事。
    鄭岩也不想由自己說這事，省得別人說自己是個大舌頭、長舌婦。可抬頭見範文莉直直的看著自己。
    鄭岩隻能無奈的低聲回道:“這事我知道的不多。火車站食堂來了兩個烈屬，車站一位段長戰友們的孩子。那位段長想讓二師兄和大哥收他們當徒弟，教他們廚藝。
    經過二師兄觀察了幾天，也有意收他們為徒。今天過來，應該是和舅舅說這事，希望得到舅舅的同意。
    大姐、大嫂、師姐，你們可不能告訴別人啊？否則別人知道了，還以為我是大舌頭、長舌婦，守不住一丁點秘密呢。”
    說完之後，鄭岩就趕緊跑了出去。推著自行車就匆匆出了門。
    一路上慢慢騎著自行車，上午九點，終於到了食堂，嚴興民已經在那等著了。
    看見鄭岩，嚴興民笑著說“來得還不算晚。現在廚房沒什麽事，你找地方窩著，到了十點半就開始做飯。”
    嚴興民又轉頭對早上七點就來食堂的餘牛娃、葉木根交代道:“牛娃、木根，這位是我五師弟，也就是你們五師叔。我去找你們師爺，說說收你們為徒的事。你們在食堂，要聽你們五師叔的話。知道嗎？”
    餘牛娃、葉木根立即回道:“知道了，師父。”又對著鄭岩躬身行了一禮:“五師叔。”
    交代好了事情，嚴興民就離開了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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