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勝男真就高高躍起，在空中表演了一個標準的一字馬。
    落地之後黑著臉離開，除了呂芳追上去，其餘人都不敢多說什麽。
    敷衍是敷衍了點，但剛才的局麵大家也都看見了，賀勝男占據絕對優勢，隻是最後莫名其妙輸了比賽。
    “小仙女”正在氣頭上，還是別惹為妙。
    付桑人贏了，使節團眾人心裏都不太舒服。
    不管私下有什麽恩怨矛盾，至少在這一刻，使節團代表的是五境的臉麵，竟然輸給扶桑蠻夷，這讓每個人都臉上無光，難以接受。
    王大學士又站了出來，提出“以文會友”，想要扳回一城......
    齊雲山與白丁屬於粗人，讀書人的道道看不明白，也沒有興趣明白。
    “楓花憐什麽時候換的紙人，我怎麽就看不明白？”
    白丁聳聳肩，表示自己也迷糊。
    齊雲山納悶了一陣，索性不去再想，摟著巫女起身道：“回去了，與其看這些人耍嘴皮子功夫，還不如回去領教領教扶桑女子的床上功夫。”
    白丁笑了笑，舉杯道：“我還看一會兒。”
    “春宵苦短，可別辜負了身邊人的殷殷之望。”齊雲山攜巫女大笑離去。
    白丁回過頭，身邊這位巫女正往空了的杯中斟酒，
    四目相對，巫女嫣然一笑，眼中早已秋水泛濫......
    ......
    再蠢的蟊賊也懂得作案前要低調隱忍。
    白丁頂著古文專家的頭銜好歹也算半個文化人，耐著性子看完王大學士為首的儒家學士舌戰群雄，即便不懂那些詩詞歌賦的精妙，跟著叫好鼓掌總不會有錯。
    宴席落幕，身邊的巫女起身便要隨白丁回去。
    白丁略一猶豫，沒有拒絕。
    ......
    第二天白丁起了個早，大多數人都還沒起。
    巫女並不是什麽冰清玉潔的聖女，相反她們經過嚴格的訓練，對男女之事極為熟稔，以身侍客這種事熟門熟路。
    白丁甚至懷疑她們語言不通也是偽裝，隻為讓人卸下防備，好偷聽更多的情報。
    打桶泉水洗把臉，巫女已經穿好衣服跪在簷廊下，雙手遞上毛巾。
    擦擦臉又擦擦手，白丁並沒有將毛巾還給她，指了指外邊道：“你可以回去了。”
    這名巫女聽懂了白丁的意思，誠惶誠恐地伏低身子，用扶桑語說著道歉一類的話。
    白丁抱她起身，將自己穿來的裘皮披在她身上，用這兩日學會的一些簡單詞匯說道：“你的，很好，我的，滿意。”
    指了指院門，“你，回家。”
    巫女三步一回頭走到院門口，突然又折回來，對著白丁深深鞠了一躬。
    手搭在胸口，用生硬的梁國話說道：“我，琴。”
    白丁點頭道：“你叫做琴？”
    巫女高興地點點頭，又鞠一躬，然後踩著木屐輕快離去，在雪地上留下一串長長的足印......
    昨晚後半夜落起大雪，一早卻放晴，但天卻變得更冷了。
    扶桑的士兵並沒有因為落雪而懈怠，一早就在場地上操練，整齊劃一的聲音一陣接過一陣。
    扶桑人給人第一印象特別謙卑有禮，喜歡對人鞠躬下跪，但那都是表象。
    昨晚的比鬥，還有軍隊的早操，可以看到付桑人的自強與驕傲，他們不甘平凡的雄心，亦或者說是野心。
    白丁孤身走在川內的街道上，恰好撞見楓花憐從一間民舍裏出來。
    如果沒有記錯，那間民舍應當是騰給天聖白蓮兩位聖女過夜的房子。
    迎麵相遇，楓花憐麵帶微笑朝白丁鞠了一躬，然後領著身後兩名低階女官離去。
    等人走遠，白丁才鬆了口氣。
    或許使團中唯有白丁一人知道，楓花憐身後那名看上去貌不驚人的矮小女官，正是扶桑赫赫有名的神道教教主真由心姬。
    白丁皺了皺眉，真由心姬隱藏身份來見兩位聖女，到底是打的什麽算盤。
    ......
    用過午膳，使團隊伍才洋洋灑灑上路。
    齊雲山打了個哈欠，對白丁道：“楓花憐有沒有找過你？”
    白丁搖了搖頭。
    齊雲山道：“她早上來找過我，說是希望我長留扶桑，還許諾給我明階神職，傳神道正法，良田、農奴、美女無數。”
    白丁笑道：“你答應了？”
    “怎麽可能？”齊雲山傲然道，“寧為鳳尾不做雞頭，我齊雲山雖然在龍虎山不受待見，但也不願屈身扶桑小島。”
    白丁點點頭，道：“我早上還看見她去過天聖白蓮那邊。”
    “這也難怪。”齊雲山摸著下巴道，“賀勝男昨晚輸了比鬥，她在白蓮算是徹底沒了出頭之日，倒真有可能接受神道教的邀請。”
    “有這麽嚴重？”
    齊雲山點頭道：“當然，與混吃等死的呂芳不同，賀勝男在白蓮的聖女序列還算靠前，雖然無望贏取聖女之爭，但取得一個不錯的評價，換個門內要職，還是大有希望，可昨晚輸給了扶桑人，消息傳回去她就再無可能得到白蓮教的重用。”
    以賀勝男昨晚的表現，同級修士中確屬實力不錯。
    白丁也沒想到，看似一場娛樂的比鬥，會對她造成如此嚴重的影響。
    “你要知道，越是大派越把臉麵看得重要，贏了扶桑是理所應當，可輸了......”齊雲山哼哼兩聲，“不光前途斷送，恐怕回去還要遭受嚴厲責罰。”
    “那她擅自留下，不就等於背叛師門？”白丁好奇道，“白蓮教會善罷甘休，任由她留在扶桑？”
    齊雲山正色道：“隻要她不回去，留在島上受神道教庇護，遠在東境的白蓮教還真沒有什麽好辦法，這島上的靈氣全在天皇掌控中，就算金丹修士來了，沒有靈力支撐也要飲恨荒島。”
    ......
    川內到京都隻有半日路程。
    太陽落山之前，白丁就可以從山頭遠眺扶桑最為繁華的都市——京都。
    下過雪的京都一片潔白，城市布局簡直就是梁國瑞京的翻版，不過是縮水版。
    這座都城與其他地方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特別是天皇所在的皇居，綠瓦白牆的高大宮殿，褐金色的銅柱，朱紅的門牆，規模氣派竟不輸瑞京，強過大部分的五境小國。
    鑒真和尚說的沒有錯，越是貧窮落後的地方，貧富差距就越大。
    沒見過的人永遠也想象不出，那些人上人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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