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猴子一直劃著槳，穿梭過一道道黑神話悟空的記憶畫麵。
    “嗬嗬嗬……鼻嗅癡愛，目空一切。你那師兄比起那黃眉小子的狂妄，我看也不遑多讓。”
    豬八戒聽到老猴如此說著，顧左右而言他：
    “欸，這不是那誰麽，叫甚麽夫人，弄得當年師傅一怒之下，將師兄趕回了老家。”
    老猴根本沒受豬八戒影響，繼續念叨：
    “在白虎嶺，他倒是狠心絕情，接連三次打碎過去的愛人，自以為從此不會再有牽掛。
    可你也明白，他心裏根本沒有放下。
    不然也不至於成了佛，仍要執意逃離靈山。
    舌嚐必思，多情易折。
    這一點他像你，還有你那些個情人。”
    聽到這，就連一直沉默的孫悟空也皺了皺眉。
    他怎麽感覺，老猴說的一些過往，自己聽不懂呢？
    什麽白虎嶺愛人？
    他根本沒做過啊！
    不過他很快便明白，老猴說的不過是這方世界另一個孫悟空的故事。
    跟自己的過往，有點出入，也是很正常。
    孫悟空心中有個疑惑。
    如果自己獲得了六根，那這個世界的孫悟空怎麽辦？
    是真正的死去？
    還是自己以另一種意誌，替他活下去？
    一旁，豬八戒見師兄欲言又止，頓時伸手輕輕拍了拍其肩膀。
    暗中傳音：“師兄，你可要忍住，這老猴子故意說來激你哩。”
    孫悟空暗自一笑，回以傳音：
    “他說的是事實，也是你師兄的來時路，不過這種攻擊力度可激不了我。
    用師父的話來說，那種種過往，回頭再看，不過些許風霜。
    如今，我們都擁有師父賜予的大神通，要往未來多看幾眼，懂嗎？”
    豬八戒若有所思點點頭，看向老猴子的眼神，多了幾分不屑。
    “嘿，你別扯我啊，老豬是慧根不夠。其實啊，師兄自那次後，情情愛愛的消停多了。”
    “八戒，仔細看看，這裏很多你的好朋友。”
    老猴忽然指著其中一個記憶畫麵，笑著說道。
    “嗐，你說你老是轉移話題作甚？
    那不過一起喝酒吃肉的家夥罷了，算不得朋友。”
    “酒肉朋友，也是朋友。”
    “你說是就是罷，隻是這幾個兄弟，似乎沒一個善終。”
    “是啊，古往今來奇才異能之士何其多。
    但真正成就不朽功業的，寥寥無幾。
    你可知為何？”
    “世道不公？”
    “世道從來不公！”
    “運氣不好？”
    “運氣隻是強者的謙辭！”
    “哈哈哈，那隻能是……嘿嘿，沒我老豬英俊了！”
    “因為空有天賦，不思進取，小富即安，沉迷享樂。
    想安逸，又想名利，想快意江湖，又想成佛作祖，哪有這樣的好事？
    身本多憂，怎可全求？
    牛魔王如此，孫悟空也如此。
    有天命的眷顧，更須有斬斷私心凡念的覺悟……
    你可記好了？”
    “老猴你這番說辭，如果是以前的我，便信了你幾分，可我現在覺得你是在誆我！”
    “呃……”
    老猴劃槳的動作頓了頓。
    就在此時。
    他們這艘小船麵前，迎麵出現了一模一樣的小船。
    同樣的老猴、天命人與豬八戒，坐在那艘小船裏。
    豬八戒頓時指向前方，“老猴，這恐怕不是師兄的記憶吧，你又弄鬼來哄我們？”
    “唉，如今六根還缺一根，八戒，你知道是哪一根呀？”
    “眼、耳、鼻、舌、身、意……是意，缺了意！”
    “你方才看到了什麽？”
    “我們仨？”
    “那就是最後一根！”
    豬八戒看了眼老猴，驚呼起來：
    “哦，我懂了，是你！我一早就有猜疑，敢莫你才是大師兄的意！難怪一路引導我們……”
    老猴笑了笑，看向天命人，“不是我，是他！”
    豬八戒心中一個咯噔，他當然知道天命人就是大師兄。
    但是此大師兄非彼大師兄。
    老猴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說，他是大師兄？”
    “是，也不是！”
    “我說你個老猢猻，都到這兒了，還含含糊糊賣甚麽關子！”
    “唉，大聖死後，六根中有五根存留下來，被幾個妖王分去，唯獨意沒了。
    意為六根之首，是每個生命獨一無二的本質。
    正因如此，它注定會隨著生命的逝去而隕滅。”
    聽到老猴這話，豬八戒一臉驚訝。
    那豈不是說，如今師兄已經六根齊全？
    可是師兄為何說，他還差六根呢？
    就連一直聽著兩人說話的孫悟空，也愣了愣。
    若按照老猴的意思，那自己豈不是已經是六根具備？
    可是他這具體天命人身軀，為何沒能恢複實力？
    “你的大師兄絕不可能複生了，可你也不必悲傷。
    他的根並沒有消疏，天地也自會再生出一個合適的後輩，把那根本連同名號一起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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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選的後輩，便是天命人！”
    老猴說到這，發現豬八戒和天命人之間的表情，愈發不對勁。
    怎麽看起來，這兩人在捂嘴偷笑？
    “你們笑什麽？”
    “沒事，我想起了一些高興的事情！”豬八戒隻是擺擺手道。
    老猴皺了皺眉，也沒多想，再次看向天命人：
    “你啊，原是無名之人，卻在集齊六根的途中鬥了重重艱險，戰了許多強者，淬煉出了足以配上那份力量的剛強意誌！”
    “你的意思是說，讓這猴子替代我那師兄？”
    “孫悟空，早就死了！八戒，你早就明白，你那師兄從沒有那麽圓滿，孫悟空既已不在，當接過這名號的人……”
    還沒等老猴子說完，豬八戒得意地笑了起來，“嘿，還別說，你這老猴子看人真準！”
    這一下，可給老猴子整不會了。
    “八戒，你莫生氣。”
    “我生氣你個奶奶！”
    豬八戒說到這，看了眼孫悟空，後者則是輕輕搖頭，傳音：
    “八戒，且慢些暴露，待我弄清楚我現在的六根情況再說。”
    意會到師兄的意思，八戒看向老猴哼哼道：“待這裏事了，我再找你念叨念叨！”
    老猴子隻是輕輕搖蕩雙槳，“好……”
    小木船，很快駛至記憶邊緣處。
    遠處的落日餘暉，照得整片心湖意境縹緲。
    “到了！後麵我們不便再送，你須獨自過去……”
    在老猴的聲音下，孫悟空緩緩從木船走下來。
    “孫悟空死後，留下了一具六根全無的殘破骨櫬，縱然多年過去，那殘軀仍有天然靈性，能感應到自己生前氣息。”
    “你若真是天命所歸，便去親手將這具不生不滅、無魂無魄的僵屍除去。”
    “從此變成六根合一，西遊重續！”
    孫悟空聽到老猴這話，凝神看向不遠處的一具殘軀。
    原來……
    需要我親自打敗，這個世界孫悟空的殘軀嗎？
    豬八戒見狀，也打算跟上師兄腳步。
    卻被老猴勸住，“這返本還原的最後一關，隻有靠他自己了。你我幫不上忙，不信你看！”
    說著，一道結界便從老猴子手下生成，將前方大片區域籠罩其中。
    豬八戒心情有點複雜，最後朝孫悟空說了句：
    “大師兄，您下手輕一點！”
    老猴聽到最後這一句，皺了皺眉：
    “你方才不是覺得，他不可能成為孫悟空嘛，為何現在你又直接喊他大師兄？”
    豬八戒再也忍不了，頓時化出機甲來。
    “呸，你個老猴子，淨扯些沒用的！
    方才若不是大師兄在攔我，我早就想揍你了！
    呔，看俺老豬一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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