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冰晶重新落下，盤旋在巨大的無為大殿之中，重新化作了冰雪的樣子。
    她依舊端正，就像是沒有感情的冰雕一樣站立在那裏，然後找到之前的位置，緩緩坐下。
    “繼續。”
    她冷冷出聲，坐在了使徒族最高最尊貴的大殿之中，而她的對麵，則是穿著羽袍的羽蕙，正麵露不善地看著她。
    而在其餘的位置上，則是坐著古脈族的族長古羅和他的女兒古瓊，不容族的聖女淵炘，九森靈族的森雅。
    “繼續什麽？”羽蕙冷冷出聲，看著冰雪，“冰雪，把柳黎交出來，不然別怪本尊不顧及往日舊情了！”
    “……我們沒有舊情。”
    冰雪淡淡搖頭，話語如同她本人一般冰冷，沒有絲毫溫度，“我現在隻關心，你們的立場是不是和以前一般堅定。
    如果你們不堅定，我就將你們視為叛徒。
    柳黎，我自然也不會交給你們。”
    “……柳黎？關我們什麽事？我們可以走了嗎？”
    古脈族的族長眉頭微皺，聽得柳黎的名字本就一臉茫然，隻得搖搖頭，“我們最近沒有攻擊人類，是因為我們有自己的計劃和安排，可不是叛徒。
    說起來，像瘋狗一樣不計代價攻擊人類的，就隻有你們而已吧。
    我們也是需要休養生息的，哪像你們捏個人偶就上了，就這樣，再見，那什麽柳黎你們愛怎麽辦怎麽辦吧。”
    “爹爹~”
    古羅正準備離開，古瓊卻在一旁嗲聲嗲氣地拉著古羅的手臂，輕聲說道，“雖然和我們古脈族沒什麽關係，但是聽上去似乎有點意思。
    我們坐著聽聽嘛？”
    “……”
    古羅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剛剛移開的屁股又坐了下來，身上的厚重土甲發出了轟鳴聲。
    他輕咳一聲，然後找補道：“雖然這件事和我們沒有什麽關係，但是為了噬界的大團結，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留在這裏的。
    如果你們發生了爭執，我可以作為一個仲裁者來主持是非。”
    說完之後他就雙手抱胸，坐在了那裏。
    而嬌小許多的古瓊也坐在了她父親的肩膀上，笑嘻嘻地看著羽蕙。
    雖然柳黎算是她不錯的朋友，但是分量還不足以重到可以影響整個古脈族的決策上。
    古瓊留下來除了好奇柳黎的情況以外，還想看看那個不可一世的羽蕙到底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冰雪看了一眼古羅，便扭過頭去，繼續說道：
    “古脈族暫且不論，你們三族準確下達了不可貿然攻擊人類的命令，我沒說錯吧？”
    “……”
    “……”
    “殺人類幹什麽？！”
    羽蕙和森雅還沒有說話，淵炘像是炸毛了一般將身上如水的皮毛燃燒了起來，“人類有什麽好殺的？費時費力還不能吃！有什麽意思？！
    我要殺柳黎！我要把爪子插進他的心髒，剖出來一點一點地吃掉！我要拉出他的腸子，挖出他的大腦！
    你這個冰坨子，快把柳黎給我！我要把他碎屍萬段！”
    “不行。”冰雪冷冷地看著發了狂的淵炘，身上寒氣溢出，直接鎮壓了淵炘身上熊熊的火焰，“他是我的‘收藏品’。”
    “那你嘰嘰歪歪說一大堆幹什麽呢！”
    淵炘身上的火焰重燃，甚至比之前更加迅猛恐怖，照亮了整片無為大殿，“癲了吧你，我殺人類就是為了把柳黎逼出來，現在他出來了我還殺人類幹嘛？！
    那不是髒了我的爪子麽？
    呸！你這個臭冰坨子，你等著，遲早有一天我要把你的大冰盒子拆掉把柳黎搶出來，然後在你們所有人麵前分屍！
    四百年前沒做到的事，我今天一定給你們做到！走了！”
    淵炘猛地一下站了起來，頂著一身的火焰氣勢洶洶地離開了大殿，她的護道者也在一邊跟著，對著所有人行禮之後也跟著離開了大殿。
    “……這件事和我們也沒有關係，九森靈族熱愛和平，我們隻是找回了初心。”
    森雅靜靜地坐著，從外貌上看和人類基本無異，隻是那皮膚更加白嫩，身上還纏繞著說不清的綠色藤蔓紋身，看上去充滿了生命氣息。
    她穿著一身保守的綠色長裙，金黃色的長發用藤蔓和樹葉編織好，溫順地垂在她的胸前，柔和的五官上仿佛有金色的陽光照耀著，顯得格外端莊淑雅。
    她似乎自帶陽光，明明在室內，卻有一層層陽光投射在她的身上，讓她帶著溫暖的感覺，仿佛能在她的身上感受到最本真的自然氣息。
    “我們拿到的土地已經夠多了，族人們的生存以及森林的麵積早已足夠，沒必要徒增殺孽。”森雅淡淡搖頭，溫柔地說道。
    冰雪的眸子沒有絲毫動搖，說道：“你忘記仇恨了？”
    “恨不可以恨止，這本就違背我們九森靈族的初心，我們已經醒悟，以後與殺戮相關之事，不必再找我們了。”
    森雅微微闔目，端坐著，在周圍金黃色的陽光下看上去格外安詳溫和，聖潔無比，“我倡議，噬界翻轉就此停下，我們得到的反正已經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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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森雅的話發自肺腑，一臉平和。
    在吞噬現世的過程之中，九森靈族也是最佛係的一族，哪怕是在噬界翻轉的時候，對人類也沒有太多的殺心。
    他們隻愛掠奪土地，然後拿來種田或者是栽樹。
    他們熱愛創造生命，而不是收割生命。
    “我們九森靈族，宣布退出同盟，不再參與噬界翻轉的一切事宜，不過，依舊歡迎各位同胞和我們進行交易與合作。”
    森雅站起身來，微微鞠躬，聖潔的陽光從她的頭頂飄飄搖搖地揮灑下來，碎片一般的剪影從發縫和裝飾的枝葉中落下，斑駁零碎。
    隨後她轉身，施施然朝著門外走去，要離開這一次的討論。
    “森雅。”
    冰雪冷冷出聲，叫住了九森靈族的族長。
    森雅沒有回頭，隻是淡淡而和煦地問道：“還有什麽指教？”
    “那柳黎呢？你確定你不管了？”
    “柳黎？如果你要拿他來威脅我，那麽你的打算就落空了。”
    森雅轉頭，那雙翠綠色的眸子緩緩沉澱，變成一片血紅，“這四百......接近五百年的時間裏，我見識過太多大能。
    有見識過移山填海，有見識過氣吞山河，有見識過一劍光寒十九洲，也見識過氣勢縱橫八萬裏。
    可是死而複生......別說見識，可是連見都沒有見過。
    諸位，別在深陷美夢之中而不自知了。
    他，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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