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跟曾老都在二樓。
    許老身邊是吳林、張世榮、秦紋。
    曾老身邊則是曾堯、曾織織、曾朋。
    吳林是許老的得意門生，不過誌不在仕途，隻在許家的私塾教書。
    曾朋是曾老的侄子，也沒有在朝廷做官，不過文人中有他一席之地。
    這次的辯論，隻有單純的文人墨客辯論，沒有朝廷官員參與。
    這是曾家提出來的。
    至於防的是誰，不言而喻，許老之子許華是禮部尚書，女婿是翰林院的，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學識淵博之輩。
    再說他們有官身，氣勢就壓對手一頭。
    許老沒有多想，直接同意了，這場辯論的目的，是讓曾老把孫女曾織織帶出來，至於輸贏，許老其實並不在意。
    不過冷景瀾還是把張世榮跟秦紋送到了他麵前。
    這兩人，一個溫和，一個急躁。
    開始許老對這兩個糟老頭並不太感興趣，不過相處了幾天後，暗暗讚許，冷景瀾身邊確實藏龍臥虎。
    兩個不打眼的糟老頭，居然也是大才。
    許老這個年紀，又收了兩個弟子。
    秦紋跟張世榮本就對許老的觀念很認同，能拜入這樣的大儒門下，自然歡喜不已。
    對冷景瀾給的機遇也是感激不盡。
    辯論賽沒有一開始就激烈辯論，先是許老跟曾老說了一番，之後各路文人墨客大談禮法、祭祀、科舉、門閥……
    小範圍的辯論了一番，有些被說服了之後，反水到了另一邊。
    持續了一個時辰的時間，主持人上前，讓各方推舉出來的辯手上前，闡述自己的觀點。
    反方吳林、張世榮、秦紋。
    正反曾堯、曾織織、曾朋。
    主持人上前“正方，先闡述你們的觀點！”
    曾堯哼了一聲，上前道
    “我們支持把禮部並入吏部，我認為禮部每年在祭祀、科舉上耗資巨大，達到百萬之巨，並入吏部後，可消減三成冗餘！”
    秦紋當即道“我反對！”
    “科舉獨立關乎寒門學子晉升，若是禮部歸入吏部，吏部的權貴幹預，寒門學子將變成門閥玩物！”
    秦紋毫不畏懼，直視曾堯的眼神，言辭犀利、透徹，此話一出，坐在三樓簾子後麵的皇帝，當即站起了身。
    問道“這人是誰？”
    權公公道“皇上，這人好像是工部尚書身邊的一個隨從。”
    賀念瑤點頭“父皇，這人叫秦紋，是景瀾推薦給張大人的，他還寫了一些文章，景瀾都收集起來了，您要不要看看？”
    今天，冷景瀾就是要趁機把秦紋推到皇帝眼前。
    這樣有才能的人，幾十年都沒有中舉，到底是他的無能，還是朝廷科舉製度急需改革？！
    皇帝聽說他還寫了文章“拿來讓朕看看。”
    賀念瑤從袖子裏拿出了文章，皇帝當即看了起來，下麵的辯論則依舊激烈。
    曾堯被秦紋辯駁得體無完膚，最後還是曾老讓他下來了，別丟人現眼。
    曾堯下來了，這一條算是輸了。
    曾朋繼續“吏部掌握銓選與科舉，才能實現人才評價標準的統一。”
    秦紋繼續道“人家評價的標準是什麽？怕不是任人唯親吧。”
    ……
    秦紋大戰四方，最後曾織織上前“各地私自行使祭祀權利，空耗財力，並入吏部，這個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秦紋覺得自己懟一個小姑娘，不太地道，直接退了下來，對張世榮道“你上。”
    張世榮上前“祭祀乃是大家心裏的美好期望，是精神方麵的追求，目前大地龜裂，幹旱嚴重，大家吃不飽，還不允許百姓有點念想的話，恐怕會引起騷亂。”
    曾織織沒有多說，直接認輸。
    曾老一拍凳子“你！”
    曾織織道“爺爺，我覺得他說的對，我無力反駁，您要是有反駁的理由，你上吧。”
    氣得曾老頭差點原地立墳。
    曾老的侄子曾朋趕緊安慰“大伯，您放心，還有我呢。”
    曾老看是這個侄子，強壓怒火“靠你了。”曾朋點頭。
    他在文人中也是有幾分威望的，既然之前的理由都站不住腳，那就從禮法的本質出發。
    曾朋道“禮部本應是執掌朝廷禮儀，卻在發展中並入了行政職能，我認為，應該剝離行政職能，僅掌‘王者禮儀’便夠了！“
    張世榮本就不是什麽愛出風頭的人，曾織織退下了，他也退下了。
    此時由許老的得意弟子，吳林上場。
    吳林一出現，在場很多文人都驚歎，因為他從不參與這些辯論，隻專注教學。
    吳林開口便道“我大夏禮製立國，禮製乃王朝合法性根基，外交儀軌更是需要專業機構執掌。”
    “當年玄宗將禮儀移交太常寺，太常卿私改祭樂舞，引發一年大雨洪澇。”
    “天寶年間，吏部銓選舞弊案發率是禮部科舉的三倍。”
    “貞元年間，回紇可汗冊封失儀，皆因鴻臚寺不熟典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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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吳林如數家珍，訴說著沒有禮部主持，發生的數件事情。
    “事實證明，禮部應該保留！禮樂教化，禮為先，朝廷的正統性，必由禮製活動維係！”
    此話說完，全場鴉雀無聲。
    支持裁並的正方，徹底敗下陣來。
    文王臉色難看，一拍椅子，起身離開了俊才樓。
    許老對著曾老拱了拱手“承讓承讓。”
    曾老臉色難看，這場辯論，他本不想參與，奈何自己為文王做事，文王下了令，他也隻能搬出家底上。
    可對麵出戰的人，不顯山不露水，居然就這麽簡單的贏了辯論！
    而且因為辯論賽，許家聲望瞬間超過了曾家。
    曾家此次，真正的得不償失。
    曾老硬擠出一抹假笑，準備要走，卻發現本站在自己身邊的曾織織不見了！
    曾老大驚，四處尋找，發現曾織織居然在跟秦淮說著話。
    曾老心中不安，感覺不安。
    果不其然，準備走的時候，曾織織不走，身邊還圍滿了秦家醫館的人。
    故意大聲探討著什麽病人的事。
    等曾老喊人，曾織織借機提出，要去醫館幫忙。
    “爺爺，周青師弟帶了重病患回來，醫館急需人手，我也是醫館一員，我有幫忙的義務！”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誇曾織織醫術在醫館排的上號，有她幫忙肯定事半功倍。
    說話聲音故意很大，在場人都聽到了，曾老被架在火上烤。
    不答應在場眾人怎麽看他曾家！
    最後曾老咬牙答應了。
    曾織織立馬被秦淮安排的人帶到了醫館。
    曾家今天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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