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洪不由得暗自猜想。
    那封賀表上麵，到底是寫了什麽？
    竟然能讓陛下這般模樣？
    聽到皇帝叫人，匍匐著身子的陳洪，連連說道：“奴，奴婢在！”
    在這種時候。
    要是誰反應慢了半刻。
    恐怕是小命不保。
    朱厚熜眼神中露出凶光。
    這裏麵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直刺他的心。
    “抓住這個人！”
    京城。
    此刻正在家中的海瑞，早就預料到了朱厚熜的反應，寫治安疏時，他就想得很清楚了。
    在這長達三千字的治安疏中。
    自己曆數皇帝的為政之失，為君之昏。
    二十餘年不上朝，名為玄修。
    卻是暗操獨治。
    外用嚴黨，內用宦奴。
    搜刮天下百姓之財。
    一君獨治。
    視內閣中官員如奴仆，仇視百官於仇寇。
    說打就打，要殺便殺。
    那些閹人宦官卻是擁極大之權。
    皇帝更是以家奴治天下。
    還將大明兩京一十三省視做自家私產。
    這種作風，這大明朝堂沒人敢管，那我來管！
    皇帝犯錯。
    為人臣子，必死諫！
    海瑞往家中看了一眼，隨後便一直等待著什麽。
    臉上並無懼色，因為這一天遲早要來。
    ……
    彈幕劃過：
    【嘉靖者家家潔淨，而無財用。】
    【家淨皇帝，哈哈哈！】
    【這句換我，能直接氣暈了。】
    【欺天啦，越級上坊違法！】
    【你一個六品小官，大言不慚，田文鏡我曰你！】
    【嘉靖都被海瑞那道上疏罵哭了哈哈。】
    【來抽龍筋咯，嘉靖帝人都麻了。】
    【嘉靖他想當比幹，可惜朕不是紂王。】
    【舉民飛升真道長，冤魂餓鬼好仙國。】
    ……
    天幕下。
    嘉靖位麵。
    朱厚熜麵色難看。
    一道道彈幕就像利劍一樣插在他的心上。
    那種無力感，讓他感到窒息。
    這哪是罵人，這簡直就是鞭屍！
    自己本來就不是商紂王那等暴君。
    不會真的將海瑞給殺了。
    可這些後人居然還質疑自己修仙？
    誰說世上無仙？
    我偏不信！！！
    修必須修！
    ……
    大明的嘉靖皇帝重用宦官？
    以家奴治天下？
    不是，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大秦，嬴政眼中複雜。
    在昨晚的天幕中。
    嬴政就看到了大秦二世而亡的結局。
    大秦滅亡的重要因素，就是趙高攪局。
    這愚不可及的狗東西。
    敢對他的子嗣動手。
    還好，得知真相的第一時間。
    嬴政就把趙高給殺了。
    李斯也下獄了。
    這些人他留在身邊就是個禍害。
    ……
    大明。
    朱元璋呼吸都不變的急促了。
    重用宦官，還二十多年不上朝……
    你這是要上天啊！
    還有那海瑞說的一點都不錯。
    這種君王，咱要是看到了，幾巴掌咱呼死他！
    老四啊老四。
    這就是你的子孫？
    修仙，木匠，叫門天子。
    好啊，好的很！
    “來人，再給咱派人去北平！給咱快！”
    朱元璋暴怒的聲音在大殿上回蕩。
    徐達早就已經是大氣都不敢喘了。
    他時不時的挪動步伐，往著後麵去站。
    生怕朱元璋再看見他。
    然後把對朱棣的那些個怨氣撒在自己身上。
    那可太冤了。
    此刻。
    就連朱標這樣的仁厚之君，臉上也掛不住了。
    這種後世子孫，雖說不是他的直係子孫。
    但和他也有一些關係。
    此刻他看見嘉靖帝的荒唐。
    也是恨不得鑽進天幕裏好好去說教一下。
    而與此同時。
    在永樂朝。
    朱棣臉黑如炭，陰沉如水。
    這是什麽後世子孫。
    這種後人真的是讓他感到了無語。
    在這一刻，他偷偷看向朱高煦。
    就感覺眼前這個二兒子，又有些順眼了。
    要不，還是把皇位給老二？
    ……
    天幕中的畫麵依舊繼續。
    畫麵跳轉至一處牢獄之中。
    海瑞身穿囚衣，從通風口中撒下縷縷陽光。
    他枯坐在獄中。
    而在囚籠之外是穿著黑色鬥篷的神秘人。
    海瑞感覺到有人來，於是緩緩睜開了眼。
    他猜到了來人是誰，卻沒有點破。
    隻見他不緊不慢直言。
    “當今陛下自以為效仿文景之舉，二十年不上朝，美其名曰，無為而治。”
    “修道設蘸行，可根本是大興土木。”
    “設百官為家奴，視大明國庫為私產，以一人之心奪萬民之心，無一舉與民休養生息。”
    “以致上奢下貪，耗盡民財，天下不治，而百姓困苦。”
    越往下說，海瑞越是平淡。
    好像在講一件不重要的事。
    本來也是他現在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
    而且對麵坐的也不過是不敢露麵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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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可以完全不顧皇帝會有感想。
    再說了，自己不正是想當麵直言諫君，即便身死又何妨？
    海瑞頓了頓。
    “要我直言，當今的聖上比漢文帝遙不可及！”
    朱厚熜麵色凝重。
    當即就隻覺得呼吸不暢。
    顯然一副被破了大防的模樣。
    海瑞可不管，他今天哪怕被殺也要把這些話說出來。
    “當朝皇上若是能真心看看天下，他自然會明白。”
    “大明朝設官吏數萬，竟無一人敢對皇上言之，我若也不言之……”
    “煌煌史冊，自然有後人言之。”
    “他們不說，不做，我獨言之，何懼也！”
    “可我獨言之，百官反而盡數反駁，他們是不是想讓皇上留罵名在史上？！”
    坐在木凳上的朱厚熜，眼眸深邃幽深。
    就這樣直直地看著海瑞。
    心中早就堅持不住了。
    咬牙切齒道。
    “獨你一人是忠臣，良臣，賢臣？”
    麵對此話，海瑞的麵色不改。
    “我隻是直臣。”
    朱厚熜慍怒，他聲音都提高了一截。
    “無父無君的直臣？！”
    海瑞一抬頭，和嘉靖帝對視。
    眼中濕潤。
    久久不能言語。
    少時，海瑞緩緩說道。
    “我四歲便沒了父親，家母守節獨自將我帶大出爾為官，臨行前家母囑咐，爾雖無父，既食君祿，君既爾父。”
    “其實豈止我海瑞一人視君若父，天下蒼生無不視皇上若父，可奈何當今皇上，不把百姓視為的子民。”
    名場麵一出。
    彈幕順勢炸了。
    【反甲來了！】
    【這一拳，嘉靖帝接的住？】
    【完蛋，給嘉靖整破防了。】
    【看給孩子急的，都罵上了，可不可否認，確實隻有海瑞敢說，不然怎麽不見其他人提？】
    【本來就是，是有好臣子，可為什麽都不敢提啊？為什麽要等一個六品官來提啊？】
    【哈哈哈，我要是嘉靖非得讓你們這些人才氣活過來，太侮辱人了，整個一感覺就是除了海瑞沒人了。】
    【那可不就是這樣的嗎？】
    【笑死，到了現在居然還有人看不起海瑞，認為海瑞迂腐，縱觀華夏數千年的史書，出現了幾個像海瑞這樣的人物。】
    【海瑞做了一死的準備，嘉靖都不舍得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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