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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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在珍猛地抬頭,透過窗戶看到他的警衛營士兵正被特戰隊員們迅速製服。
    整個過程不到三十秒,甚至沒有驚動附近的駐軍。
    “你.......究竟想幹什麽!最高統帥部一旦怪罪下來,我們都要玩完!”蔣在珍的聲音裏帶著恐懼。
    嬴燁沒有回答,隻是看了眼腕表:“時間不多了,距離引爆還有二十三分鍾,選擇吧,蔣師長。”
    黃河的咆哮聲透過牆壁傳來,震得桌上的煤油燈不停晃動。
    蔣在珍盯著那搖曳的火苗,仿佛看到了自己搖擺不定的命運。
    終於,他長歎一口氣,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電話。
    “給我接工兵連。”他的聲音充滿了疲憊,但也如一顆石頭落地一般,輕鬆了不少。
    “取消爆破任務,所有人員立即撤回營地......對,這是命令。”
    放下電話後,蔣在珍整個人仿佛老了十歲。
    他緩緩從抽屜裏取出一張地圖,在上麵標出了三個鮮紅的叉。
    “這是炸藥埋設地點和備用炸藥埋設地點,武漢方麵不放心,特意準備的。”
    “備用炸藥埋設地點的負責人是軍統的人,他們會在我們引爆炸藥泄洪失敗後,補上一擊,擴大洪流。”
    嬴燁立即通過無線電通知各小組,確認所有爆破點都被控製後,他這才稍稍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我看得出,你這是在幫我......”
    “為什麽要幫我,你完全可以殺了我,自己解決這件事。”蔣珍突然問道。
    嬴燁收起手槍,走到窗前。
    月光下,黃河水奔騰不息,千百年來一直如此。
    “因為我相信,每個軍人心裏都有一杆秤。”
    “稱一稱自己的良心,稱一稱肩上的責任。”
    “我們是軍人,軍人的職責就是保家衛國,可眼下武漢此舉,稱得上是保家衛國嗎?”
    “這是在破壞我們賴以生存的家園,讓我們的同胞流離失所。”
    “親者痛,仇者快!”
    “我不忍心看到我為之奮鬥而保護的同胞,失去他們的家。”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蔣珍沉默了。
    屋外,特戰隊員們正在有序地撤離。
    整個過程悄無聲息,就像他們從未出現過一樣。
    嬴燁最後看了眼腕表:“走吧,距離天亮還有三個小時,足夠你離開這裏了。”
    蔣在珍驚訝地抬頭:“你要放我走?”
    “我會對外宣稱你被劫持了,而且是被我挾持的。”
    嬴燁遞給他一個信封:“裏麵有去港島的船票,還有一份新的身份證明,在武漢反應過來之前,去接上家人吧。”
    “如果實在無地可去,可以到楊家鎮生活,我的秦軍會保護你的生命安全。”
    蔣在珍接過信封,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他突然立正,向嬴燁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嬴燁回禮後,轉身走向門口。
    在跨出門檻前,他停下腳步:“對了,忘記告訴你,下遊三十萬百姓已經開始疏散了,用的是你蔣師長的名義。”
    蔣在珍愣在原地,淚水突然奪眶而出。
    “謝......謝謝!”
    他很慶幸,慶幸嬴燁在他最迷茫的抉擇中,逼著他做出選擇。
    當第一縷晨光灑在黃河水麵上時,五架夜鷹直升機悄然升空,向著晉南方向飛去。
    機艙內,嬴燁望著下方逐漸蘇醒的大地,嘴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指揮官,李長官急電。”一名特戰隊員將電報呈遞給嬴燁。
    嬴燁展開電文,上麵隻有短短一行字:“下遊百姓已安全轉移,武漢震怒,務必小心。”
    ......
    回到部隊的嬴燁,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癱軟了下來。
    副官和譚雅適時將美味的飲料遞了上來。
    譚雅夾著嗓子:“指揮官~坐了一天的飛機啦,來喝杯可樂吧。”
    “指揮官,多喝熱水......”
    嬴燁一腳把副官踹走:“多喝熱水是對我說的?”
    譚雅掩嘴輕笑,嬴燁也掐著她的臉:“好好說話,別動不動當夾子。”
    這時,王以章打來電話:“司令,前方發現哨卡,看旗幟,似乎是晉綏軍357團。”
    “噢?”嬴燁放飛無人機,進行高空拍攝查看。
    青天白日旗插在一座哨卡之上,數名晉綏軍正有序的盤查過路百姓。
    “看來我們已經到晉西北了,說實話,我真不太想和晉綏軍打交道。”
    “這幫人打鬼子慫得要死,對付自己人,卻硬氣的很。”
    “保不齊,老子的坦克頂到他們鼻子前,他們照樣能在鼻子上插兩根蔥,在老子麵前裝蒜。”
    “那我們?”王以章對嬴燁這一番話深表同意。
    “那我們......是走流程,還是直接闖卡?”
    嬴燁沉思了一會,隨後緩緩開口:“現在我們的行程也不急,我從內線那得到情報,即便沒有花園口計劃,鬼子的進攻也停滯不前。”
    “走流程吧,先跟他們說明一下我們部隊的番號......”
    王以章點點頭,但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軍服,喃喃自語:“好像也不用特地說明咱們的番號吧,誰家軍隊穿黑色作戰服的......?”
    晉綏軍357團防區哨卡。
    約莫有數十人正在警戒狀態,老百姓排成一個長長的縱隊,等待接受他們的盤查。
    十幾個穿著灰布軍裝的士兵懶散地靠在沙袋旁,槍口有意無意地指向排隊的老百姓。
    “下一個!”
    晉綏軍班長一腳踹翻果籃,梨子滾了一地,那百姓哀嚎一聲,連忙伏地去撿。
    班長彎腰撿起一個,在髒兮兮的軍服身上簡單擦兩下子,哢嚓咬下一大口。
    “長官,這是俺娘治病的錢......”瘦骨嶙峋的老漢佝僂著腰,雙手死死攥著包袱,包袱縫隙裏露出幾塊銀元的亮光。
    “治病?”班長一口吐出梨子皮,正好吐在老漢臉上。
    “老子看你是想給山裏的土八路送活動經費的吧,你知道通共的後果嗎?老子這是在救你懂不懂!”
    他一把扯過包袱,將銀元塞進懷裏。
    排在後麵的農婦突然尖叫起來,一個士兵將手伸進她的衣服當中亂摸,嘴裏哼著下流的小調。
    “搜身懂不懂?萬一藏了情報呢?”
    木桌後,戴著圓框眼鏡的文書慢條斯理地記賬,每收一筆過路費,他就在算盤上撥一下。
    算盤旁邊擺著個瓷碗,裏麵已經堆了半碗銀元。
    “老總,俺就剩這頭驢了......駝背老頭死死拽著韁繩,驢背上馱著兩袋救命糧。”
    “滾!”寒光一閃,韁繩應聲而斷,士兵們哄笑著把糧袋扔上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