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整座大山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
    黑黢黢的山體輪廓在天穹下起伏，像一頭蟄伏的巨獸，靜臥在大地之上，散發著令人敬畏的氣息。
    山間各處燈火點點，為大山增添了一份生機。
    果然，黑山東接黑暗森林，西臨沱江，南麵則怨氣叢生，就算顧隱塵懸於高空，仍能感受到。
    他飄然落下，站在南麵的亂風崗前。
    呼呼~~~
    一陣陰風吹來，風聲尖嘯，似有人在耳邊哭訴。
    當然，這怨氣陰風還未近身，就被顧隱塵周身散出的淡淡金光擋住。
    凝神感應後，顧隱塵有些吃驚。
    按照他如今二境通脈的修為，感知力雖比不上本體坐鎮神域那般寬廣，但也能探查到方圓十裏的範圍。
    可眼前這亂風崗，他竟然探查不全。
    可見埋在此處的冤魂數量何其之多。
    難怪西蕪國屢次出兵，都大敗而歸。
    若是沒有有效的術法克製，凡人如何能穿得過此地啊！
    “真君，我能出來看看嗎？”潘龍突然開口。
    顧隱塵不解：“怎麽了？”
    “我也不知為何，這地方讓我有股想要出來獵殺的衝動。似乎是這些怨氣的緣故。”潘龍回道，話語急促。
    “那行，出來試試，但不可衝動。”顧隱塵也很好奇。
    嗡！
    身前空間裂開一道細縫，潘龍化作一道青煙鑽了出來後，還未化成人形，便迫不及待地朝亂風崗裏衝去。
    感受到了有陌生靈體的出現，亂風崗的地麵冒起陣陣黑煙，並化作鬼臉，猙獰撲來。
    青煙臨近亂墳崗，潘龍也凝成了人形，雙手一震，化為雙盾。
    麵對十數道飄來的黑煙，潘龍絲毫不慌，雙手一拍，兩麵盾牌開始震動。
    嗡的一聲，震動達到了巔峰，一道無形氣勁擴散開來，撲來的黑煙觸之便散。
    潘龍突然彎起身子，深吸了口氣，那十數道被震散的黑氣竟被他吸入了鼻中。
    這......一幕，看得顧隱塵有點懵。
    之前係統對靈府和靈眾的介紹裏，並沒有提到有這樣的能力啊。
    他不斷回憶，確認沒有看漏。
    “嗝！”潘龍轉身飄回，來到顧隱塵身前，打了個嗝，不好意思地摳了摳腦袋，“好飽！”
    竟然把這些冤魂當成了糧食！
    這讓顧隱塵很是吃驚：“你沒有感到不舒服吧？”
    “沒有啊，我不但沒有不舒服，反而覺得修為還漲了少許！”潘龍開心地回道。
    我去，這樣也行！
    “你怎麽想到吸收這些怨氣的？”顧隱塵詢問。
    “何人擅闖！”潘龍還未回答，黑山上傳來一道陰柔狠戾的聲音。
    顧隱塵不想打草驚蛇，如今還不是時候，驅動飛劍，轉身離去。
    飛過沱江，顧隱塵落在河灘旁，潘龍從他體內飄出：“真君，剛才那聲音出自黑山上的邪神？”
    顧隱塵點了點頭：“害死那麽多人，早晚宰了他。你再說說剛才為何會突然想到吞噬怨氣的。”
    “我也不知，似乎是一種本能吧，之前從未有過。”潘龍想了想，回道，“似乎是我成為盾靈兵後才產生的。”
    見對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顧隱塵也不再追問，不過猜測這多半和靈眾的職業有關。
    “你恢複好了的話，就藏在我體內吧。與我一道好好感受下這個世界。”
    潘龍生前就誌在四方，如今自己有機會出來遊曆，也順便了了對方的願。
    “多謝真君！”潘龍欣喜地鑽進了顧隱塵的左臂中。
    休息了會兒後，顧隱塵再度起身朝西而去。
    其實對於分身來說，根本無需休息，畢竟不是真正的肉身，隻不過神魂久了需要調息片刻。
    出來才一日，顧隱塵已能感覺到，這縷本源神魂正在悄悄流失。
    若是自己經常使用神識探查的話，估計會損耗得更快。
    不久，下方出現星星點點，顧隱塵飄然落下，發現是一群人在露營。
    十數匹馬，還有載著滿滿貨物的馬車，人群裏有人佩了刀劍，正在四下巡邏。
    有人則在地上鋪著一床獸皮縫成的毯子，席地而睡。
    很顯然，這是一支商隊！
    果然，沱江西麵要熱鬧得多，自己這麽快便遇到了商隊。
    顧隱塵正要踏步前往，打聲招呼，忽然想起自身裝備似乎有些突兀。
    他拍了拍儲物袋，取出一套青色粗布衣褲，這是先前在桐木村柳馨家中順手拿的。
    一共三套，跟柳馨打了招呼。
    當時見到桐木村的人衣著簡陋，他便想到了後麵可能需要轉換身份，人靠衣裝馬靠鞍，換上青色粗布衣褲後，整個人就像個鄉村裏的少年郎。
    唯一不和諧的便是臉色過於白皙，皮膚細膩，不像下地幹過活兒的鄉村小子。
    顧隱塵心念一動，在地上抓了把泥土，往臉上抹了點。
    做戲做全套，眼下便好多了。
    “站住！什麽人？”商隊負責巡邏的人還算警覺，還有百步之遠，對方就發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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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荒來的，想找個活兒幹！”顧隱塵將儲物袋放入懷中後，抬起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武器。
    對方一隻手搭在腰間的刀柄上，緩步而來，離得近了，顧隱塵發現對方是個麵相剛毅的中年男子，頭上裹著頭巾，雙眼有神還泛著精光。
    此人不僅是個練家子，身手還不賴啊！
    顧隱塵在對方身上掃了眼後，發現對方精氣旺盛，肉身在凡人裏算得上強悍。
    “你一個人？”對方也瞧見了他，聲音低沉。
    “嗯，小子想來這邊討口飯吃。”顧隱塵指了指沱江，表示自己是從沱江以西來的。
    對方來到近前，突然抬掌拍下，顧隱塵本能抬手去擋，好在及時克製住，抬起的雙手佯裝顫抖。
    “身子骨挺硬朗的啊，就是這臉色白皙，不像下地幹過活兒的。”
    對方猛然抬起的手，隻是輕輕落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哎，就算抹了些泥巴，但還是遮擋不全。
    “我從小就白，體質問題吧！”顧隱塵摳了摳臉。
    “走吧，隨我去見見老爺，能不能留下來就得看你的運氣了。”
    剛毅男子轉身離去，顧隱塵應了聲後，轉身跟上。
    想要了解西蕪國真正的風土人情，就得打入內部。
    這沱江以西的地界，人們崇信什麽，忌諱什麽，都有哪些神靈，皇室朝廷推崇什麽信仰，有沒有大力扶持的神靈，顧隱塵都需要弄清楚。
    “老爺，有個小子想找個活兒幹。之前有幾個兄弟生病留在了當地休養，如今隊伍正缺人手。我看他身子骨不錯，帶來給您過過目。”
    臨近後，剛毅男子吆喝道。
    這也驚醒了一眾人，紛紛扭頭看來，顧隱塵強顏歡笑地揮手打著招呼。
    最大的那間帳篷簾子突然撩開，一個頭戴瓜皮帽的瘦弱男子走了出來，細聲細氣地說道。
    “有勁兒啊，來陪老爺過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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