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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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上陸地的那一刻,她感到一股由衷的踏實,率先而來的就是解決生存問題。
    找了個不大的賓館暫歇,不會粵語,所以用的普通話交流,向前台問了最近的商場地址。
    去買了個防水的背包,又去買了些衣物和生活用品、手機和卡,才洗澡換衣服。
    出門隨便吃了點解決饑餓,她癱躺在床上,腦中還殘留著乘船時的搖曳感。
    她的第一選擇還是想回蘇州,但也知道那裏已經不太安全,回去了豈不是……
    可是不回蘇州,她又能去哪呢?
    反正她的人生已經被打亂了,所以她決定要去找那個失蹤的人,其難度不亞於大海撈針,但也不是毫無頭緒。
    張海客說過張家是盜墓世家,他們個個身手又好,圈內的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消息,但首先她要先進入這個圈子才行。
    況且這半年來,他們教自己的那些東西,不就是打算讓她入盜墓這行嗎?
    憑借著自己現在學了點考古盜墓的皮毛,她或許可以先去試試混上這條路。
    雖然不喜歡跟人打交道,但無奈,她也隻能努力克服心中的別扭,去跟人交涉。
    現在她隻能靠自己。
    第二天,她打聽了附近的古玩市場,準備隨便去找份工作先苟著,非常幸運,找到一家古董鋪子,雖然錢少,但包吃包住。
    老板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叔,長得很凶但很和藹,開鋪子隻是個人愛好,現在又喜歡釣魚,所以招人給他看看店什麽的。
    “你年紀這麽小就出來掙錢啦?還是上學的年紀啊,怎麽不讀書了呢?”
    那位阿叔問她,接過她的身份證看了看,年紀跟自己在讀書的兒子一樣大。
    “讀到一半,休學了。”她解釋道。
    “你的家人知道嗎?留個電話吧。”
    “我是孤兒。”
    她抬起頭看向他,眼裏沒有什麽起伏。
    “哦,那好吧……”
    那位大叔還有些抱歉,他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外貌有點特殊,現在也有幾分了然。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她一個小女孩可憐,所以沒怎麽談就同意了她來工作,平時就隻需要打掃衛生,有人來就看貨。
    她也就在這裏暫時安頓了下來,偶爾去古玩城逛逛,裏麵大部分都是假貨,但她能看出來,所以在各處攤上屎裏淘金。
    在這裏她還接觸到了項新奇的事物,就是做貝雕,在貝殼上畫畫,她很喜歡。
    這樣平淡但並不枯燥的生活大概過了十多天,被兩個不速之客給打斷了。
    阿叔最近因為買了新裝備心血來潮,出門到處約著人想去海邊搞搞。
    那天,門口進來了一對陌生男女。
    男的三十多歲,微胖,還有些禿頂,普通麵孔,腋下夾著包,旁邊是個身材姣好的女人。
    他們一進來,盛葳以為是生意,就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準備上前跟他們介紹。
    那個女人看了看周圍,開口道:
    “您是盛葳,盛小姐沒錯吧?”
    “我是。”她點點頭,回道。
    那位男士注意到她的麵孔時微微一愣,下一秒便率先伸出手,笑著想跟她握手。
    盛葳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心道又是些個心懷不軌的男人。
    她直接裝作沒看到,手拿上東西做掩飾,男人興許尷尬,隻得悻悻地收回。
    這兩人看起來目的很明顯,她極少跟這些社會人士打交道,也不免上了點警惕。
    女人遞給她一張名片,上麵寫著國際性海洋資源保護開發公司。
    她心頭頓時明了麵前的兩人是什麽來路,表麵上是什麽開發海底資源,其實就是打撈海裏的沉船物資。
    說白了就是一群海上文物販子,地上有地上的賊,海裏有海裏的盜。
    “什麽意思?”她問道。
    除非必要,否則都不會去掩飾自己的真實性格,覺得累,說話也不會拐彎抹角。
    “您認識盛懷良先生吧?1989年他來找過我們公司談合作,答應共同開發海底一處遺跡,這是他的字據,您應該認識。最後整條船隻不幸失蹤,對此我們感到抱歉。”
    “所以?”
    她壓下心中的震驚強撐著表麵淡定。
    這也太詭異了,她現在唯一想的就是尋找有關爺爺的蹤跡,就這樣正巧有人找上門來?他們又是怎麽準確找到自己的?
    張家人?還是說曾經那群襲擊的人?
    1989年,這不正是那份死亡證明上的日期嗎?死因寫著意外溺亡,所以他那時是去找海底遺跡去了?結果出了意外?
    “鑒於失蹤人員全部未被打撈到,我們公司也受到了打擊,這些年我們一直在派人去探查,但就在最近,有了些新消息。”
    “這是上月漁民在擔杆島撈到的。”
    男人從腋下包裏翻出幾張照片,一一擺在她麵前,她看了一眼不言語。
    “我們公司的設備都有特定標誌,這是當年他們戴的上海牌潛水表同型號。”
    “我隻給你三句話的時間,說不出你的目的,慢走不送。”
    她頭也不抬地毫不留情道。
    她當然不覺得他們這麽好心,不過既然大費周章地能找到她談這些,就說明他們想找她做什麽,所以不要浪費她的時間。
    她厭惡這些虛假的你來我往,明明都來者不善了,卻還要裝成一副好人作態。
    聞言,兩人的臉色頓時難看了一瞬。
    他們意識到這個看似單純無害的年輕女孩完全不像外表透露出來的嬌軟可欺。
    明明長著一副極容易激起保護欲的長相,看起來像未成年,性格卻這麽冷淡。
    他們都被她透露出的氣勢唬住了。
    “西沙十號礁。”男人也開門見山。
    他將照片推到她麵前。鋪開海圖,頗具時代特色的軍用坐標上標著血紅的叉。
    “考察船最後信號在這裏消失,三天後啟航,到時候我們來接你去機場。”
    “抱歉,我還要工作。”她拒絕道。
    “盛小姐,很抱歉會耽誤你的時間,這是您作為特聘顧問的報酬,密碼六個九。”
    女人識趣地遞過一張卡,盛葳也不覺得有什麽,兩指夾起銀行卡,隨後點了頭。
    女人也很喜歡跟這樣幹淨利落的人打交道,交談起來爽快,目的明確又好解決。
    她看了她的資料,情況有點特殊,知道對方不善社交言談,或者不屑於社交。
    來之前她不明白為什麽老板要她來找這個女孩,看起來跟盜墓這行完全不沾邊。
    還是花一樣的年紀,眼神還很幹淨,應該是沒有殺過人,她眼裏沒有那些東西。
    但對方剛剛透露出來的氣勢又告訴她,她看上去並不簡單。
    這種感覺讓她想起了遇到的一個人。
    臨跨出門時,女人看向拿著雞毛撣子在掃櫥櫃的女孩,想起對視時的那雙眼睛。
    她看到了那平靜無波下的野心勃勃。
    ——
    盛葳找了個空隙將那張卡裏的錢取出,然後立刻轉到自己卡裏,裏麵有二十萬。
    她作為一個盜墓新手入行費,夠了。
    不管他們是什麽來頭,也不管他們是為了什麽,她都不會拒絕一個送來的機會。
    她也真的想去查查爺爺失蹤的下落。
    她其實已經將一切想通了,盛懷良確實死在了1989年,或許才那是真正的爺爺。
    後來的應該就是張家人假扮的,將自己養大,她現在還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
    她要去搞清楚一切,包括她的身世。
    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找自己這樣一個看似毫不沾邊的普通人去探海底沉船。
    除了張家人,根本沒有人知道她接觸過盜墓考古相關的東西,正好試探一番,試探他們到底是不是跟張家人派來監視她的。
    當然,她也不會選擇幹出力不討好的活兒,所以她很幹脆直接地要了報酬。
    花著別人的錢,還能辦自己的事。
    何樂而不為呢?
    她找了個理由跟阿叔說明了請辭的原因,阿叔也理解她,把她這些天的工資結了,還出於照顧多給了她五百塊。
    這世道還是有好人的,她也遇到了。
    身處異地他鄉本就艱難,她會記得每一份彌足珍貴的美好,她也送了幅畫給他。
    兩天後的晚上,他們來接她去機場,準備前往三亞,路上她知道了兩人的姓名。
    男人叫張灝,女人叫阿寧。
    當她聽到“張”這個姓的時候,或許是出於反射,她看那位張顧問看了好幾眼。
    她覺得自己大概瘋了,才會懷疑遇到的每一個姓張的人都可能是張家人。
    但這個人很有嫌疑,整個人給她的感覺很不對勁,她得找個機會試探試探。
    她也並沒有看到那個男人的目光閃了閃,他發現了這個女孩在關注自己。
    到了機場,他們還要等一個人,她不知道是誰,靠著靠椅等得都快睡著了。
    等到盛葳看到來人的臉,她幾乎是不可遏製地瞬間清醒過來,頭皮幾近炸裂。
    她根本忍不住渾身顫起的寒意,呼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急促起來:
    張海客怎麽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