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原來……不是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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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他知道,她身手利落,心智遠超常人,身邊能人輩出,似乎不再需要其他人。
    可正是這種認知加劇了他內心深處那種隨時可能失去她的患得患失。
    那種無論他如何努力追趕,似乎總是慢一步,總是被排除在她世界之外的無力感。
    但此刻,抱著她溫軟滾燙的身體,感受著她毫無防備的依賴,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和扭曲的渴望在他心底瘋狂滋生。
    他渴望一直被她需要,被她依賴。
    永遠像此刻這樣平安順遂著該多好。
    永遠像此刻這樣隻依賴著他該多好。
    他想讓她能永遠像此刻這樣,安心地待在他能觸手可及的地方。
    不會突然消失,不會昏迷,不會卷入那些他無法完全理解和掌控的危險謎團之中。
    他甚至陰暗地想,要是她能永遠這樣就好了,永遠這樣需要他,永遠這樣被他牢牢抱在懷裏,哪裏也去不成,隻能依靠他。
    盡管他心知肚明,他從未真正擁有過。
    但至少此刻,她是完全屬於他的。
    無邪抱著她,穩步走上樓,輕輕用腳帶上房門,將她放在床上,又拉過薄被蓋好。
    正欲起身離開,手卻不小心碰到床邊的一團紙,無邪以為是廢紙,準備幫她扔掉。
    就在他準備扔掉的前一秒,出於一種莫名的直覺,他鬼使神差地展開那團紙。
    隻一眼,無邪瞬間猶如掉入冰窟,臉上的血色刹那間褪得幹幹淨淨,四肢冰涼。
    紙上畫的是一個男人的側臉速寫。
    這張臉……這張臉跟他極為相似,同樣透著溫和的眉眼輪廓,相似的下垂眼尾。
    他心髒狂跳,有一瞬間的眩暈,幾乎要以為那是盛葳在什麽時候偷偷畫下的自己。
    但他知道不是。
    紙上的男人麵容同樣清雋斯文,嘴角卻噙著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透過紙張望出來,表現出一種他絕不會有的複雜氣質。
    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玩味和某種深藏疲憊的獨特韻味,是他絕不會有的。
    無邪捏著紙張的指尖猛地收緊,手背青筋隱現,力道幾乎要將脆弱的紙張戳穿。
    方才所有的溫柔繾綣瞬間蒸發殆盡,眼神已經冷得嚇人,胸腔裏被一種冰冷刺骨的、名為恐慌和嫉妒的情緒迅速填滿。
    他從未見過這人。
    但幾乎是在看到這人的瞬間,出於直覺,一個名字猛地竄進他的腦海——
    齊羽。
    她是什麽時候認識齊羽的?他們之間是什麽關係?她畫他……是用什麽樣的心情畫的?她看著這張臉時,心裏想的到底是誰?
    無數個問題像毒液一樣入侵他的心髒,一股瘋狂的嫉妒和替身的恐懼瞬間吞噬他。
    剛才她說的那個人……難道是齊羽?她透過他的臉看到的是另一個人的影子?
    他在幾秒之前都還以為自己是特別的,可此刻,這張輕飄飄的紙,卻像一記最凶狠的耳光,將他所有的篤定打得粉碎。
    他死死盯著畫上的人,胸腔劇烈起伏著,眼中翻湧著幾乎要失控的黑暗情緒。
    所以……他對於她而言,到底算什麽?
    ……
    床上熟睡的盛葳忽覺身上一緊,像是鬼壓床似的動彈不得,幾乎是瞬間她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伏壓在她身上的無邪,雙臂正死死地抱著她,讓她有些喘不上氣。
    “無邪?你幹什麽?”盛葳被這突然的狀況弄得有些懵,下意識選擇掙紮,卻發現他的力氣大得驚人,完全不像平時的他。
    無邪沒有抬頭,隻是把她抱得更緊,埋在她頸窩的聲音悶悶傳來,帶著顫抖和哽咽,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眼圈已然通紅:
    “微微,你……” 他像是被巨大的痛苦堵住喉嚨,後麵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
    盛葳被他勒得生疼,因為怕擾醒其他人壓低聲音:“無邪你怎麽了?有什麽事?”
    無邪卻像是聾了一樣隻會抱著她,仿佛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直到有什麽液體毫無征兆地滴落在她頸窩,燙得她微微一顫。
    他哭了?
    “你到底怎麽了?”她的聲音和動作放緩了些,帶著不解,“你也做噩夢了?”
    他猛抬頭,眼圈通紅,眼底布滿血絲,裏麵翻湧著痛苦、嫉妒和近乎偏執的瘋狂。
    “他是誰?”他此刻聲音沙啞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盛葳被他這沒頭沒腦的問題和駭人的表情弄得發懵:“誰?你說誰?”
    “畫上的人!”無邪捏著那張皺巴巴的紙的手舉到她眼前,掐住她雙肩含淚質問。
    “這個人!他是誰?!你什麽時候認識他的?!你和他……是什麽關係?!”
    盛葳看到那幅畫,先是閃過一絲愕然,隨即像是明白什麽,眼神瞬間複雜起來。
    她張了張嘴是想解釋,但看著無邪這副要崩潰的模樣,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說起。
    她的遲疑在無邪眼裏成了默認和心虛。
    “所以……”
    無邪的聲音陡然低下去,帶著自嘲和絕望,“你看著我的時候,想的到底是誰?”
    “是我無邪……還是他?”
    最後幾個字,輕得幾乎聽不見。
    盛葳已經明白他這突如其來的失控絕望從何而來,她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
    無邪卻像是害怕聽到答案一般,猛地又抱緊她,重新將臉埋進她的頸窩,用近乎嗚咽的、帶著濃濃鼻音的聲音混亂地低語:
    “不要說了……微微……你別告訴我……我不想聽……”
    無論她是因為誰而停留,無論他是誰的影子,他都不能放手,他真的很喜歡她。
    盛葳歎了口氣,拍了拍他,選擇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無邪,你抬起頭來。”
    無邪的身體又是一僵,抱著她的手臂下意識又收緊,像是在抗拒。
    “抬頭。”盛葳加重語氣。
    無邪掙紮片刻,最終還是聽她的話,此刻的他眼睛通紅,看起來狼狽又脆弱。
    盛葳也看著他,抬手用指尖抹去他的淚,笨拙的動作卻讓無邪的心猛地一跳。
    “你跟他,一點都不像。”
    盛葳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無邪瞳孔微微放大,似乎沒反應過來。
    “我畫他,不是因為我和他有什麽特殊的關係。”盛葳眼裏掠過一絲飛快的複雜。
    “而是因為,他是我想要了解的人,我沒有見過他,但是我夢到過他,你難道不好奇為什麽有人跟你長一樣嗎?我也好奇。”
    “至於你問,我看著你的時候,看到的是誰……”盛葳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
    “無邪,我看到的,從來就隻是你。”
    “隻是你,吳邪。”
    “而且,”盛葳忽然提道,“連你三叔和解連環我都能識破,你覺得我會有可能分不出你們?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他怔怔地看著她,看她眼底倒映出自己的狼狽,失而複得的狂喜和酸楚將他淹沒。
    原來……不是替身。
    原來她看到的,一直是他。
    緊繃的身體驟然放鬆,巨大的情緒起伏讓他幾乎脫力,他額頭抵在盛葳的額頭上。
    “對不起……”他為自己剛才的失控和可怕,“我隻是……我隻是害怕……”
    害怕失去你,害怕那些過往都是假的。
    盛葳見誤會解除,心裏鬆了一口氣,覺得口幹,順手拿起床下的水壺喝一口。
    但無邪卻不一樣了,雖然微微已經解釋,心底那根緊繃的弦以後再也無法鬆弛。
    “齊羽”這個名字從此就像一根刺,會深深紮進他的心裏,再也拔不掉。
    他害怕,害怕那個頂著相似麵孔的人會從暗處出現,用這張臉蠱惑她、奪走她。
    他必須看得更緊,必須在她身邊占據更不可動搖的位置,無論用什麽辦法都行。
    “好了,你趕緊回去休息,明天還有正事要做。”盛葳放下水壺對他說。
    無邪卻倏然垂下眼睫,喉結滾動,眼巴巴地看著她,聲音帶上刻意的可憐和委屈:
    “微微……我能不能在你這將就一晚?我睡地上也行,絕對不會打擾你……”
    他蜷縮著肩線,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隻無家可歸的無害大型犬。
    盛葳看他這副樣子,終究還是心軟了:
    “算了,睡床吧,你不打呼嚕吧?”
    無邪立刻用力搖搖頭,幾乎像是在等著她說這個答案,表麵還是一副可憐狗狗樣,上床卻比誰都麻溜,迅速在她身邊躺好。
    盛葳也懶得管那麽多,重新躺下。
    無邪在黑暗中目光陰暗地看著她的側臉輪廓,沒多久,她就聽見無邪帶著試探和渴望地小聲問:“微微,我能親親你嗎?”
    盛葳眼也沒睜,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你想找打嗎?”
    無邪卻得寸進尺地伸出手,抱住她的腰往自己懷裏帶,把臉貼在她後頸,委屈道:
    “那打死我之前,能讓我親親你嗎?就像在雲頂天宮那樣,安慰我一下好不好?”
    他故意提起過去共患難的經曆,試圖觸動她,死死拿捏住她吃軟不吃硬的性子。
    盛葳心裏有些煩躁,又有些無奈。
    她是想遠離他們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自己和他們的牽扯好像越來越深。
    張啟靈是這樣,無邪也是這樣。
    “再打擾我睡覺,你就給我滾下去。”
    她警告完,然後轉過身,手掌有些粗暴地摟住他,朝著嘴唇敷衍啄一下就想退開。
    沒想到無邪早有預料,在她湊上來的瞬間捧住她的後腦勺,另一隻手固住她的腰,不由分說地反客為主,十分強勢地吻回去。
    他的唇緊密地貼合著唇瓣貪婪地嘬啃輾轉,含糊不清地在她唇間低語,氣息灼熱:
    “舌頭……伸出來……求你……”
    他用著一副低聲下氣的乞求語氣,而話裏的內容和動作卻是不加掩飾的侵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