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讓小人來敲門吧。”眼見門被關上，還傳來上門閂的聲音，馬狗兒自告奮勇要敲門。
    “不必，還是我來吧。”劉長寧擔心他沒輕沒重的，更嚇到了裏麵的人，於是自己上前輕輕敲了敲門。
    但是裏麵毫無動靜，顯然是不準備開門了。
    劉長寧想了想，直接出聲道：“韓氏，韓氏可在裏麵？”
    這話果然起了作用，隻聽裏麵一陣窸窸窣窣之聲，然後門就被打開了，一個麵色略顯蒼白的婦人探出頭來，她大約三十歲左右的年紀，眉目清秀，頗為動人。
    先是看了看劉長寧，再看了看他身後的馬狗兒和馬大腿，見兩人麵相凶惡，她神情不由一緊：“你們、你們找誰？”
    看她的樣子，不僅僅是緊張，還有害怕。剛剛那關門的黃毛丫頭正躲在她身後，臉上同樣帶著一股畏縮之色。
    “你就是韓氏？”劉長寧問道，又介紹了自己，“本官是新任金水縣令。”
    韓氏聽得麵色一變，再想起徐三說的話，新任縣令就是這般年紀，正好對上，於是立即就跪了下來：“民婦韓氏，叩見縣令大人。”
    身後的黃毛丫頭也嚇了一跳，同樣跟著跪了下來，小小的身子微微發顫，似乎想起剛剛關門，怕觸怒了縣令老爺。
    “請起。”劉長寧虛虛抬手，讓兩人起來，“本官已經看過你寫的東西，我問你，徐三真如你說的一般麽？”
    “大人，民婦所言句句屬實，若有一句虛假，民婦甘願受罰。”韓氏一邊說，一邊將袖子拉開，露出了上麵一道道縱橫交錯的青紫痕跡，有舊傷，也有新傷，“大人請看，徐三每日但有不快，就拿民婦出氣。”
    說完，她又拉開了女兒的袖子：“還有小女阿日，他也不放過，竟然狠心打親生女兒……嗚嗚，求大人為民婦做主！”
    說罷，她已經抽噎起來，似乎委屈在這一刻得到了宣泄。
    劉長寧看得眉頭緊皺，韓氏胳膊上的傷痕，還有她女兒胳膊上的傷痕，無一不在說明徐三是個畜生，尤其是他女兒，瞧著也就十歲左右，竟也能下得了手，難怪瞧見誰都那麽警惕戒備。
    馬狗兒、馬大腿也瞧得麵色發狠，雙目怒瞪。
    “真是畜生！”馬狗兒怒罵了一句，他也是有子女的人，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下得了手，不是畜生是什麽。
    “阿姆，嗚嗚~~”眼見韓氏哭了起來，黃毛丫頭阿日也跟著一起哭。
    劉長寧聽了，心有不忍，問道：“徐三人呢？”
    “早上徐三就出門了，說是去衙門投書，至今未歸。”韓氏說道。
    劉長寧一聽，早上投書，那都是好幾個小時之前了，現在都已經是下午了：“徐三平日在什麽地方，哪裏可以尋到他？”
    “他平日出門，民婦也不敢問，隻知道他有一班狐朋狗友，平日裏最喜去聚香樓聽說書。”韓氏說道。
    “聚香樓？那是什麽地方？”劉長寧聽著，怎麽那麽像不正經的地方？
    “聚香樓是處酒樓，平日有人在那裏說書，很多人都喜去那處聽說書。”韓氏雖然沒去過，但是聽徐三不知道吹噓過多少次了，倒也了解了一些。
    “既如此……馬狗兒。”劉長寧考慮了一下，忽然點名馬狗兒。
    “小人在。”馬狗兒立即躬身一禮。
    “你去聚香樓，把徐三給鎖來。”劉長寧說道。
    “諾！”馬狗兒得了這份差使，立即興衝衝地去了。馬大腿看得躍躍欲試，似乎想跟著一起去。
    劉長寧卻沒讓他離開，一來保護自己，二來也是為了男女大防，在古代孤男寡女相處容易傳出風言風語，韓氏因為看過徐三的“鳥”就要嫁給他，可見這萬惡的封建社會。
    “韓氏，聽聞你去了衙門告狀，卻連衙門都進不去？”趁此機會，劉長寧正好細細詢問一番。
    “正是，徐三有朋友在衙門裏當差，民婦不得其門而入。”韓氏說道。
    “你可知道都有誰？”劉長寧問道。
    “民婦不知，隻知曉徐三衙門裏有當差的朋友，每次民婦去都被擋在門外，然後不久得到信的徐三就找過來了。”韓氏搖了搖頭。
    這麽看來，金水縣衙肯定從根子裏就爛透了，不然也不會在短短三個月內七任縣令接連離開。
    他正沉思著，韓氏忽然猶豫地說道：“有一事，民婦不知該不該說。”
    “什麽事？”劉長寧見她遲疑，也來了好奇。
    “有一日民婦見徐三回家，雙手上沾染了血跡，民婦隨口問了一句，他說是去幫薑老爺殺豬了，但民婦給他洗衣的時候，卻見到從他衣服裏，掉出一根手指頭來。”韓氏說著，臉上忽然露出了恐懼之色，可見當時確實把她嚇慘了。
    “手指頭？”劉長寧聽得麵色一肅，“你是說，徐三殺人了？”
    “民婦不知，隻見到了那根手指頭。”韓氏搖搖頭，忽然咬咬牙，“民婦把那手指頭埋起來了，大人稍待，民婦去挖出來。”
    “好。”劉長寧沒想到這柔弱的女人，竟然還藏有這般大的秘密。
    隻見韓氏找了一根尖利的木棍，就在院子裏的一角開始挖了起來，沒多久，就挖出了一塊破布包裹的東西，還沒展開，就隱約傳來了一股臭味。
    劉長寧下意識地捂住了鼻子，馬大腿卻很識趣，主動地上前接過了韓氏手中的東西，等他展開後，果然見到了一截白骨包在裏麵，上麵還有黏黏的液體，不少白色的蛆蟲在爬。
    “嘔！”劉長寧幹嘔了一下，他是見過戰場殺人的，但麵前這一幕卻讓他想吐。
    馬大腿連忙把手指骨包了起來，以免讓大人不適。
    劉長寧平複了一下，已經恢複正常，問馬氏道：“徐三呢，他知道這件事嗎？”
    “他應是不知，那根手指頭不像是被利器切下來的，更像是被人打爛掉下來的，許是無意間掉到了他衣服裏，他自己也不知。”韓氏道。
    “好，待徐三被拿回來，本官親自審問。”劉長寧點點頭，沒想到這徐三居然還牽扯上了人命案，那就更不能放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