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下曾聽徐三酒後吹噓，說他被一位薑老爺請去了薑氏族地，做了一些事情，事後還被賞了好幾緡錢。”兵丁壓低了嗓音，說得煞是神秘。
    “嗯？”唐驥眉頭一皺，這話沒頭沒尾的，他也聽不懂，“就算徐三去了薑氏族地又如何？”他自己又不是沒去過，薑氏族地對這些螻蟻一般的小人物很神秘，對自己卻很正常。
    “二尹老爺，徐三請我喝酒那日，是九月初七。”兵丁更神秘了。
    唐驥聽得怒斥：“九月初七？那又如何？”
    “二尹老爺是否記得，也就是在那一日，薑氏族地裏抬出來了十二個人……”兵丁見跟他還沒反應過來，便再一次提醒道。
    果然，唐驥頓時聽得麵色大變，他自然也意會過來了兵丁話裏的意思：“你是說，徐三就是……”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出口，但意思卻再清楚不過。
    “徐三雖然沒有直說，但卑下見過他衣服上有血痕，他還說是幫薑老爺殺豬才沾染上的，但薑老爺殺豬豈會請外人？”兵丁對此很不屑。
    唐驥沉吟不語，那十二人是怎麽死的，他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卻比誰都清楚，摔怎麽可能摔死人？他是見過那些屍體的，全是被亂棍打死的，打得皮開肉綻，體無完膚，甚至手指頭腳指頭都被打爛掉的。
    但他並不知道，動手的人是誰，以為是薑氏的奴仆，現在聽兵丁如此說，哪還不清楚，薑氏沒有用自己人，而是請的外人。
    他不明白薑氏為何要請外人做這種事，不應該是用自己人這樣才不會泄密嗎？
    “我問你，你說的可是都真的？”心思轉了一圈，唐驥冷冷地看著兵丁問道。
    “不敢欺瞞二尹老爺，卑下所說全部為真，不敢有假。”兵丁立即指天畫地的發誓。
    “好，你去叫些人來，隨我去見縣宰。”唐驥這時候也顧不上去追究他為什麽不早早把事情稟告於他，先把徐三要回來再說，他是不知道那小縣令是不是也知道徐三參與了此事，他也不敢賭，唯有把徐三控製在手中，這才是上策。
    “諾。”兵丁當下不敢怠慢，立即出門叫人去了。
    ……
    另一邊，劉長寧把徐三帶進了屬於他的“二堂”裏，就迫不及待地開始提審了。
    他沒有把徐三交到縣衙的大牢去，是清楚地知道整個縣衙除了楊英、花虱和六個老兵外，沒有一個人值得信任的，一旦交了出去，說不定什麽時候來一個暴卒，或者幹脆被自殺，到時就悔之晚矣了。
    雖然魏王說了，有人在暗中偵辦這個案件，但自己既然碰上了，就當幫一點小忙了，而且早點把這個案子解決了，自己也能早點回取響。
    “徐三，知道為何把你拿來衙門嗎？”劉長寧坐在公案後，徐三就在他麵前跪著，旁邊一左一右站著馬狗兒和馬大腿，防止他暴起發難或逃跑。
    “是、是因為小人幫金福作偽證。”徐三剛剛在家裏聽到的是這個理由。
    “這隻是本官對外的說辭罷了。”劉長寧淡淡地一笑。
    徐三頓時麵色一緊：“莫不是那賤人說了小人壞話？”他隻能如此想了，否則縣令抓他來衙門完全沒有理由啊，“大人，小人是冤枉的，那賤人說的全是假的，小人明明對她那般好，她卻時時想要跟別的野男人私奔，正是因為小人阻攔了她，她這才恨上了小人，仗著小人不識字來汙蔑小人。”
    “好了，徐三，這些話就不必對本官說了，本官對你現在說的，一個字都不信。”劉長寧見他死到臨頭了還在狡辯，神色一沉。
    “大人，小人所說句句屬實啊，不敢欺瞞大人，全是那個賤人在誣告小人啊……”徐三叫屈不止。
    “夠了，再胡言亂語，本官就要下令用刑了。”劉長寧見他還喋喋不休，立即嚇唬道。
    徐三果然被嚇到了，不敢再說。
    劉長寧這才問道：“我問你，九月初六你在什麽地方？”
    九月初六……徐三聽得麵色巨變，聲音也顫抖了起來：“大人是、是什麽意思？”
    “回答我，九月初六，你人在什麽地方？”劉長寧一看他的表情，心中就已經有了幾分肯定。
    徐三潑皮慣了，哪怕內心恐慌，也盡力保持冷靜：“小人、小人在賭坊裏與人博掩耍錢。”
    “可有人證物證？”劉長寧麵色一冷，在賭錢？韓氏可是說了，他被一位薑老爺請去殺豬了，這至少是他對韓氏說的話。
    徐三此時已經漸漸恢複了冷靜：“大人，那都是好幾個月前的事了，就算小人記得與誰博掩，大概他們也都不記得了。”
    “倒會找借口。”劉長寧冷冷一笑，自己記得，別人不記得，直接就讓他找到了推托之詞。
    “我聽韓氏說，你九月初六被薑老爺請去殺豬了，回來的時候衣服上還有血痕，這如何解釋？”劉長寧問道。
    徐三麵色又是一變，冷汗又下來了：“小人、是小人記錯了，那日小人是被請去給薑老爺殺豬了。”他沒想到縣令都已經事先問過韓氏了，不由暗暗咬牙切齒，痛恨不已，那賤女人竟然敢賣他，等回去定要讓她知道咱的厲害。
    “好一張利嘴，記錯了？”劉長寧冷笑，“那你告訴本官，那日殺了幾頭豬？又是在什麽地方殺的？”
    “這個……”徐三猶豫了，大概在心裏想著如何圓過去。
    “你最好想清楚了，記清楚了再答，因為本官要拿了你答的話去核實驗證的，若是你說了假話，就不要怪本官對你大刑伺候了。”劉長寧冷冷地說道。
    徐三本來已經差不多快找好借口了，聽他這麽說，頓時嚇得不敢再輕易開口了，因為謊言最容易被拆穿。
    “說！”劉長寧冷喝一聲。
    徐三渾身一哆嗦，正當他不知該如何開口之際，突然外麵傳來一個聲音：“縣宰大人可在？”
    劉長寧聽得眉頭一皺，是縣丞唐驥的聲音，他來湊什麽熱鬧？而且，時間還這麽巧，來者不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