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劍與鐧--愛與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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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言語無法說服,那就用拳頭說話吧。”
    林恩緩緩抬起手,五指攥緊成拳,骨節發出清脆的爆響。他的目光如刀鋒般銳利,直視著耕四郎。
    “在這個世界,道理可以爭辯,但實力——永遠不會說謊。”
    海風驟停,連飄落的櫻花都仿佛凝固在空中。
    耕四郎微微歎息,卻並未反駁。他輕輕按住腰間的和道一文字,刀鞘與掌心貼合,無聲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那就讓我看看,你的‘實力’究竟能承載多少信念。”
    風聲止息,落葉懸空。
    林恩與耕四郎相對而立,一人手持亢龍鐧,一人握著和道一文字,兩股截然不同的氣勢在空氣中碰撞。
    ——林恩的鐧,是剛之極!
    深海寒鐵打造的鐧身泛著冷光,棱角分明,每一寸都蘊含著恐怖的破壞力。他的八極拳勁力灌注其中,肌肉繃緊如鋼鐵,腳下地麵已微微龜裂。
    ——耕四郎的劍,是柔之極!
    和道一文字出鞘無聲,刀身如鏡,映照著林恩的倒影。耕四郎的姿勢看似隨意,卻毫無破綻,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
    "請。" 耕四郎微微一笑。
    "得罪了。" 林恩眼神一凜,身形驟然消失!
    ——"震步·鐵山靠!"
    融合海軍六式"剃"的八極拳步法,讓林恩瞬間突進至耕四郎麵前,亢龍鐧如隕石般砸下!
    "轟——!"
    地麵炸裂,塵土飛揚!然而耕四郎的身影卻如幻影般消散——他僅僅側身半步,鐧風擦著他的衣角掠過,連一絲塵埃都未沾身。
    "柔之極,不在於硬接,而在於不戰而屈人之兵。" 耕四郎的聲音在林恩耳畔響起。
    林恩嘴角一揚:"那這招如何?"
    ——"崩天三疊浪!"
    亢龍鐧猛然回旋,三道剛猛無匹的勁力如浪潮般疊加,封鎖耕四郎所有退路!
    耕四郎終於動了。
    ——"流水·逆卷。"
    和道一文字輕輕一挑,劍尖如蜻蜓點水,在三重鐧勁的縫隙中精準切入,竟將狂暴的力量引導向天空!
    "轟隆隆——!" 三道罡勁衝天而起,將演武場上空的雲層撕裂!
    "技巧的大成,在於以柔克剛。" 耕四郎的劍依舊平穩,仿佛剛才的驚天碰撞與他無關。
    林恩大笑:"好!那這招,看你怎麽克!"
    ——"龍抬頭!"
    亢龍鐧猛然插入地麵,海樓石共振引發劇烈震動,整個演武場如海浪般起伏!耕四郎腳下不穩,身形微晃——
    就是現在!
    林恩暴起,鐧如怒龍出海,直刺耕四郎胸口!
    然而——
    "鐺!"
    和道一文字不知何時已橫在胸前,劍鐧相撞,火花四濺!耕四郎借力後躍,輕飄飄落在十步之外。
    "剛不可久,柔不可守。"耕四郎收劍入鞘,"林恩先生,您的鐧法霸道無雙,但過剛易折。"
    林恩收起亢龍鐧,深深吐出一口氣:"耕四郎師傅的劍,果然名不虛傳。"
    兩人相視一笑,勝負已不重要。
    演武場邊緣,古伊娜和索隆看得目瞪口呆。
    "原來……劍可以這樣用?" 索隆喃喃道。
    古伊娜握緊拳頭,眼中燃燒著前所未有的鬥誌:"父親,我決定了——我要跟林恩先生去海軍!"
    耕四郎沉默片刻,終於緩緩點頭:"去吧,去證明……你的劍道。"
    深夜·一心道場祠堂
    月光如水,透過紙窗灑落在靜謐的祠堂內。燭火搖曳,映照著牌位上娟秀的字跡——"愛妻 霜月千雪之靈位"。
    耕四郎跪坐在蒲團上,指尖輕輕撫過牌位的邊緣,仿佛觸碰著某個遙遠的溫度。
    "千雪……"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沉睡的亡魂,"我好像,又做錯了。"
    祠堂內寂靜無聲,唯有燭火偶爾發出細微的"劈啪"響動。
    "我總說,女孩子無法成為劍道巔峰……"耕四郎低垂著眼簾,鏡片後的目光晦暗不明,"其實,我隻是不想她走得太遠。"
    窗外,夜風吹動庭院裏的櫻花樹,沙沙作響。
    "大海太危險了,海賊、戰爭、陰謀……"他的手指微微收緊,"她已經失去了母親,我不能再讓她涉險。"
    燭光映在他的臉上,勾勒出深深的疲憊。這位在劍道上臻至化境的大劍豪,此刻隻是一個擔憂女兒的父親。
    "可那孩子,比我想象的還要倔強。"耕四郎苦笑一聲,"越是說"做不到",她就越要證明給我看。"
    他緩緩抬頭,望向窗外的月亮:"就像當年的你一樣。"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二十年前,同樣是在這個道場,年輕的霜月千雪手持木刀,目光灼灼地看著他:"耕四郎,我們來比試!如果我贏了,你就不能再小瞧女劍士!"
    那時的他,也曾像現在的古伊娜一樣,認為"女子無法登頂劍道"。
    可千雪用實力證明他錯了。
    "她和你真像啊……"耕四郎喃喃道,"一樣的固執,一樣的要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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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燭火忽然劇烈晃動了一下,仿佛回應著他的話語。
    耕四郎深吸一口氣:"現在,她決定要跟那個海軍走了。"
    "林恩……確實是個不錯的年輕人。"他回想著白天的對決,"實力足夠,心性也正派。最重要的是,他看古伊娜的眼神,是看一個"劍士",而不是"女孩子"。"
    這才是最讓耕四郎動搖的地方。
    "海軍雖然也有黑暗麵,但比起海賊……"他的聲音低沉下來,"至少,她能站在光明處揮劍。"
    一陣微風拂過,牌位前的供香忽然斷了一截,香灰簌簌落下。
    耕四郎怔了怔,隨即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你也在怪我,是不是?"
    "我不該用"性別"去限製她的夢想。"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發紅的眼眶,"可我害怕啊,千雪……我已經失去你了,我不能再失去她。"
    祠堂外,月光下,一個小小的身影僵立在拐角處。
    古伊娜死死捂住嘴,眼淚無聲地滾落。
    她本來是睡不著,想來找父親談談,卻聽到了這一切。
    原來……那些讓她窒息的話語,那些看似輕視的否定,都隻是父親笨拙的保護。
    她緩緩後退,不想驚動裏麵的父親。可就在這時——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耕四郎的聲音從祠堂內傳出。
    古伊娜渾身一顫,猶豫片刻,還是推開了門。
    父女倆在燭光中對視,一時無言。
    "都聽到了?"耕四郎輕聲問。
    古伊娜點點頭,眼淚又湧了出來:"父親,我……"
    "不用道歉。"耕四郎招手讓她過來,"該道歉的是我。"
    當古伊娜跪坐在他身邊時,耕四郎輕輕撫上她的頭發:"我一直以為,把你束縛在身邊就是保護。可我忘了,你是霜月家的女兒,是千雪的女兒。"
    他的目光落在牌位上:"你母親當年,也曾一個人出海曆練,最後帶著滿身傷痕和榮耀回來。"
    古伊娜睜大眼睛——這是父親第一次主動提起母親的往事。
    "去吧。"耕四郎終於露出釋然的笑容,"跟著林恩,去大海上看一看。讓整個世界都知道,霜月古伊娜的名字。"但是要答應我——"
    他的聲音突然哽咽。
    "一定要活著回來。"
    古伊娜再也忍不住,撲進父親懷裏痛哭:"我一定會成為世界第一大劍豪!然後……然後平安回來!"
    耕四郎緊緊抱住女兒,像抱住二十年前那個毅然出海的身影:"我相信你。"
    月光灑落在相擁的父女身上,祠堂內的燭火忽然變得明亮而溫暖。
    遠處的閣樓上,林恩靠在窗邊,靜靜望著這一幕。
    "這樣就好。"他輕聲自語,"有牽掛的人,才會變得更強大。"
    夜風拂過,櫻花紛飛。在這靜謐的夜晚,一個關於劍與愛的約定,悄然締結。
    ——大海或許殘酷但
    ——有些路,終究要讓孩子自己走。
    ——而父母能做的,隻有放手,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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