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寧鬆意自覺去洗碗。
    屋裏幾個女人圍在一起看虞清荷帶來的衣服。
    這回她在百貨大樓買了好些衣裳，尤其是給趙雲和何芳一人買的一件羊絨大衣。
    這是從港城來的貨大衣可不好搶，壓根沒有直接對外銷售。
    還是軍區師長媳婦兒認識百貨大樓的售貨員才讓人留了幾件。
    虞清荷挑了兩件，一件深藍色一件淺粉色，都是襯膚色的又適合她們年齡的。
    “你們快換上試試，我在滬市可見到不少小姑娘這麽穿，可時髦啊。”
    這價格普通家庭雖然買不起，不過就算是這麽貴，可也還是搶手得很，滬市很多人都穿。
    “媽，真好看，這麵料也好，摸著真舒服。”
    趙虞上手一摸，隻覺得柔軟細膩，剛一見到就愛不釋手。
    軍大衣軍棉襖保暖，可樣式總歸是沒那羊絨大衣好看，就說人家那還收了些腰，瞧著就時髦。
    有了虞清荷這個親媽的強勢加入，趙虞孕中的夥食又加了一餐。
    兩個月後的某一天，趙虞正坐在沙發上吃著虞清荷做的小零嘴的時候，突然驚叫一聲，嚇得虞清荷心裏跟著一緊。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虞清荷見閨女這回懷孕沒什麽反應，也沒被孩子折騰，就擔心後頭會不會出什麽問題，總有些杞人憂天之感。
    趙虞手撫上肚子靜了幾秒，接著臉上掛上了燦爛的笑容：“媽，剛孩子踢我了，在動呢！”
    頭一回感覺到胎動，趙虞有些興奮，立馬拉著虞清荷的手往肚子上放：“媽，你快摸摸看。”
    “都快四個月了，也是該有動靜了。”
    虞清荷算算時間，也是差不多時候了：“再等幾個月啊，孩子就生出來了，媽也馬上要當外婆了。
    就是你這肚子這麽比一般懷孕的要大啊？是不是最近吃得太多了？”
    趙虞搖搖頭，聽到虞清荷念叨著要減少她的加餐，她飛快抱住虞清荷：“媽，別呀，我餓。”
    “那明天咱們去醫院看看，也是要到做產檢的時候了。”
    趙虞乖乖地點頭。然後坐在沙發上等寧鬆一回來。
    她頭一回感覺到如此明顯的胎動，恨不得立馬跟寧鬆意分享，讓他也感受一回。
    不過這天她等到了晚飯時候，人也沒回來。
    寧鬆意忙起來，也有來不及回家吃晚飯的時候。
    所以他們早就約定好，過了晚飯點就別等了，準是他有急事要忙。
    可是這回趙虞硬是等到了夜裏八點多。
    見人還沒回來，有些心急地在院子裏麵走來走去。
    虞清荷在睡衣，外頭套了件軍大衣站在門口：“可能軍區有什麽事兒吧，你快回去歇著，別受涼，應該要不了多久就回來了。”
    趙虞點點頭，也隻能回屋等著。
    主臥的煤油燈沒熄，她半躺在床上看書。
    然而往日喜愛的詩歌集這會兒也吸引不了她的視線，目光倒是一遍遍往緊閉的屋門看，始終沒動靜。
    “哢嗒。”
    突然響起的開門聲，令趙虞驚喜地轉移了視線。
    果不其然，寧鬆意出現在了門口。
    “你回來啦！”趙虞蹭得坐直身子，語帶興奮：“今天怎麽這麽晚？有急事兒嗎？你猜猜怎麽著，今天孩子有動靜啦，你快摸摸。”
    寧鬆意坐到床邊，聽著媳婦兒眼睛亮晶晶地念叨著，看起來十分激動。
    他的大掌被趙虞拉著放到了肚子上。
    圓鼓鼓的肚子有些發硬，已經和以往不太一樣了。
    趙虞這時候還在跟肚子裏的孩子對話。
    “乖寶，你爸回來了，再動一下讓爸爸看看。”
    趙虞說完等了一會兒，發現肚子裏的孩子還是沒動靜，撇撇嘴有些遺憾。
    “估計歇著了，今天下午她動得可勤快了。我和媽都摸到了，都怪你自己回來晚啦。”
    “沒事兒，讓她早點歇著，別累著你才好。”
    寧鬆意看著趙虞緩緩吐出幾個字，手反握著趙虞的手輕輕捏著。
    他張了張口還想說點什麽，一開口就被人打斷了話頭。
    “你餓了沒？今天是不是忙壞了，要不要再吃點東西，廚房裏還有兩個花卷，蒸熱就能吃了。”
    說著趙虞就要下床給寧鬆意張羅宵夜。
    寧鬆意一把將人擁在懷裏，阻止了她下床的動作。
    嗅著趙虞身上熟悉的淡淡香味輕聲說道：“虞虞，我得走了。”
    趙虞聽到這話心裏一驚，忙掙開他的懷抱疑惑看著他：“去哪兒？”
    寧鬆意深沉地看一眼趙虞，眼裏滿是不舍。
    他撫摸著趙虞的臉頰：“去南邊邊境。那邊最近很不安穩，有可能要打仗了，咱們軍區要調人過去，今晚就出發。”
    “真要打仗？”
    趙虞腦子裏亂糟糟的，看著寧鬆意嘴唇一張一合說了些話，可她覺得自己都沒聽進去。
    “嗯，邊境鄰國犯事兒，調了不少軍區的戰士過去，隨時可能開戰。”
    寧鬆意看到趙虞臉上落寞的神情，心裏一緊舍不得的情緒翻湧而上。
    但他也隻能略帶輕鬆地安慰趙虞：“沒事兒，我們肯定能打贏。到時候立個軍功回來我就又提幹了，你也跟著高興不是。”
    “嗯……嗯。”
    趙虞兩手緊緊攥著，大拇指忍不住搓來搓去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那……那……大概什麽時候能回來？
    哎……是我糊塗了，打完了就回來了。
    那你現在就要走嗎？需不需要我給你帶些什麽東西？”
    趙虞說話語無倫次，想到什麽說什麽。
    說到最後焦急地站起來，想給寧鬆意收拾東西。
    她不知道該做些什麽，隻努力鎮定下來，想著不能給他增加負擔。
    上輩子她在電視上見過戰士們出征。
    那時候的她心裏滿是敬佩。
    可現在輪到自己家人，她控製不住的惶恐和害怕。
    心底的那股擔憂一絲一縷地冒出來，逐漸將她的心裹緊，讓人無法呼吸。
    人一旦有了一個念頭，就止不住會放大這個念頭繼而胡思亂想。
    她害怕寧鬆意受傷、害怕他在戰場上太拚命、更害怕他會……
    趙虞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給了寧鬆意一個笑容。
    “你得好好的回來，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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