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雙手交疊置於腹前，姿態端莊，給宋明棠的感覺是這個合歡宗宗門裏的優等生。
    “放鬆心神。”長老溫聲道，眼中泛起光暈，“隻需看著我的眼睛，不要抵抗。”
    林霜依言抬頭，很快，她的瞳孔開始微微擴散，呼吸也變得綿長。長老指尖凝聚一縷靈力，在她眼前直接畫了個圈：“現在，你看到了一片花海。”
    “是...”林霜的聲音飄忽，“好多...五顏六色的花...”
    “聞到花香了嗎？”
    “聞到了...很甜...”
    場下弟子們發出驚歎。
    宋明棠偷瞄身旁的祁燼，發現他正百無聊賴地把玩著腰間的玉佩，看起來對眼前的演示毫無興趣。
    長老輕拍手掌，林霜猛地回神，臉上還帶著恍惚的神色。
    “很好。”長老滿意地點頭，“這就是標準的攝魂瞳術效果。以神念構築幻境，不傷肉身分毫。”
    “下麵你們自己來練習。”
    林霜又回到離宋明棠不遠的蒲團上坐好，和她之前就邀請的搭檔開始訓練長老演示的攝魂瞳術。
    而宋明棠這才扭頭回來，看向祁燼。
    還好昨日已經學習了千嬌百媚手，明白了基礎的靈力運轉方式。不過，現在要對著祁燼練習這個東西，可真是太難為她了。
    宋明棠深吸一口氣：“來試試？”
    反正他都答應當她的練習搭子了，總不至於不配合她吧？
    祁燼微微抬了抬下巴，算是同意。
    宋明棠立刻按照剛剛長老所講訴的心法開始運轉，她的眸中也隨之泛起淡粉色微光。
    媚術分為很多種，而合歡心經裏的攝魂瞳術也是基礎的功法之一，能讓對方短暫失神。
    她悄悄抬眼，期待看到等會祁燼眼神渙散的模樣。
    隻是，過了好一會，祁燼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依然清明，甚至帶著幾分戲謔地看著宋明棠。
    “僅止於此？”他輕挑眉梢。
    “凝神。”祁燼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直視我。”
    四目相對的瞬間，宋明棠突然發現他的瞳孔變了——眸中的琥珀色漸漸化作淡金，中央豎起一道細線，像是蛇類的豎瞳。
    陰冷、潮濕。
    她本能地感到危險，卻完全無法移開視線。
    “這才叫瞳術。”他嗤笑一聲，聲音忽然變得空靈起來，“告訴我，你現在看到了什麽？”
    宋明棠的思緒開始飄遠。
    她看到祁燼站立在漫天桃花之中，然後舉起了手中的寒霜劍朝著她的脖頸處刺過來。
    一劍封喉。
    死亡的威脅讓她腦子一片混沌。
    “不！”宋明棠猛地咬破舌尖，劇痛讓她瞬間清醒過來，她看著眼前的人的眼底多了幾分恐懼。
    祁燼低笑出聲，淡金色的瞳孔漸漸恢複如常：
    “會了嗎？”
    “今晚繼續...單獨輔導。”
    所謂的單獨輔導，不過是去宗主屋子的密道找他師兄的蹤跡。
    宋明棠怎麽會不懂他的意思？
    她扯了扯嘴角，幹笑兩聲敷衍過去：“祁公子可真是天縱奇才，不加入合歡宗倒是可惜了你這天分。”
    祁燼淡然回道：“宋姑娘倒像是加錯了宗門，媚術太生硬了。”
    宋明棠冷笑一聲。
    這樣的話語反而讓她有了越戰越勇的勇氣，她鼓起信心道：“再來！”
    可是接下來的練習，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成功施展瞳術，屢屢失敗讓她指尖發緊，胸口也隨之悶著一股鬱氣。
    係統適時提醒：“宿主，祁燼在耍你。他是妖族，天生擅長媚術，合歡宗的瞳術本就是根據妖族功法改良的，他自然能輕易破解。”
    宋明棠恍然：“難怪……”
    她咬了咬唇，忽然轉頭看向一旁已經開始休息的林霜，揚聲道：“師姐，能換你做我的搭檔嗎？”
    “瞳術隻有異性的成功率才能變高，我把我的搭檔借給你吧。”那師姐在蒲團上練習了幾次後已經有些累了，此刻正靠在搭檔的懷中閉眼，聽到宋明棠的聲音才睜開眼睛起身，脫離搭檔的懷抱。
    對方的話音剛落，祁燼的眼神卻驟然冷了下來。
    他唇角仍帶著笑，眼底卻一片森寒，直接喊了宋明棠的名字：
    “宋明棠。”
    哪怕是他將要做成的一個物件，都不允許別人染指。
    宋明棠：“？”
    她突地聽見祁燼喊她的全名，怎麽感覺哪裏不對勁。
    還沒等宋明棠問祁燼發生什麽了，耳邊就響起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吃醋是萬萬在合歡宗裏行不通的。這位公子既入了合歡宗，就該明白其中的道理。”說話的這人是師姐林霜的媚術練習搭子，看上去樣貌秀麗，唇紅齒白的。
    他見了兩人之間的舉動，笑吟吟道：
    “合歡宗的女子，向來不獨屬一人。公子若真心喜歡宋師妹，就該接受她日後還會有張公子李公子韓公子……”
    他跟著林霜挨得近，林霜的位置又在宋明棠的旁邊，所以他也記得了剛剛那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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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語氣輕快，仿佛在傳授某種理所當然的真理，甚至帶著幾分優越感。畢竟，在合歡宗，獨占欲是最可笑的東西。
    周圍弟子們紛紛露出促狹的笑容，顯然對這種新人教育喜聞樂見。
    有人低聲調笑：
    “這位道友，怕不是個癡情種？”
    “宋師妹這次可算踢到鐵板了，嘻嘻。”
    部分弟子偷瞄向祁燼。
    他唇畔仍噙著溫潤的笑，可眼神卻異常冰冷。
    “吃醋？”
    祁燼輕聲重複這個詞，尾音微微上揚，像在仔細地回味這兩個字。
    宋明棠後背瞬間滲出冷汗。
    她太熟悉這個語調。
    昨夜他說“喜歡什麽死法”的時候，也是這般溫柔的腔調。
    青衣男修尚未察覺危險，還在侃侃而談：
    “正是！我們合歡宗講究隨心所欲，情愛之事最忌獨占。便如我道侶……”他驕傲地環顧四周，“除我之外，尚有三位知己，平日我們五人同修，其樂融……”
    “哢嚓！”
    一聲脆響打斷了他的高談闊論。宋明棠看見祁燼手中直接將坐在地上的蒲團拿了起來。
    他指尖微動，那竹編的蒲團在他掌心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最終被捏得一團扭曲。
    “可惜。”他唇角微勾，嗓音低柔，像是在說情話，“遇上了我，宋姑娘可能不會有這個打算了。”
    他故意親昵地說著這樣的話語，讓宋明棠和係統都直呼男主的厚臉皮程度，倘若宋明棠是個沒看過原著的人，恐怕已經要沉溺於祁燼所編造的溫柔鄉中不可自拔，以為他真的短短幾天就愛上自己了。
    宋明棠渾身僵硬，係統在她腦海裏瘋狂尖叫：
    “警告！男主殺意值突破臨界點！宿主快跑！！”
    可她跑不掉。
    祁燼的手指已經撫上她的後頸，力道不輕不重，卻讓她連呼吸都凝滯。
    他微微俯身，逼她抬頭與自己對視，眸中帶著涼意：“勞煩宋姑娘來告訴這位道友，你日後還會與幾位公子相識？”
    這不是詢問。
    是審判。
    宋明棠與他對視，清晰地看見那雙桃花眼裏映出的自己。
    蒼白、戰栗，像一隻被猛獸按在爪下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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