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小艾聽到趙立春提出的條件時，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能。
    趙瑞龍被抓，是證據確鑿！
    怎麽可能被放出來？
    但轉念一想，若是正常情況的確不可能被放出來，但現在鍾家和趙家聯合，不互相使絆子，沙瑞金又是鍾家背後支持的。
    可以說。
    整個漢東都是他們的地盤。
    釋放一個趙瑞龍，簡直就是舉手之勞！
    根本不是什麽難事。
    至於中紀委那邊，兩家聯合之下，不說是一手遮天，但也算是權勢滔天！
    根本沒必要在乎那麽多了。
    ————
    而在另外一邊，侯亮平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爭吵。
    心中很是不安。
    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運將會是什麽。
    但就在電話那頭吵得不可開交之時。
    一道沉穩有力的聲音響起：“好了，都別吵了，審查都還沒有審查結束，就急著判斷？”
    “你們的原則呢？我看你們是屁股歪了！”
    “該怎麽審查就怎麽審查，但記住，審查的時候不要帶個人偏見，審查報告到時候交給我。”
    “我會看情況，進不進行更深一步的調查。”
    而這個人一出現，兩個人也不再爭吵，顯然，這是真正能在中紀委有絕對話語權的人！
    但這個人說話雖然看上去一股正氣。
    侯亮平卻嗅到了一絲不同的意味，什麽叫他看情況進不進行更深一步的調查？
    按理來說。
    侯亮平這起事件，就該要進行深一步的調查！
    而且得仔細嚴查！
    但對方卻說出了這麽一句意味深長的話，還不讓審查人員帶上個人偏見。
    什麽偏見？
    是認為他侯亮平是壞人的偏見？
    這番話看似沒毛病，但處處都是在給侯亮平說話啊！
    難道是鍾家發力了？
    侯亮平心中頓時狂喜。
    而在電話那頭，侯亮平似乎聽到了那個中年男子的唉聲歎氣，也聽到了蒼老聲音的得意。
    更聽出了審查人員的敷衍。
    再沒有先前那種威勢，而是隨意敷衍過去，隨便問了幾個問題。
    就結束了審查。
    而事情，就這麽了結！
    就這麽不了了之！
    結束審查之後，侯亮平連忙打電話給鍾小艾。
    “喂，小艾，審查結束了。”
    “我好像沒事了！”
    侯亮平很是高興，但在電話那頭，鍾小艾的情緒卻不是很高。
    而是有些嚴肅的說道：“你的確是沒事了。”
    “但同樣的，還有一個人也沒事了。”
    侯亮平皺眉深思。
    在想鍾小艾說的那個人是誰，猶豫問道：“是祁同偉？”
    “沒事，讓他逃過這一劫，還會有下次！”
    但鍾小艾下一刻的回答，卻直擊了侯亮平心神。
    “你以為是祁同偉？”
    “不。”
    “是趙瑞龍！”
    侯亮平頓時大驚，趙瑞龍怎麽可能會沒事，他都已經被抓起來了！
    而且以他犯下的罪行。
    哪怕是死刑都不為過！
    “怎麽可能？趙瑞龍竟然也能沒事？這背後到底是誰在使勁？”
    “我不相信！”
    但鍾小艾卻是嗤笑一聲。
    說道：“你以為為什麽趙瑞龍會沒事？還不是因為你！”
    “你今天之所以會沒事，完全是因為趙立春和我爸在背後給你出力！不然你以為就你做的這些事兒，能通過審查？”
    “你知不知道，中紀委有人瞧你很不順眼！”
    “他甚至已經主張直接開除你的黨籍！”
    “要不是趙立春使勁，今天會有那麽容易？”
    “而代價，自然就是釋放趙瑞龍！”
    “而且通過今天的事情，趙家和我們鍾家達成了聯合，現在已經不再是敵手，趙立春願意低頭。”
    “現在我們共同的敵人是祁同偉背後的那股政治力量。”
    “也就是……另外一個趙家，趙蒙生！”
    鍾小艾的話讓侯亮平心神大亂。
    一直以來。
    他都認為自己是正義的。
    他沒有給鍾小艾跪下，他是高貴的，有尊嚴的，沒有因為別的政治力量而妥協，他是清高的，完全可以恥笑自己那位老學長。
    完全可以碾壓自己那位老學長！
    但現在看來呢？
    祁同偉雖然因為趙立春而妥協，但和違法犯罪扯不上任何關係。
    反倒是他侯亮平。
    成了趙瑞龍背後的保護傘！
    現在要給一個足以判死刑的人脫罪！
    這很簡單。
    因為罪證很多都在他侯亮平手中，隻要他說一句話，就能立刻把趙瑞龍放了。
    但這卻很難。
    “你在猶豫什麽？”
    鍾小艾的聲音再次傳來，直白的說道：“這是政治鬥爭，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沒有絕對的敵人！”
    “你要是在拿那老一套的好人壞人思想去衡量，那麽我會對你很失望。”
    或許是鍾小艾的話刺激到了侯亮平。
    侯亮平臉色徹底一變。
    說道：“我現在就去把趙瑞龍放了，他的事情其實說大很大，但說小可以很小。”
    “隻在咱們一念之間而已。”
    “對了，需不需要聯係一下沙瑞金書記？”
    “和他通知這件事。”
    但鍾小艾的話卻讓侯亮平心中一涼。
    “沙瑞金這邊你不用管，我爸自然會通知他。”
    “你先把自己的事情管好。”
    侯亮平頓時攥緊了拳頭，他知道，是自己現在的位置太低，根本就不配和沙瑞金談論這些話題。
    隻有等到他走到更高的位置。
    才有資格去和沙瑞金真正做到平等的接觸！
    現在的他，隻有聽命行事的份。
    但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他侯亮平，要一步一步爬到這漢東的頂點！爬到最高的位置！
    先解決祁同偉！
    再解決高育良！
    用最快的速度，坐上他恩師的位置！
    而掛斷了鍾小艾的電話之後。
    侯亮平徑直前往關押趙瑞龍的地方，現在趙瑞龍還沒有移送到其他地方，因為侯亮平本來還想從趙瑞龍口中得知祁同偉的罪證。
    結果沒想到。
    一直都沒有得到什麽關鍵的信息。
    所以中間隔了很久都沒有來。
    但沒想到。
    這次來，竟然是釋放趙瑞龍……
    “趙瑞龍，你沒事了。”
    “回去吧。”
    侯亮平親自為趙瑞龍解開手銬。
    趙瑞龍先是一愣。
    然後不敢置信的說道：“我沒事了？”
    “我真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