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辰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目光沉靜地望向省政府大樓的方向。
    指間的煙緩緩燃燒，青煙嫋嫋，如同他此刻盤旋的思緒。
    趙達功與李達康之間的僵局，已非簡單調和所能化解。
    表麵服從，暗流仍湧，這不是他想要的“穩定”。
    他需要的，是一個真正能同心協力、高效運轉的省政府班子。
    而非兩個互相戒備、各自為政的山頭。
    他掐滅煙，轉身走向辦公桌，按下內部通話鍵。
    “備車，去省政府。通知李達康同誌，半小時後在他辦公室見我。”
    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
    穆辰要自己出手，來解決這個問題了！
    ————
    李達康辦公室。
    李達康正批閱文件，眉頭緊鎖，聽到秘書通報，立即起身整理著裝。
    穆辰突然親至，絕非尋常。
    幾分鍾後，穆辰推門而入，李達康恭敬迎上：“特派員。”
    穆辰擺手示意他坐，自己也在沙發落座，開門見山：
    “達康同誌，不必緊張。我來，隻想聽你一句實話。”
    他目光平和，卻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
    “你對趙達功省長，究竟怎麽看？對省政府目前的運轉，又有何真實看法？”
    李達康喉結滾動，沉默片刻，終是抬起頭，目光坦誠卻帶著倔強：
    “特派員，既然您問，我就實話實說。”
    “我對趙省長個人並無恩怨，但他做事求穩有餘，開拓不足，凡事講究平衡，難免拖慢效率。”
    “漢東現在需要的是集中力量辦大事，而不是四處撒胡椒麵！這是理念之爭，非私怨。”
    他語氣漸激：“但上次爭吵後，下麵人陽奉陰違，互相使絆子，省政府效率不升反降！這麽下去，耽誤的是漢東的發展！”
    穆辰靜靜聽著，未置可否，隻微微頷首：“好，我知道了。”
    沒有評價，沒有訓斥，他起身離開。
    李達康怔在原地，一時摸不透特派員的意圖。
    ————
    一小時後，趙達功辦公室。
    相似的場景，相同的問題。
    趙達功的回答，則更顯沉穩持重：
    “特派員，達康同誌能力強，有闖勁，我欣賞。但他有時過於激進，忽略全局平衡，容易造成區域間矛盾。”
    “省政府不是一言堂，講究的是協調與共識。若隻顧一點不及其餘，恐生亂子。”
    他苦笑一聲：“上次之事，我亦有責。但下麵人借此站隊、拖延塞責，實非我所願，也正在盡力約束。”
    穆辰依舊平靜聽完，隻道：“好。”
    轉身離去。
    趙達功送至門口，眉頭微蹙，心中莫名升起一絲不安。
    ————
    特派員辦公室。
    穆辰獨自坐在沙發上，將兩人的話語在腦中細細過了一遍。
    理念之爭，疊加舊怨，底下人推波助瀾，形成死結。
    解鈴還須係鈴人，但這“係鈴人”已深陷局中，難以自拔。
    強行壓服，隻能換來表麵平靜，暗地裏的較勁隻會更凶。
    除非……
    穆辰眼中閃過一絲決斷。
    除非有一個他們共同信服、且絕對中立的強力人物，暫時接管局麵，快刀斬亂麻，將省政府拉回正軌。
    同時，也給兩人一個冷卻期，讓他們跳出眼前紛爭，從更高視角看看漢東的發展。
    到時，是繼續鬥，還是攜手並進，他們自會衡量。
    而這個人選，沒有誰比他更合適。
    他拿起紅色電話，接通沙瑞金和高育良。
    “瑞金同誌，育良同誌，來一下。”
    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
    隨後，又撥通另一個號碼。
    “通知趙達功省長、李達康常務副省長，一小時後，到我辦公室。”
    ————
    一小時後。
    趙達功和李達康先後抵達，見沙瑞金和高育良也在，心中同時一沉。
    穆辰坐在主位，目光掃過四人，沒有迂回，直接宣布決定：
    “達功同誌，達康同誌。”
    “你們之間的分歧，我已清楚，理念之爭，並非壞事，但因此影響省政府運轉，甚至縱容下麵人暗地角力，便是失職。”
    他語氣平穩，卻字字千鈞。
    “漢東的發展，等不起你們慢慢磨合，更容不下內耗。”
    “因此，我決定——”
    穆辰微微停頓，目光落在驟然緊張的趙、李二人臉上。
    “從明天起，由我暫時親自接管省政府日常管理工作。”
    “你們兩人，暫時放下手頭具體工作，集中學習、調研、反思。”
    “什麽時候真正想通，什麽時候再談複崗。”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
    趙達功和李達康幾乎同時猛地抬頭，臉上寫滿錯愕與難以置信！
    “特派員！這……”
    李達康率先急聲開口，卻被穆辰抬手製止。
    趙達功也急忙道：“特派員，省政府事務繁雜，怎能勞您親自……”
    “不必多說。”
    穆辰聲音不高，卻帶著一錘定音的決斷力。
    “這不是商量，是決定。”
    “省委這邊，瑞金同誌和育良同誌會協助我。”
    他目光深邃地看著兩人：“我希望你們利用這段時間，真正靜下心來，拋開成見，好好想想。”
    “想想什麽才是對漢東最有利的，想想怎樣做才不負肩上的職責。”
    “等你們回來時，我希望看到的，是一個能並肩作戰的班子，而不是繼續鬥法的擂台。”
    說完，穆辰站起身，不再給兩人任何反駁的機會。
    “回去交接工作吧。”
    他轉身走向裏間辦公室，留下四人麵麵相覷。
    趙達功和李達康臉色變幻，最終化為一片複雜的沉寂。
    他們知道，穆辰的決定，無人可以更改。
    這一次，他們是真正被“掛”了起來。
    他們兩個人鬥來鬥去，最後卻連自己的位置都丟了，雖然說是反思、學習，但到底能不能反思到位。
    學習到位。
    卻還是穆辰一個人說了算！
    要是穆辰不滿意。
    到時候他們兩個人直接就可以走人等待退休了！
    別說什麽省長、常務副省長的位置了！
    而且穆辰也並沒有給他們免職，隻是說讓他們學習，就算是他們想要鬧也鬧不起來！
    畢竟穆辰說了，學習到位了，就讓他們回來嘛！
    李達康和趙達功互相對視一眼。
    彼此之間忽然有了一種難兄難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