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場範圍更廣、級別更高的林城市委擴大會議，在市委會議室召開。
    除了林城市現有的班子成員，各區縣一把手、重要經濟部門負責人全部到場。
    沙瑞金親自主持會議，高育良、李達康、趙達功分坐兩側，麵色嚴肅。
    沙瑞金沒有繞彎子，直接宣布了省委關於處置林城債務危機的基本原則和總體方案。
    當聽到省委的方案後。
    許多幹部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和驚慌失措的表情！
    一位區縣委書記忍不住當場站了起來，聲音帶著急切和不解：
    “沙書記！各位省委領導！這……這不是要放棄林城了嗎？”
    “這麽大的窟窿，不讓省裏兜底，我們林城自己怎麽可能填得上？這不是逼著我們……逼著我們……”
    他後麵的話沒敢說出口，但意思所有人都懂。
    這不是逼著林城破產嗎？
    他的話，瞬間引來了不少人的附和，會場內彌漫起一股絕望和恐慌的情緒。
    一道道目光，帶著質疑和最後一絲期盼，聚焦在主席台沙瑞金的臉上。
    所有人都想知道，省委，到底是不是真的，不管林城市的死活了？
    當聽到下麵的人議論後，沙瑞金笑了笑，直截了當地說：
    “你們的意思，省委都明白，都懂。”
    他目光掃過台下每一張或惶惑、或不滿、或絕望的臉，語氣陡然轉冷，斬釘截鐵：
    “但想要讓省裏拿錢來填補你們的窟窿，想都別想！”
    “一城一命，不可能因為你們林城市，就影響了整個漢東！”
    “林城市的問題，必須自己解決！不管是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都必須自己熬過去！”
    這話一說，下麵更是當場炸了！
    開始議論紛紛！
    “不能這樣啊沙書記！”
    “這讓我們怎麽活？”
    “省裏不能不管我們啊！”
    但沙瑞金卻是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聲音如同驚雷，瞬間壓過了所有嘈雜！
    “吵什麽吵！”
    他眼神冰寒，一字一頓：
    “你們不幹，就滾！”
    “漢東的幹部隊伍，不缺你們這一點人！”
    下麵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股毫不留情的殺氣震懾住了，再不敢發出半點異議。
    但沙瑞金卻是繼續說，語氣冰冷如刀，切割著每個人最後的僥幸：
    “你們一起捅了這個窟窿，就必須一起填補。”
    “如果覺得不滿，那就走。”
    他微微停頓，目光如同實質般掃過全場，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漠然：
    “但我先告訴你們，你們在座的每一個人，省組織部都已經打上了標簽，做好了記號。”
    “別想著調走之類的，要麽在林城幹，要麽就不幹，你們隻有這兩個選擇！”
    這話如同最後的判決，徹底斷絕了某些人想要換個地方躲清靜的退路！
    會場內一片死寂，隻剩下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
    沙瑞金看著台下那一張張麵如死灰的臉，語氣略微緩和，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不過省委也不會完全放著林城市不管，主要的你們自己來，需要什麽，省委也會該支持的支持。”
    下麵的人沒有辦法，隻能是被迫接受。
    一個個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癱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
    ————
    會議結束之後，沙瑞金立刻通過加密線路，向穆辰匯報了林城市幹部會議的詳細情況。
    電話那頭，穆辰安靜地聽完，沒有任何意外，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隨即，他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平穩，卻帶著一種洞悉人性的冷冽：
    “要嚴密關注林城市幹部的情況，現在人心浮動，必然有人不甘心，會想辦法脫身，甚至狗急跳牆。”
    他微微停頓，語氣陡然轉厲，字字如鐵：
    “必須嚴肅處理一批人才行。”
    “讓他們知道，自己捅了窟窿，想走，也不是那麽容易走的。”
    “要走，就得進去！就要被清算舊賬！”
    沙瑞金心中一凜，立刻領會了穆辰的意圖。
    這是要堵死所有退路，同時殺雞儆猴，用最殘酷的現實告訴那些還心存幻想的幹部：
    除了跟著省委的方案硬著頭皮幹下去，沒有任何別的出路！
    反抗是死，擺爛是死，試圖逃脫……更是死路一條！
    “是！特派員！我明白！立刻部署！”
    沙瑞金沉聲應道，眼中寒光閃爍。
    ————
    穆辰的指示，以最快的速度轉化為漢東省委的行動。
    由省紀委、組織部、審計廳組成的聯合督導組，在林城市的駐紮變成了常駐。
    其權限被進一步提高，不僅監督債務化解工作。
    更肩負起對林城市所有處級以上幹部的日常行為、工作態度進行嚴密監控和評估的職責。
    一份份動態評估報告，如同雪花般匯集到沙瑞金的案頭。
    上麵清晰地記錄著哪些人在積極想辦法，哪些人在消極應付，哪些人私下怨氣衝天，甚至哪些人還在偷偷摸摸聯係外界，試圖尋找調離的渠道。
    沙瑞金看著這些報告，臉色冰冷。
    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在那幾個上躥下跳最厲害、試圖通過省裏老關係活動調動的幹部名字上，畫上了鮮紅的叉。
    “就這幾個，立刻由省紀委介入，啟動調查程序！”
    他對著電話那頭的省紀委常務副書記，語氣不容置疑。
    “把他們近幾年經手的所有項目、所有資金往來，給我翻個底朝天！”
    “我要讓他們知道，想在這個時候當逃兵，是要付出代價的！”
    ————
    雷霆行動，再次展開！
    林城市發改委主任王某，剛剛通過某個省裏老領導的渠道，拿到了某省直單位一個副巡視員的調動意向函，還沒來得及高興。
    第二天一早，省紀委的工作人員就直接出現在了他的辦公室門口。
    麵對突如其來的審查，王某試圖狡辯，拿出那份意向函作為擋箭牌。
    帶隊的省紀委常委隻是冷冷地瞥了一眼，語氣淡漠：
    “王主任，調動的事，先放一放。”
    “現在，請你跟我們回去，配合調查你在林城市發改委任職期間，負責的幾個政府投資項目中的問題。”
    王某瞬間麵如土色，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他知道，自己完了！
    與此同時，另外兩名上躥下跳試圖調離的區縣主要領導和一名財政局的副局長，也相繼被省紀委帶走。
    理由各異，但核心隻有一個。
    在林城最需要幹部堅守崗位、共渡難關的時刻，企圖臨陣脫逃，並且自身經不起審查！
    消息傳開，整個林城官場再次被巨大的恐懼籠罩！
    所有人都徹底明白了省委的意誌和穆辰特派員的決心！
    要麽，留在林城，拚盡全力去填補那個自己參與捅出來的天坑，或許還有將功補過的一天。
    要麽，就想辦法逃離，但結局絕不是調離，而是……進去！
    沒有第三條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