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她回來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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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德貴那具失去了支撐的軀體軟軟地歪倒在汙穢之中。
    臉上還凝固著那個扭曲詭異的笑容。
    糧倉裏,隻剩下玉米粒被血水浸泡後發出的、細微的咕嚕聲。
    張秀芬驚恐的放聲尖叫,引來了附近的鄰居。
    當他們看到眼前的一幕時,皆是嚇得倒退數步。
    “這,這是怎麽了?”終於有村民鼓起勇氣對張秀芬詢問道。
    張秀芬眼底全是驚恐,她指著王德貴,哭得不能自已。
    “德貴,德貴他……”
    “那,那是德貴!”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張秀芬不住地點頭。
    王德貴的意外暴亡,驚動了全村人。
    不少人開始猜測,王德貴兩口子是不是中邪了。
    否則,一個好好的人,怎麽會選擇闖入糧倉吃生玉米?
    更有人想起不久前天佑半夜啃噬自己小拇指的事情。
    也有人說是王德貴可能是得了什麽怪病,邪氣入體,所以一直餓。
    有幾個上了年紀,記性好的老人,在知道他家情況後,紛紛歎息搖頭。
    渾濁的眼中更是透著深深的恐懼。
    有人問起,他們就小聲地提起那個多年前被拐走的小丫頭的名字。
    越來越多的人想起,王家曾還有過一個小女孩的事情來。
    各種猜測都有,眾人唏噓不已,漸漸地遠離了王德貴家。
    就算迫不得已經過,也都會貼著對麵人家的牆根走。
    王家的紅磚房,徹底成了一座死氣沉沉的墳墓。
    張秀芬草草處理了丈夫的後事後,整個人瘦脫了相,眼窩深陷,眼神空洞麻木。
    像是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般。
    她把僅存的一絲心力,都放在了兒子天佑身上。
    天佑自打斷指後,就變得更加沉默寡言起來。
    常常整日整日地坐在門檻上,抱著那隻殘缺的手,望著後院方向發呆。
    這天夜裏,格外的黑,沒有月亮,甚至連星星都躲藏起來。
    一股徹骨的寒意,毫無征兆地彌漫了整個屋子。
    比臘月最冷那日的西北風還要刺骨。
    帶著一股濃重的化不開的,泥土深處的陰濕黴味和濃鬱到散不開的腥臭味道。
    張秀芬被生生凍醒,心髒在胸腔裏擂鼓般狂跳著。
    她下意識地去摸身邊的天佑。
    !
    空了!
    床上隻有冰冷的被褥。
    天佑呢,去哪了!
    “天佑!你在哪?”她嘶啞著嗓子喊了一聲,聲音在死寂的夜裏顯得格外的脆弱。
    一股不祥的感覺籠罩心頭,她連滾帶爬地翻身下床。
    連鞋子都顧不得穿,赤著腳衝向天佑住的小隔間。
    隔間的門虛掩著,裏麵沒有點燈。
    房間裏漆黑一片,莫名的恐懼感湧上心頭。
    一陣陰風吹過,窗簾飛起,外頭不知何時,月亮竟然又出現了。
    月光透過窗欞灑進屋內,勉強能看到一點景象。
    張秀芬眼前看到的一幕,使得她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就在天佑的小床邊,她清晰地看到,有一道矮小的,模糊不清的黑影,正背對著門。
    坐在天佑的床沿上。
    張秀芬嚇得渾身顫抖,拉動電燈的線。
    沒亮。
    她緊張得又拉扯了好幾下。
    燈滋滋啦啦響了幾聲,跟著亮了起來。
    昏黃的燈光下。
    那黑影穿著一件破舊得看不出顏色的小裙子,頭發稀疏枯黃,濕漉漉地貼在那小小的頭顱上。
    她低著頭,似乎在專注地看著床上熟睡的天佑。
    然後,一個細細的,稚嫩的,卻又冰冷的不帶一絲活氣的童音,在沉寂的房間裏響起。
    帶著天真又殘忍的笑聲:“一、二、三…”
    影子伸出一隻枯瘦的如同細竹枝般的小手,指向天佑那隻殘缺了手指的小手。
    “四…”
    小手在虛空中頓住,聲音帶著些許委屈和不滿:“少了一隻呢,怎麽辦,不好分啊……”
    床上熟睡的天佑,似乎被這冰冷的計數聲驚擾,在睡夢中不安分地扭動了下身體。
    發出一聲模糊的囈語:“姐姐…姐姐……”
    張秀芬牙齒不受控製地咯咯作響,全身血液衝向天靈蓋。
    又在瞬間褪得幹幹淨淨。
    她想尖聲呼喚鄰居前來,可喉嚨卻仿佛被一隻冰冷的手死死扼住,隻能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氣音。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水,瞬間淹沒了她。
    她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念頭。
    跑!
    離開這裏,帶著兒子,離開這裏。
    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地衝向床邊,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母獸,一邊發出淒厲的喊叫聲。
    一邊伸手一把抱起熟睡中的天佑。
    孩子滾燙的身體緊貼在她因驚嚇過度變得冰冷的心口,帶著兒子跑出去。
    至少抱住兒子,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支撐和念想。
    她抱著兒子,跌跌撞撞地衝出隔間,跑出堂屋,衝向大門。
    她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那坐在床沿邊上,充滿孤寂、委屈的小身影。
    很快,那股熟悉的陰寒氣息如跗骨之蛆般,再次纏上來。
    緊緊追著她。
    就在她手要碰到冰冷的門鎖時,一股力量將她一把拽住,一股大力,將她狠狠摔在地上。
    懷裏的天佑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依舊沉睡著,沒有醒來。
    身後那細細的、冰冷的童音又響起來。
    這一次,她好像在唱一首童謠,張秀芬從未聽過的童謠。
    她輕輕地哼著,聲音慢慢大起來。
    當張秀芬聽清楚時,整張臉都變了色。
    那童謠的詞,仿若化作冰錐瞬間刺穿了她的心髒。
    “媽媽跑,媽媽逃……”
    聲音頓住,她惡作劇般地笑出聲來。
    “嗬嗬嗬……媽媽跑,媽媽逃…媽媽的骨頭…當柴燒,嘻嘻嘻嘻……”
    “轟!”
    一道無法形容的幽藍色火焰毫無征兆地升騰而起,點燃了家裏的院子,屋子。
    在這寒冷的夜裏,那火焰冰寒刺骨,竟是一點也不暖和。
    哪有不熱反而讓人發冷的火焰。
    可那火焰瞬間籠罩住整座屋子,火舌舔舐著土牆,家具,發出詭異的,劈啪的凍結聲,而非燃燒的爆響。
    刺骨般寒冷的火焰纏上來,天佑也終於睜開了眼睛,見到眼前的場景。
    他嚇得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終於驚動了周圍的鄰居們。
    張秀芬隻覺抱著兒子的手臂像是被無數冰針紮過般。
    房子被冰霜包圍。
    迅速被冰包裹住,宛若天然形成的冰雕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