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那口子那天跟著送人過去醫院的，那醫生說了，凍傷得太嚴重了。
    要是當晚就送過來，還能保住腿，說不定還能保住那裏。
    可惜，她拖得太久了。
    可惜了，長得挺俊一姑娘。
    沒了小腿，又不能下崽兒的女人，嘖嘖，不就是廢人一個嗎？
    就是白送給人家，都沒人要。”
    “你們說，那徐知青會不會賴上衛國，好歹他是因公負傷退伍的，部隊給了津貼的吧？
    那徐知青又是他救的，到時候賴上衛國了，可咋好？”又有一個嬸子開口道。
    眾人沉默下去，搖搖頭，誰知道呢。
    陸衛國正好扛著一把鐵鍬從幾個長舌婦身邊經過，聽到她們的話，也當做沒聽到般。
    腳步絲毫未停，臉平靜的宛若結了冰的湖麵。
    前世徐珍妮被救，他入院，也有類似的議論。
    隻是當初他是毀了別人清白的廢人，輿論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絲毫不提他拚死救人的功勞。
    隻不斷議論，放大他將徐珍妮從雪堆中抱出來，兩人相擁著行路，毀了人知青的清白。
    成了廢人後，肯定不會放棄徐知青這樣好的女孩。
    前世他和徐珍妮之所以成為怨偶，其實也和這些長舌婦的議論脫不了幹係。
    做靈這些年，他也學會了很多東西。
    這行為就是後世所言的道德綁架。
    如果當初沒有這些輿論逼迫，公社和婦女主任也就不會一直勸對方嫁給他。
    獨善其身也挺好的。
    “哎，那是不是就是衛國啊？”有人眼尖看到陸衛國的背影，不確定地詢問。
    李嬸子眯眼打量著離去的背影“不清楚，他離家好些年，很少回來，不太記得長相了。”
    “你們說，那徐家會不會來咱村裏鬧啊……”見得不到答案，一群長舌婦不顧外頭的嚴寒，再次討論起來。
    陸衛國回到家，將鐵鍬放好。
    “回來啦？天冷，快過來喝杯水，娘也問你點事。”
    陸母給他倒了一杯熱水，一邊笑著招呼。
    陸衛國哎了一聲，將東西放好，走進堂屋。
    “媽，你有事跟我說？”
    陸母在他對麵坐下，麵色擔憂地問道“聽說是你發現那徐知青倒在雪地裏的？”
    “是，回來的時候，看到她倒在雪地裏，我和陸廠長就將人扶到車裏了。
    後來遇到了陸青他們出來尋找，才知道她是咱們村的知青。”
    陸衛國毫不隱瞞，直接回道。
    陸母點點頭“你是軍人，哪怕退伍了，也還是軍人，你這樣做是對的。
    但，但娘現在也怕她會跟其他人說的一樣，纏上你，讓你給她負責。”
    陸衛國抬頭看向母親，陸母滿臉的擔憂不似作假。
    他心思一動，開口問到“媽，是不是誰跟你說些什麽了？”
    陸母見瞞不住兒子，這才開口“是，是婦女主任今天來家裏了。
    她說徐珍妮情緒很不穩定。
    一直吵鬧著說是你故意害她在雪地裏受凍，才會變成如今模樣。
    可明明是你救了她，為什麽她還要這樣攀咬你。
    婦女主任的意思是，她是你救的，李醫生又沒有仔細檢查。
    所以才會害得徐知青截腿，失去生娃的能力。
    讓我們做好徐家人來鬧的準備。”
    陸衛國放下搪瓷缸，嗤笑一聲“鬧？她以什麽理由來跟我鬧？
    怪我多管閑事救了她不成？
    媽，您就將心放在肚裏吧！她沒有任何理由來咱家鬧！”
    陸母見兒子如此肯定，也是鬆了口氣。
    其實她還有話沒說出口。
    那徐知青現在鬧著要她家衛國負責，說是被他抱過了，失了清白。
    婦女主任話裏話外的意思也是讓她家衛國娶了徐知青。
    可陸母也有私心，她好好的兒子隻是做了件好事，憑什麽就要娶一個不能生育還殘疾了的女人？
    因為憂心這件事，陸母晚上受了涼，第二天一早，就發起了燒。
    陸衛國心急不已，陸母卻笑著安撫“沒事沒事，你去衛生所找李醫生，給我拿點感冒藥和退燒藥回來就行。”
    聽到母親這麽說，陸衛國趕忙往衛生所跑。
    小小的診室裏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裏麵有好些病人在等待看病或拿藥。
    陸衛國規矩的排著隊，好半天才輪到他。
    “同誌你好，請問你哪裏不舒服？”陸衛國抬頭看向李醫生。
    李醫生溫柔地看著他。
    前世這姑娘給了他不少幫助，可惜好人不長命。
    他出事後的第二年冬天，李醫生去縣裏時，出了意外。
    公交車因打滑，直接衝出護欄，墜下山崖。
    李醫生當場殞命。
    享年22歲，著實令人惋惜。
    “你好醫生，我媽她昨晚受了涼現在有些發燒，我來買一些感冒藥和發燒藥。”
    陸衛國很快回神，快速說明來意。
    李秀麗點點頭，拿出一個本子，開始記錄。
    “除了發燒外，還有其他症狀嗎？比如咳嗽，流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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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咳嗽，就是鼻子塞得厲害，然後發燒。”
    陸衛國回道。
    李秀麗點點頭，全部記錄好，起身去配了藥。
    又回到桌前，將每日服用次數寫在上頭。
    “應該是晚上受涼引起的發熱，這是感冒藥和發燒藥。
    你可以先給你母親服用看看，如果沒有好轉，一定記得帶她過來打針或點滴。
    天冷，年紀又大了，如果咳嗽的話，時間久了容易拖成肺炎。”
    陸衛國將她說的記在心上“好的，謝謝李醫生。”
    李秀麗衝他笑笑“不用客氣，這都是我該做的。”
    陸衛國將藥錢放在桌上，就轉身往家跑去。
    到了家，伺候母親服下藥，陸衛國這才舒了口氣。
    去廚房給母親熬了一鍋白粥，請隔壁嬸子幫忙看著點，他拿著鐵鍬去替母親上工拿工分。
    到了開溝渠的地方，村支書正好過來。
    看到陸衛國，直接走到跟前，開口詢問“衛國，你退伍回來，可有工作分配？
    要是沒有，叔給你去鎮上問問，你因公退伍應該是有工作安排的。”
    “有的，叔，我過兩天就去鎮上食品廠工作了。”陸衛國衝村支書笑笑。
    村支書一聽是食品廠，頓時皺起眉頭。
    “鎮食品廠的確是個好去處，但是我聽說那食品廠效益不太好，已經快要倒閉了。”
    “不會倒閉的，叔，您就放心吧。”陸衛國咧嘴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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