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接駁艙內，沈知予的脈搏從72跳到89，心率監控器亮起紅燈。
    外圍監測組紛紛上報：“目標進入第二層精神交錯區。”
    “識別體穩定。”
    “e9鏈路強度指數已達極限邊緣。”
    “如沈知予再深入，可能遭受意識逆侵。”
    季辭川卻冷靜下令：“不許中斷。”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在精神世界中，一切皆由“意識構建”。
    可沈知予知道，她麵對的並不是幻象。
    e9就是一把被削去靈魂溫度的刀。
    她長得像沈知予，走路的姿態像，說話的節奏像，甚至連情緒習慣都在模仿。
    可她唯一不像沈知予的——
    是她沒有“怕”。
    也沒有“悔”。
    e9站在她麵前，唇角微翹：
    “你終於肯承認我是你了。”
    “當初如果不是你太‘感情用事’，我們早就成功了。”
    “z02會活下來。”
    “你也不會在軍部被廢四年。”
    沈知予沒回應，隻盯著她眼底那抹空洞：
    “你真的覺得自己是我？”
    “你會因為z02一句‘她怕疼’，就去跟整個主腦係統對抗嗎？”
    “你會記得夜裏夢見自己喊‘別碰她’嗎？”
    e9眉梢動了動，像是察覺了什麽，轉身走到一處精神構境前，輕聲一笑：
    “我當然不會。”
    “因為我不是你。”
    “我是‘被剪去感情的你’。”
    這就是e9的殺招。
    她不是敵人。
    她是“理性化的沈知予”。
    是當年那個在代號係統中，如果徹底服從無塵會設定，就會誕生的你。
    她背負的不是憤怒，也不是創傷。
    而是算法。
    她一邊打，一邊試圖讓沈知予認輸——
    “你太感情化。”
    “你為z02違抗命令，為一條狗傷心三天，為一個死去的教官寫了一年的信。”
    “你根本不適合做戰場指揮。”
    “你隻適合……被人保護，或者被人摧毀。”
    沈知予盯著她，忽然笑了。
    那笑有點冷，也有點哀傷：
    “所以你覺得你是完美的？”
    e9眸色不變：
    “我是你該成為的樣子。”
    “無情，高效，計算精準。”
    “不會被情緒牽引，不會被回憶幹擾。”
    沈知予一步步靠近她，盯著她眼睛：
    “但你不會疼。”
    “你不知道z02的手握緊了之後發抖，是因為他在強忍。”
    “你不知道我背著編號還願意信他，是因為我願意成為他的安全感。”
    “你不懂。”
    “因為你——不會疼。”
    話音落下那一刻，沈知予左手一握，精神構境驟然崩裂。
    她用“記憶”打破了e9構建的純白空間。
    一幕幕碎片湧入眼前：
    ——少年躺在雪地裏說“她是人”。
    ——自己在訓練場上摔斷手還護著他不讓別人打。
    ——還有那句最輕的一句話：“知予，別走。”
    她全都記得。
    她從不想忘。
    e9表情終於出現裂痕。
    她像是第一次感受到“情緒侵蝕”的反噬，聲音開始顫抖：
    “你怎麽……還記得這些？”
    “那些痛苦、失敗、被打斷骨頭的夜晚，你為什麽不抹掉？”
    沈知予抬頭，眼神冷冽堅定：
    “因為它們不是恥辱。”
    “它們是我之所以為‘我’的原因。”
    “是我還能站在你麵前的證據。”
    “所以你不是我。”
    “你隻是我一段時間曾想逃避的投影。”
    “但現在，我選擇麵對你。”
    她一步步走近，像是跨越了自己的過去：
    “你不疼。”
    “所以你不是我。”
    “我還會疼。”
    “但我願意帶著痛，走下去。”
    話落，她右手按在自己心口。
    精神識別核點發出一記巨大的震蕩波，e9身形瞬間裂開數道：
    “識別錯誤……識別錯誤……”
    “主腦路徑遭幹擾……邏輯鏈斷裂……”
    “e9，停止運行——”
    外界，精神接駁倉警報響起。
    所有人都衝上前想拉她出來。
    但沈知予卻穩穩睜開眼。
    隻吐出一句：
    “e9，被我清除。”
    季辭川站在控製室門外，望著她從精神艙中出來的身影。
    那一刻，他忽然覺得——
    她不再隻是沈知予。
    她是自己真正選擇的那部分人生。
    哪怕疼，也不逃。
    哪怕碎，也不崩。
    而千裏之外的主腦核心內，紅色警報拉響：
    【e9失控】
    【備用通道·f1：準備激活】
    【目標：z02】
    沈知予剛走下艙台，耳機響起軍部最高頻率代碼：
    “z02出現精神波動異常。”
    “似乎在夢中，看到了你與e9的對抗。”
    “他——在覺醒。”
    第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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