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吉良吉影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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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傷口處又在發癢,護士白嫩幹淨的小手,流暢的隔著紗布撫摸,優雅但不失力感。
    隔靴止癢那般,時刻的撩撥著心緒,心情平和下來的吉良吉影,又開始貪戀手掌在自己身上撫摸過的感覺。
    美好的感覺總有停歇的那一刻,但吉良吉影就宛如痛飲鹽水。
    非但沒有滿足欲望,反而愈發著迷。
    “再來一會,就一會,我的後背還是很痛。”
    “抱歉,”護士抽回了猝不及防下被吉良吉影抓住的手,在貼身的裙子上蹭了蹭。
    對方熱切的同時,還用手指在摩挲她的掌心,這種行為直讓她犯惡心。
    “我還有其他的工作。”
    護士邁著小碎步跑了出去,隻留下眼睛通紅,泛出血絲的吉良吉影在床上無力的張望。
    捶了一下床板後,因為後背的傷不能翻身的吉良吉影,趴在床上陷入沉思。
    日常生活積攢的壓力,隨著在病房中的時日漸漸消退。
    吉良吉影在父母的養育下飽受折磨,苛責,時刻不在感受風風雨雨。
    結果,走出來才發現,外麵晴空萬裏,大家都是陌生人,有什麽事好聚好散。
    不慣著你,但正常情況下也不刁難你,都在刻意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感。
    吉良吉影的變態,是在家庭中一點一點的被雕刻出來的扭曲之花。
    母親嚴厲的壓抑,不斷的打壓吉良吉影的個性和自我意誌,此後陰影更是如影隨形,展露在吉良吉影的每個行動細節中。
    隱瞞自我的存在,刻意的將自我藏匿在人海中,不讓人關注。
    不表露情欲,像個機器一樣規劃自己的一切,不與人深交,唯恐他人可能會傷害到自己。
    不引人注意,存在感稀薄。
    但縱使這樣克製自己,無處不在的壓力仍然存在,甚至於讓吉良吉影喘息不得。
    吉良吉影有很大的懦弱成分,害怕與人交流,害怕改變,怕產生衝突。
    往深層來說,是成長過程中不斷經受的批評,讓吉良吉影無法對他人做出正常的反應,無法表達自己的感情。
    在這種環境下,有些人會徹底自閉,麻木自我,唯唯諾諾,凡事聽之任之,沒有主見。
    有些人會發展成為討好型人格,看他人臉色行事,患得患失,隻會注重他人,害怕與他人期待不符。
    但吉良吉影不同,超高的智商,讓他不屑於對那些不如自己的人卑躬屈膝。
    更不會唯唯諾諾的內耗。
    吉良吉影選擇了拒絕和他人產生交集,不交流,循規蹈矩的活著,他把自己掩埋在過往中,存在感稀薄到無人察覺。
    但吉良吉影忘記了,他是個人,長久的孤立周圍,讓吉良吉影的壓力和欲望無法釋放。
    身體在無意中會汲取自己想要的營養,意識同樣也是如此。
    吉良吉影的欲望是手,手是柔和的,手撫摸在人的身體上,充滿了愛,撫摸,擁抱,都是人類表達感情的方式。
    吉良吉影討厭人,所以將欲望投射在手上,手不會對自己表達厭惡,手不會苛責自己,手很好。
    所以斷掉的手掌才是最好的。
    壓力同樣無法釋放,人和人相處間,會有感情的交流釋放,但在吉良吉影的刻意為之下,他隻會積攢壓力。
    無處釋放的壓抑,會把人逼瘋的。
    事實正是如此。
    吉良吉影最終壓抑成了變態,殺人如麻,對殺人這件事本身毫無感覺。
    他從殺人這件事上感受到了快感,這是吉良吉影十幾年間,第一次徹底的釋放自我壓力。
    拒絕與他人交流,讓封閉了自我的吉良吉影不會產生兔死狐悲的共感。
    而暴力的宣泄,給予了吉良吉影釋放的泄洪口。
    甚至於,殺人過後,那種所有人都渾然不知的模樣,給予了吉良吉影玩弄他人的快感。
    偷偷摸摸,藏在陰暗的角落,給予了吉良吉影無限的安心。
    長期以往就會形成習慣。
    這一切的可能性,都被桑塔納打斷了。
    第一次行凶,吉良吉影非但沒有感受到快感,反而落了一身的傷痕。
    吉良吉影很聰明,很擅長從過往的一切中總結經驗和教訓。
    從行凶中受到了傷害,此後他就會盡量避免此類事件發生。
    而破壞了一直堅持的規則,從家裏搬出來後,內心反倒格外的平和與安寧,也讓吉良吉影明白了自己的症結在何處。
    “原來如此,”吉良吉影在黑夜中念叨著。
    幾天過後,傷情恢複的吉良吉影,無需在醫院中住院了。
    他的眼神戀戀不舍的在護士的手指間流連,渴望,好渴望那些小手能夠撫摸他的身體。
    “兒子,我們回家吧,你的母親可是一直念叨著你,不止一次詢問你的去處呢。”
    人與人之間的悲歡並不相通。
    吉良吉廣的欣喜,隻讓吉良吉影感到心頭一寒,邁出醫院的步子停了下來。
    身體不佳思考近乎本能的行為,更進一步確定了吉良吉影的所思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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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影,你停下來要做什麽?我們回家啊。”
    “不了,”吉良吉影反駁道,“我的傷情並不保險,還是有可能被母親發現到,我還是租個屋子暫且安住。”
    “那你的學業怎麽辦?”
    彼時的吉良吉影正值17歲,還是一名高中生。
    吉良吉影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
    地中海樣的發型,周圍的頭發已經花白了,正可憐兮兮的看著吉良吉影。
    “一切照舊。”
    吉良吉影回了一聲。
    “可憐的孩子,那你什麽時候回家,渾身傷痕也不對爸爸說發生了什麽事。
    吉影,你在想什麽呢。
    你一個人在外,我放心不下,吉影,聽我說……”
    “我,”吉良吉影淩厲的回頭,和吉良吉廣可憐的模樣相互對視。
    壓力又在積攢了,好想把手指頭放在嘴中啃食。
    強行閉上眼睛,吉良吉影按耐住心中的焦躁,大步往前走。
    身後的吉良吉廣仍在追趕,嘴裏未曾停歇那些關心的話語。
    租住的小屋子裏很簡陋,一張床和小木桌,沒有多餘的家具,幹淨整潔,至少吉良吉影居住起來很舒服。
    吉良吉影買了個小鏡子,用來觀察自己後背的傷痕。
    隨著血肉的生長,傷口總是隱約發癢,蒙著一層紗布,鏡子也隻能反射出繃帶,看不到裏麵生長的模樣。
    但用眼睛看一眼傷口的覆蓋處,總會莫名的安心。
    幾天過去了,吉良吉影享受著日複一日的平靜生活,他會安靜的在咖啡店靠窗角落,看著街麵上那一雙雙交錯的美手,格外誘人的晃來晃去。
    又或者一個人在海邊,在田地裏遊蕩,不需要和他人交際,一個人恬靜自然的看著手的畫像,他還是忘不掉那雙蒙娜麗莎的手心。
    到了夜晚,吉良吉影會舒展漸漸痊愈的身體,絕不熬夜,保持健康。
    小鏡子照著後麵的傷口,吉良吉影歪頭查看,潔白的紗布上,突兀的出現了一抹血色。
    吉良吉影嚇了一跳,猝不及防下,手裏的鏡子掉落在地上,碎成邊緣鋒利的不規則碎片。
    縫合的傷口流出鮮血,是線崩開了?亦或者是裏麵感染,流出血膿……
    單單隻是這些還好,吉良吉影大不了去醫院中就醫,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血液幹涸後,在紗布上形成的形狀。
    是桑塔納的臉,沒錯,超高的智商讓他對見過的每一個人都能印象深刻。
    更別說,他不止一次在跟蹤杉木玲美時,見過桑塔納的模樣。
    也是他殺過的第一個人,讓他此刻受傷的罪魁禍首之一。
    不放心的吉良吉影,彎腰,不顧及邊緣鋒利的撿起地上的鏡片。
    手指無意識的伸向手,緊張的哢嚓哢嚓咬著,他再次小心的扭頭,通過鏡子的反射,再次小心的查看著背後傷疤。
    沒有了,那用鮮血描摹的桑塔納頭像,沒有在潔白的紗布上出現。
    虛驚一場,是自己對殺人的事潛意識中留有陰影,日有所思夜有所想,自己嚇自己嗎?
    吉良吉影心有餘悸的放下不斷啃食的手指。
    突然發現,用血做成的人像,已經移動到了手臂上,那是猙獰咆哮,麵露不甘的桑塔納模樣。
    鮮紅的痕跡,宛若用刀刺穿皮肉後流出的血,在手臂上流淌,吉良吉影後撤步,順手將手臂往前方伸出。
    這是什麽鬼,被自己殺死後的冤死鬼?
    吉良吉影的手在顫抖,杜王町也是有關於鬼怪的民俗傳說,比如不能回頭的小巷,現世和彼世的交界處。
    人在不甘的死後,會化作徘徊的冤魂幽靈,等著敵人死後索命。
    仔細想來,吸血鬼,柱之男,究極生物,幽靈,神明,替身……超凡力量在這個世界,就像朝車子輪胎撒尿的狗一樣常見。
    無非是能夠接觸到的人占少數,而且通通隱藏起來,才不為大眾所知。
    就算知道了,也不過當場茶餘飯後的笑話,因為看不到,失去觀測手段後,就算事情發展的有多麽不合理。
    人都會自己說服自己,選一個自圓其說的法子。
    桑塔納在屋外邊,開心的搖晃移動著自己的血跡,在吉良吉影身上晃蕩。
    吉良吉影是真的狠,度過最初的慌亂後,追著血跡在自己身上趕。
    甚至要剝皮,用火燒,試圖把桑塔納的血痕抹除掉。
    過了一會,忙活了半天的吉良吉影,還是沒能抓住那種血色的人臉。
    但他的嘴很硬,強裝鎮定的說著。
    “活著我都不會害怕你,更何況死掉的,你也就剩下,在我身上用故弄玄虛的恐嚇手段了吧。”
    桑塔納笑了,那血色的,桑塔納模樣的人臉,開始張口說話。
    開口就是經典的惡鬼嗚咽聲,吉良吉影臉色一變,但仍然鎮定,接著,嘴裏的聲音開始吵鬧起來。
    一台永不停歇的大喇叭那樣,說著亂七八糟的話。
    吉良吉影在佯裝不屑後,活了一會,就氣的發誓要鏟除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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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種噪音,就像是快要入睡的人聽到了外放手機一樣令人惡心。
    吉良吉影試圖用耳罩來阻隔,但無濟於事,聲音甚至能直接作用在神經上傳導,做到全天下隻有吉良吉影一個人能夠聽到。
    幾個小時過去了,吉良吉影開始煩躁,額頭上青筋暴起,按壓著太陽穴控製自己。
    就差說:“師父,別念了。”
    人的意誌很強大,忍耐力遠超自己的想象。
    幾天過後,吉良吉影渾身透露頹廢樣,精神萎靡不振,身體因為習慣原因保持著幹淨整潔,但已經勉強習慣了耳邊傳來的喋喋不休的騷擾。
    在活下去這件事上,人的上限和下限都相差極高。
    就宛如在野外生長的花,水泥地上,勉勉強強能活的倔強生長。
    家裏的花草,你今天給我澆自來水不好喝,啊,我死了。
    十餘天後,吉良吉影已經適應了耳邊永不停息的噪音,該吃吃,該喝喝,啥也不耽誤。
    就像是負重的人習慣了自己身上的負擔,把重量當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吉良吉影似乎自從明白自己的症結所在後,整個人宛如開悟了一般,活的隨心所欲不逾越底線。
    人活著,吃飽喝足穿暖,在不拖累他人下能夠自我就好。
    其實也沒有多少煩惱……吉良吉影如此說道。
    又或者說,對自己這樣的催眠著。
    人有時候,克製自己的欲望,同樣也難如跨越天塹。
    桑塔納一改前麵的操作,說出的話,從胡言亂語擾亂思緒,變成了評頭論足各種美手。
    古典美人的柔荑,蔥白柔嫩,凝脂般光滑無瑕。
    都市麗人的指尖,指節修長,瑩潤且操作靈動。
    文藝姑娘的手指,詩意染墨,蒼白的敏感氣質。
    異域風情的指腹,麥色彈性,腕鈴輕響縱野性。
    少女情懷的糾結,稚嫩淡粉,活潑純淨卻怯怯……
    吉良吉影沉默了,我說我四大皆空,你說讓我睜開眼睛看真空。
    鬧嘛這不是,他要是能忍住,何至於窩藏在小房子中封閉自己。
    你說的這話,這明擺著是要拿肉逗狗,本著有去無回來的。
    而且,吉良吉影聽著如此細致的描述,現在很懷疑,自己怕不是遇上同行了,你這比我更加懂行啊。
    吉良吉影咬牙,默念著不聽不聽王八念經,但根據反彈效應,也或者說白熊效應。
    人越是思維抑製自己的想法,壓抑神經的想象,思維就會更為強烈地報複性想象某個物件。
    這個實驗的具體流程是。
    實驗者開始要求實驗對象,在五分鍾內,嚐試著不要想象一隻白色的熊。
    而過了一段足以遺忘的時間後,又要求實驗對象在五分鍾內,想象一隻白色的熊。
    在整個實驗中,要求實驗對象用語言刻畫他們腦海中想象的東西,當想到一隻白熊的時候就按鈴報告。
    想象到一次按鈴一次。
    事實證明,精神是叛逆的,壓抑自己想象的人,比是仔細想象的人多按鈴兩倍。
    人越是抑製自己,越是思念,精神的反彈壓迫會更加猛烈。
    吉良吉影說著我不看手,不想手,手就越是在腦海中生根發芽,無可抑製的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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