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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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死一瞬,足以決定勝負,阿帕基知道對麵的家夥手中有槍。
    唯獨沒想到,被槍口所指的家夥真的敢襲警。
    阿帕基刹那的恍惚失神。
    讓犯人抓住機會,毫不猶豫的拔槍就射。
    槍響了,砰砰兩聲隨即在風雨的嗚咽咆哮中淹沒。
    緊要關頭,與阿帕基同行的搭檔警察,用身體擋在阿帕基身前,擋住了犯人的子彈。
    子彈正中眉心,當場死亡。
    臨死前,搭檔的子彈擊穿犯人的胸口。
    “痛,好痛啊,”尚有一口活氣的犯人捂住胸口,劇痛中翻滾呻吟。
    阿帕基胸膛無可自抑的劇烈起伏,瞪大眼睛,腦袋空白的盯著地上兩攤不斷蔓延的血泊。
    他開槍前的猶豫,害死了搭檔。
    (持槍社會,麵對犯人的警方本身就是在直麵猜疑鏈。
    你不能用自己的命去賭對方是否是好人。
    隻能一刀切,執法過程精神過敏一般警惕,不能容忍犯人做出任何規定之外的動作。
    從腰間拔槍射擊者,世界記錄最快速度是00175秒,使用左輪手槍能做到瞬發兩槍。
    普通手槍的換彈,反倒限製了他的開槍速度。
    麵對潛在的可能,一秒喪命不是癡人說夢。)
    此時此刻,阿帕基仍有補救的機會。
    果斷開槍,殺死地上哀嚎的犯人,事後麵對警局的盤問。
    阿帕基可以借口表示。
    “搭檔和犯人對射,不幸殉職,自己見到中槍的犯人冥頑不靈,仍試圖掏槍反抗,隻能就地擊斃。”
    多麽完美的說辭,不僅能徹底掩埋受賄的過往,還能在論功行賞時記上一筆功勳。
    害死同伴的強烈負罪感,良心的苛責,讓阿帕基放棄了隱瞞實情,偽造謊言的打算。
    阿帕基動作粗暴的止住了犯人胸口的血流不止,將其刑之以法。
    監牢裏,懷恨在心的犯人,在口供時,如實交代了自己過去的賄賂行為。
    包括阿帕基失神大意的行為,害死了自己的搭檔。
    這段時間,阿帕基身心徹底墮入黑暗,罪惡感影子般如影隨形,每當夜晚來臨,莫大的黑夜籠罩下。
    罪惡感洶湧而至,搭檔眉心中彈,湧血的臉總是會在一次出現在麵前。
    進入監獄,反倒是讓阿帕基鬆了口氣。
    或許接受審判的自己,才能真正得到解脫。
    他這份鎮定自若的姿態,讓其他判處死刑的罪犯恨的牙癢癢,後槽牙幾乎要咬碎了。
    “你這混蛋,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監牢,你耍什麽傲骨。”
    “不就是以前當過警察嗎?來到這,你和我們沒有區別。”
    “等著,混蛋,祈禱你是死刑,如果你最後分配到多人監牢裏度過刑期,我保證會狠狠的招待你。”
    “嘿嘿,等死吧你,獄警都不會可憐你,甚至會放任我們到時候欺負你,畢竟你可是他們眼中的害群之馬。”
    吵鬧聲引來了獄警,橡膠棍砸在鐵柵欄上,所有人都老實的緘默不語。
    阿帕基閉上眼睛,等待夢寐以求的死亡,賜予他解脫罪孽的死亡。
    隻要殺死他,就證明阿帕基的墮落行為是錯的,公正不容侵犯。
    可惜,最可怕的結果誕生了,阿帕基的處罰,僅僅是被免除職務。
    出獄的阿帕基哭了。
    對社會失望,一腔熱血澆滅熄涼,心灰意冷的他沒有哭。
    無意害死同事,萬念俱灰罪孽纏身,自願進入監獄的他同樣也沒哭。
    但麵對無藥可救的社會,阿帕基終於止不住自己的淚水。
    如此大的罪行,換來的是輕拿輕放,所有人都在害怕自己也落到那一天,所以為了提前留後路。
    選擇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甚至連阿帕基受賄的金錢,都沒人提及追回。
    盡管數額微不足道,但見著知微,阿帕基已經能夠預測到以後的案例處罰會是什麽樣了。
    成為自由身的阿帕基,選擇用刺激的酒精蒙蔽大腦。
    麻木的,墮落的阿帕基,自覺被社會所不容忍,所以陷入自暴自棄,每天渾渾噩噩度日。
    無論醉酒還是清醒,他的眼皮子總是耷拉著,冰涼的注視著前方,無動於衷。
    發生什麽事,都不為所動。
    直到,阿帕基遇到了前來造訪他的布加拉提。
    “我需要你的力量,加入我。”
    “黑手黨?”阿帕基甚至沒有細看,和對方打過多年交道的他,下意識的就能分辨出對方的身份。
    “我已經無路可去了,企業不會招募一個有案底的人,政府不可能在聘用我。
    所以黑手黨就來撿漏,招募我這個過去對你們造成損失的家夥,以此來侮辱我?”
    阿帕基一邊說,一邊往嘴裏灌酒,用死魚眼盯著這個大言不慚的家夥。
    “我需要你的身手,你多年來的智慧,而不是其他身份。
    【熱情】組織雖然並非光明磊落,但至少沒有爛到讓人無法忍受,所作所為受到了不少市民的愛戴。
    名聲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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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的烏鴉一般黑,我沒見過不偷腥的老鼠,你走吧。”
    阿帕基平淡的打斷了布加拉提的話,冰冷的眼珠目視著他離去。
    某個瞬間,他竟然從布加拉提的眼中,看到了自己,過去的自己。
    開什麽玩笑,一個黑手黨。
    過了許久,直到掌心的痛楚,將阿帕基從混沌恍惚中驚醒。
    不自覺間,他將裝酒的鋁皮易拉罐捏扁了,邊框鋒利深深的刺入掌肉中,酒水殘渣混合著血在掌紋間淌下。
    滴答,滴答
    如此過了一段時間,阿帕基晚上的噩夢裏,除了死去的同僚,還布加拉提的眼睛。
    眼睛裏的光,很像從前的一位故人。
    是誰呢?誰?
    空曠無邊際的虛無夢裏,阿帕基一遍遍的詰問自己。
    終於,在某個瞬間,他赫然直起身,驚的渾身冷汗直流,打了個冷顫。
    原來,曾經眼裏有光的,是自己。
    那個滿腔熱血,卻被自己搞砸了一切,半途而廢,辜負了過往的自己。
    閑著也是閑著,阿帕基忍不住的調查了一下布加拉提,觀察的他的行為。
    沒有騙自己,布加拉提真的貫徹並相信著他所認為的【正確道路】,於公於私堪稱完美。
    明明應該是社會裏所有人避之不及的“人渣”。
    應該直麵過這個社會最肮髒的黑暗,醜陋。
    卻沒有放棄希望。
    所作所為比自己還正當,比自己出色。
    阿帕基是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性子。
    可一旦被他所認同,就能受到豁出命去信賴的程度。
    他選擇到布加拉提麾下,加入【熱情】組織。
    阿帕基清楚的知道,因為他曾經當過警察的緣故。
    【熱情】組織幕後的老板永遠不會信任他。
    也就意味著,他沒法往上爬,可能永無出頭之日,不可能成為幹部。
    一輩子隻能當助手,任由侍奉的幹部驅使。
    更不可能有自己的地盤自立門戶。
    “其實也還行吧,不過是墮落成幫派人士,反正社會上也沒有我的容身之所。”
    阿帕基如此想到,罪惡感纏身的他,具有強烈的自毀傾向。
    經常挑選危險任務麻痹自我,對任務不問緣由,將絕對的服從性擺放在第一位。
    唯有在用命走鋼絲線的任務中,集中注意力的阿帕基才能暫時忘卻過往不堪回首。
    隻要是任務的需要,便不顧一切代價實現它,無論是摒棄自己的性命,亦或者舍棄同伴的性命。
    都會毫不留情的果斷執行。
    曾經切斷自己的手掌用來傳遞信物,坦然迎接敵人接受死亡,也是心無波瀾。
    至於後來……
    當布加拉提對小隊成員宣布了自己的背叛,舉起對迪亞波羅的反旗後。
    阿帕基第一個條理清晰的辯駁,說明可能的後果。
    “背叛之後會落得個怎樣的下場。你不可能不知道吧,布加拉提。
    我們親手處決的的家夥,才過去不久。
    不管是誰,無論是誰,都沒人能夠逃出過老板的手掌。
    此時此刻,整個威尼斯,可能都已經被老板的親衛隊包圍了。
    即使這樣,你還要背叛,仍要背叛?”
    回答阿帕基質問的,是布加拉提堅毅的說辭。
    無法動搖的堅定信仰。
    即使是這樣的世界,仍然有人堅守在正確的道路上。
    這一切,都看的阿帕基神情恍惚,身軀的體力抽離,全身脫力一般的坐在係纜樁上。
    低頭沉思。
    他曾經說過,天底下的烏鴉一般黑,黑幫的惡沒有例外。
    現在,事實真的如他所說,【熱情】組織的遮羞麵被撕開,徹徹底底的展露在眾人麵前。
    如出一轍的困境,正確的道路和現實的矛盾擺在麵前。
    他已經逃過一次了,還要在逃一次嗎?
    當個永遠隻會逃避的士兵,還是拚一場。
    原小隊的三人,都在轉過身沉思,唯有阿帕基,自始至終都沒有背過身。
    加入【熱情】組織開始,自己就在尋找送命的場所。
    死在贖罪的道路上,死得其所不是嗎?
    “布加拉提,收手吧,理想是一碼事,你對我們的恩情是一回事,但你更要看清現實啊。”
    福葛在好言相勸,在挽留,試圖讓布加拉提回心轉意,試圖挽回過去。
    “這個世界上裏沒人能隻靠著理想而活,失去組織的庇護,我們根本無法生存。
    現實裏,你隻會抱著理想溺死。
    不要任性冒險,我們現在這樣,你看,不是也不錯嘛。
    維持現狀,我們還是彼此信賴的夥伴。
    否則,隻有死路一條啊。”
    “福葛,你說的對,布加拉提的背叛,和自殺無異,【熱情】組織接連不斷的暗殺。
    對於我們,肯定會瘋狂到,連死亡都是一種奢侈。
    無論到哪裏,都會不得安寧。”
    福葛用眼神表示讚同,並祈求著阿帕基繼續說下去,不要讓布加拉提白白送命。
    “況且我效忠對象是【熱情】組織,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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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理由跟著你。”
    阿帕基說著,卻直起身子,做好覺悟走了過去。
    “可是我啊,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容身之所,無處可去,無處可歸。
    孤家寡人般的被排擠在角落裏。
    而唯一能讓我感到安心的地方,是你,布加拉提。”
    這麽說著,在福葛不敢置信的目光中。
    阿帕基旗幟鮮明的表示了跟隨布加拉提。
    能讓如今的他安心的,隻有那個過去的自己。
    希望中的自己。
    從這一角度出發,盡管迪亞波羅一方擁有絕對的優勢,但阿帕基卻不想要在背叛一次自己了。
    至於結局。
    造反不是過家家,要抱有丟失性命的覺悟。
    追查迪亞波羅的真麵目過程中,阿帕基遭到了對方的襲擊。
    重拳穿胸,倒地瀕死。
    致死,阿帕基也沒有解開自己的替身能力,留下線索,揭開了迪亞波羅的真實麵目。
    彌留之際,他似乎做了一個夢。
    夢裏,阿帕基忘記了一直以來的煩惱,精致的用餐。
    異響吵鬧,好奇的阿帕基停止了進食,開始尋找聲音是從哪裏發出來的。
    掀開桌布,一個警察麵容隱在陰影中的警察,跪在地上,掏出放大鏡,手戴醫學手套。
    在滿地的雜物中翻找東西。
    阿帕基很客氣的詢問,“你在這裏幹什麽呢?巡警先生。”
    “抱歉,打擾你用餐了,我正在采集指紋。
    昨天,街對麵發生一起傷人案,受害者頭部遭到酒瓶重擊,碎片落了一地。
    可找尋犯人時,關鍵節點的握把處碎片缺失,無法準確確定犯人。
    目擊證人消息,好像犯人在這附近遺棄了什麽東西,我試圖尋找丟失的證據。”
    “這麽多碎片裏尋找?”
    “這是我的工作職責。”
    “是,是啊,你說的對。”
    阿帕基愣住了,因無地自容條件反射的閉上眼睛,又睜開,探究道。
    “對了,那個,該怎麽說呢?”
    支支吾吾,磕磕絆絆。
    “我,我隻是參考性的問一下,個人好奇。
    如果找不到指紋,你該怎麽辦。
    碎片丟失位置可能不是在這裏。
    可能犯人將指紋擦拭幹淨,所做的一切從開始就是無用功,指紋采集不到了。
    不,就算采集到指紋,可能也是一場空。
    犯人和狡猾的律師合謀,串通一起,無罪釋放。
    你是抱著什麽想法,辛苦的找證據?”
    “是嘛?”回答的聲音很溫柔,似曾相識。
    “我追求的並不隻是一個【結果】。
    一旦隻追求【結果】,人就容易想方設法抄近路。
    在抄近路的過程中,人又容易迷失真相。
    做事的幹勁也會逐漸消磨殆盡,最後失去自我。
    我認為,最重要的是【想要追求真相的意誌】
    隻要擁有追求真相的意誌,就算這次讓犯人僥幸逃脫,終有一天還是會落網。
    因為我一直在追尋著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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