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像是要把人骨頭縫裏的熱乎氣都給吸走。
    王山也不知道自己順著那暗河漂了多久，五髒六腑都快被顛散架了，腦袋也昏昏沉沉的，像是塞了一團漿糊。
    “咳……咳咳！”
    他猛地嗆了幾口水，一股腥甜味兒直衝腦門，這才稍微清醒了些。
    費力地睜開眼，眼前一片漆黑，隻有水流嘩嘩的聲音在耳邊響個不停。
    “誌澤……誌濤……”
    他想喊，嗓子卻幹得冒煙，發出的聲音比蚊子哼哼也大不了多少。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身下的水流似乎緩了些，身體好像撞到了什麽硬邦邦的東西。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王山胡亂地伸手一抓，摸到了一片濕滑的岩石。
    他咬著牙，跟拖死狗似的，一點點把自己從水裏拽了出來，癱在了一片還算幹燥的石灘上。
    “呼……呼……”
    王山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上下沒一處不疼，濕透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又冷又重。靈力？早就空得能跑馬了。
    “係統，掃描！”他有氣無力地在心裏喊。
    “滴——環境掃描中……地下湖泊區域，直徑約三百丈，水深未知。空氣中存在微量腐蝕性氣體，濃度：低。長期滯留對煉體期修士呼吸道及皮膚有輕微損傷。未發現三階以上高能妖獸反應。檢測到低階水生生物及菌類……”
    “腐蝕性氣體？老天爺，這是不讓人活了啊！”王山聽著係統的報告，心裏那叫一個苦。剛出狼窩，又入虎穴，這叫什麽事兒！
    不過，沒有高階妖獸，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他摸了摸身上，之前跟巨蜥和萬天絕周旋時，符籙用了個七七八八，現在身上除了幾張破損的殘片，就剩下些亂七八糟的妖獸材料了。
    “係統，這些破爛玩意兒能回收多少點？”
    “滴——回收【一階金剛符】殘片，獲得靈植點一點。回收【二階水遁符】殘片，獲得靈植點三點……回收【三階巔峰變異巨蜥】鱗甲碎片，獲得靈植點二十點……總計獲得靈植點：三十七點。”
    三十七點？王山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這點靈植點，夠幹啥的？塞牙縫都不夠！
    “兌換，最低級的那種療傷丹藥！”他現在也顧不上挑三揀四了，能保住命就不錯了。
    “滴——兌換【一階回春丹】，消耗靈植點三十點。宿主當前靈植點剩餘：七點。”
    一顆鴿子蛋大小，散發著淡淡藥香的丹藥出現在他手中。王山也顧不上品嚐，直接扔進嘴裏，囫圇吞了下去。
    丹藥入腹，化作一股微弱的暖流，滋養著他幹涸的經脈和受傷的身體。雖然效果不咋地，但好歹讓他緩過了一口氣，身上那種快要散架的感覺也減輕了不少。
    他撐著身體坐起來，打量著這個地下湖泊。
    湖水漆黑，看不見底，隻有些許磷光在水麵微微閃爍。四周是嶙峋的岩壁，長滿了濕滑的苔蘚。
    “總不能一直待在這鬼地方，那什麽腐蝕性氣體，聽著就不是好東西。”王山嘀咕著，開始沿著湖岸摸索。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他眼睛一亮，在湖泊的一側，發現了一個黑黢黢的洞口。
    “有出口？”王山精神一振，踉踉蹌蹌地走了過去。
    洞口不大，僅容一人彎腰通過。他探頭往裏瞧了瞧，裏麵黑漆漆的，似乎是一條向上的通道。
    然而，當他想往裏走的時候，卻發現通道口被幾塊巨大的岩石給堵得嚴嚴實實。
    “他娘的！”王山忍不住罵了一句。
    他試著推了推其中一塊岩石，那岩石紋絲不動。
    “嘿咻！”王山憋紅了臉，使出吃奶的力氣，岩石依舊穩如泰山。
    他現在這狀態，別說推動巨石了，就是搬塊小點的石頭都費勁。
    “難道真要困死在這兒？”王山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裏那股剛升起的希望又被澆滅了大半。孫子們也不知道怎麽樣了，萬天絕那老狗會不會也順著暗河追過來……一想到這些，他就頭大如鬥。
    就在王山感覺有些絕望，琢磨著是不是再跳回那暗河裏碰碰運氣的時候，腦海中係統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滴——警報！警報！前方通道檢測到生命體活動跡象！能量強度：煉體八重左右，數量：二。目標正在嚐試移除障礙物！”
    “嗯？”王山一個激靈，瞬間從地上彈了起來，“有人？還是兩個煉體八重的？”
    他立刻收斂氣息，像隻壁虎一樣貼在通道口旁邊的一塊岩石縫隙後麵，隻露出一雙眼睛，緊張地盯著那些堵路的巨石。
    “係統，給我仔細掃描！他們什麽來路？”
    “滴——掃描中……目標一：男性，約三十歲，煉體八重修為，手持二階破甲錐。目標二：男性，約二十五歲，煉體七重巔峰修為，手持一階開山斧。衣著為獸皮縫製，攜帶簡易工具……初步判斷為蠻荒拓荒者或尋寶小隊。”
    拓荒者？尋寶的？
    王山心裏活泛起來。聽這意思，對方似乎並不知道這通道後麵連接著這麽一個凶險的地下世界，更不知道下麵還有個能把築基修士都搞得灰頭土臉的變異巨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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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煉體八重……兩個……”王山琢磨著。自己現在這狀態，別說煉體八重了，來個煉體五重都能把自己收拾了。硬碰硬肯定不行。
    可是，這是離開這鬼地方的唯一機會了。
    “賭一把！”王山咬了咬牙。
    他清了清有些沙啞的嗓子，醞釀了一下情緒，然後用一種盡可能顯得虛弱、無害的聲音，朝著岩石的另一邊喊道：“喂……外麵……外麵有人嗎？”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這寂靜的地下空間裏，卻顯得格外清晰。
    “咚！”
    隻聽通道另一側傳來一聲悶響，似乎是有人手裏的工具掉在了地上。
    緊接著，就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和壓低的交談聲。
    “大哥，你聽見沒？好像……好像有人說話？”一個略顯年輕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不確定和緊張。
    “別出聲！”另一個沉穩些的聲音嗬斥道，“小心有詐！”
    王山心裏一緊，看來對方很警惕。
    他連忙又喊道：“兩位……兩位道友，別誤會！我……我是不慎跌落到此地的修士，被困住了，受了重傷，想請兩位幫個忙！”
    為了增加可信度，他還故意咳嗽了幾聲，顯得更加虛弱。
    通道另一側沉默了片刻。
    “被困住了？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裏？”那個沉穩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中充滿了戒備。
    “說來話長……我……我叫王山，被仇家追殺，慌不擇路，才……才掉到這下麵來的。”王山半真半假地說道，“這下麵……很危險，兩位道友若能拉兄弟一把，日後必有重謝！”
    “仇家追殺？下麵危險？”那聲音帶著一絲懷疑。
    “千真萬確！下麵……下麵有條暗河，還有……還有更可怕的東西！”王山的聲音壓得很低，營造出一種神秘而又危險的氣氛，“我也是九死一生才逃到這裏的。”
    又是一陣沉默。
    王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成敗在此一舉了！
    過了好一會兒，那個沉穩的聲音才再次響起：“你且在裏麵等著，不要耍花樣！我們兄弟二人商量一下。”
    “好……好，多謝兩位道友！”王山長出了一口氣。
    聽對方的口氣，似乎有些鬆動了。
    “大哥，他說的是真的嗎？這下麵真有危險？”年輕人的聲音問道。
    “不好說。不過聽他聲音確實虛弱，不像是裝出來的。而且，如果我們能打通這裏，說不定真能發現什麽新的區域。”沉穩的聲音分析道，“先看看情況，如果他真沒什麽惡意，幫他一把也無妨，說不定還能問出些有用的消息。”
    “那……我們怎麽辦？”
    “先把這塊最小的石頭挪開一道縫，看看裏麵的情況再說。”
    “好！”
    緊接著，王山便聽到岩石另一側傳來“吭哧吭哧”的用力聲，以及工具敲擊岩石的“當當”聲。
    有門兒！
    王山心中一喜，但也不敢放鬆警惕，依舊緊緊貼在岩石後麵，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隻聽“哢嚓”一聲，堵在最上麵的一塊小點的岩石被撬動了，露出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一道微弱的光線從縫隙中透了進來，讓王山那雙適應了黑暗的眼睛有些不太適應。
    “裏麵的人，你還在嗎？”沉穩的聲音從縫隙外傳來。
    “在……在下一直都在！”王山連忙應道。
    “你慢慢走出來，不要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好，好！”
    王山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破爛的衣衫，然後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從那道狹窄的縫隙中擠了出去。
    當他完全走出通道，重新感受到外界略顯渾濁但卻無比親切的空氣時，差點沒激動得哭出來。
    隻見通道外站著兩個漢子，一個身材魁梧，麵容黝黑，手持一柄閃著寒光的破甲錐，正是那個煉體八重的修士。另一個稍顯瘦弱，但眼神卻很機警，手裏握著一把開山斧，警惕地盯著王山。
    看到王山那渾身是傷、狼狽不堪的模樣，兩人臉上的戒備之色稍減。
    “你……真是從下麵那條暗河裏出來的？”那魁梧漢子上下打量著王山，問道。
    王山苦笑一聲，點了點頭：“僥幸撿回一條命。”
    “下麵……到底有什麽？”年輕人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王山看了一眼深邃的通道，心有餘悸地說道：“一言難盡，總之，不是什麽好地方。兩位道友，多謝援手之恩，不知可否先合力將這通道徹底打通？我也好早日離開這鬼地方。”
    魁梧漢子和年輕人對視了一眼。
    “幫你打通可以，不過，你得把下麵的情況跟我們說說。”魁梧漢子說道，“我們兄弟倆在這蠻荒邊緣討生活，最看重的就是消息。”
    “這是自然。”王山立刻點頭，“隻要能離開這裏，我知無不言。”
    總算……看到離開這鬼地方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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