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山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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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禮直言不諱,彈劾魏相延誤軍機,和戶部尚書貪墨。
音落,整個垂拱殿都要炸開了。
魏措權傾朝野,黨派甚廣,手眼通天,誰不知當朝皇帝就是他的傀儡,實際的掌權者才是魏措。
但凡是想要和魏措對著幹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亦如當年給事中顧元和萬施,想要改革變法,一個落得個全家滅門,一個被流放嶺南,連妻兒都死在流放都路上。
而馮禮是朝中清流之首,態度中立,今日竟然這麽明晃晃彈劾魏措,和他的心腹戶部尚書。
眾大臣們紛紛覺著大事不妙。
“魏相,你自己看看,這彈劾的奏疏是直接呈到朕的手上,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麽話?”裴金樂的語氣頓時嚴肅起來。
戶部尚書黃倫也瞬時嚇得雙腿一軟,走出列隊一下就撲通跪下:“皇、皇上……這是誣陷啊……”
“誣陷?”裴金樂目光一瞥,“禦史台可是一條條罪證都列了出來交給朕,十幾本賬冊,你也要看看嗎?”
戶部尚書霎時滿頭冷汗,不停用袖子擦著額前,抖如糠篩,他悄悄抬頭看了魏措一眼,希望他能多少能替自己說兩句話。
魏措卻負手而立,除了麵色有些陰鬱,還是從容不迫,沒有任何慌張。
殊不知,他眼底已經蘊著怒意。
在馮禮身後,又跟著站出來幾名監察大夫,也跟著一起檢舉二人。
顧相思暗暗捏緊拳頭,不放過殿上一分一毫的變化。
“禦史台有這麽多人作證,罪證在手。朕記得七年前,也是你拖著軍費,遲遲未去支援聶將軍,導致聶將軍兵力不勝北蠻,被圍困鬼渡坡,後來還揚言聶將軍投敵……”
裴金樂睨著魏措,看看他還能扯出什麽借口來。
“如今北伐在即,北境百姓水深火熱,你還想讓朝廷重蹈覆轍,損失名將、丟失城池嗎!”
魏措沉默片刻,眼神陰鷙,卻找不到反駁的話頭。
顧相思第一次看到魏措被裴金樂堵得啞口無言,忽覺心裏爽快幾分。
她回頭看向一旁的柳絮,二人相識,忍不住勾起唇角。
此時,樞密院院事吳正也站出來:“皇上,有時候並非魏相延誤撥放軍費,而是軍中呈上的申請文書屢屢不符合章程,不得已才打回去多次的。”
樞密院掌管軍事調度,吳正一句話維護了魏措,又把鍋黑鍋甩到武將頭上。
突然,一記渾厚的聲音冒出:“吳院事,當真是呈交的申請文書不符合章程嗎?”
眾人順著聲音望去,竟是王寧開口了。
王寧是武將,許是在南疆多年難得回京,性子要比從前沉穩得多,都是謹言慎行,他也要彈劾魏措了?
“從前末將在南疆,曾就有一筆軍費遲遲未到,讓鎮守軍近一月都得不到糧草,末將的申請被打回八次,也修改了八次。若非當地富商捐輸,恐怕南疆鎮守軍早就餓死了!既然是章程繁瑣,那樞密院是否有責任修改章程,而非讓將士們背下這罪?”
王寧憤憤道。
顧相思好奇地望過去,王寧這是在……幫馮禮說話?他這個態度是要站在自己這邊了嗎?
誰知,吳正脫口就道:“關樞密院何事,是魏相他不——”
他嘴比腦子快,差點就要講魏措供出來,便立刻打住。
可在場的人都聽得陣真真的,魏措作為權力之首的宰相逃不了幹係。
殿上登時陷入沉寂,一言不發的魏措狠狠剜了吳正一眼,像是在責怪他多嘴。
裴金樂冷哼一聲,“魏相,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魏措沉默許久,剛想開口:“皇上,臣——”
“行了,你也不必說了,”裴金樂截斷他話頭,“此次北伐之事就不勞魏相操心,你不再參與此事決策,提高賦稅就此作罷!”
“戶部尚書黃倫!”
黃倫嚇得一哆嗦,“臣……臣在……”
“貪贓枉法,以權謀私,革除官職即刻抄家!朕命禦史中丞馮禮督辦此事,所抄贓款便充作北伐軍費。”
“朕授王寧將軍兵權,擇日押送軍費糧草及兵馬,北上支援張仁,收複失地!”
裴金樂神色嚴肅,擲地有聲。
“臣領旨。”
“末將領旨!”
馮禮和王寧齊齊道。
眾臣不敢再議,鴉雀無聲,隻留下鏗鏘有力的嗓音回響在殿中久久不絕。
所有人都隱隱覺得,似有一場風暴來襲,而這場風暴中,都不知誰才是最後的幸存者。
——
是夜,劉統領官邸。
劉統領愛好美色,府中妻妾成群,搜羅各地美人納入府中,也給魏措送去過不少小妾。
房中,下人們照例將小妾送到劉統領麵前。
他捏著瓷杯,搖晃著杯中酒,朝著美人色眯眯笑道:“美人兒~待老爺我喝下這壯雄酒,看我怎麽吃掉你~”
床上美人嬌嗔一聲:“那老爺可得快點兒~”
劉統領夜夜毫無節製,行房前都靠著一壺壯雄酒才能振起雄風。
殊不知,在肉眼看不見的視野裏,有一根細微透明的魚線,自房梁上垂入酒杯中。而線上掛著幾滴無色無味的水珠,順著魚線緩緩引到酒裏。
劉統領毫無覺察,一口氣灌下酒水。
他將瓷杯一拋,扯開衣裳就朝床上美人撲過去。
帷幔裏兩具身軀起伏,徹夜嬌聲不斷。
剛過卯時天色未亮,忽然一道女子尖利的嗓音打破官邸寧靜——
“啊——”
“死、死人了!!!”
聶長庚蹲在茂密的樹枝上,收好那條用來下毒的魚線,一直等到尖叫聲落下才離去。
一道矯健的黑影快速掠過,從劉統領官邸,沿著相連的屋簷,以夜色做掩護,一路飛快地竄到皇宮中,最後消失在黑暗裏。
皇宮禦書房內。
聶長庚似鬼影般出現在裴金樂眼前,摘下蒙麵黑布,淡淡道:
“劉統領死了,死於馬上風。”
裴金樂放下手中朱筆,揉了揉徹夜未眠而酸澀的眼眶,“做得可幹淨?”
“我下的不算是毒,隻是些馬匹用來配種的藥,與他所喝的壯雄酒相似,查不出來,隻會以為壯雄酒喝多了。”
他滿意地點點頭,笑著打趣道:“聶三兒不愧是太平會幫主啊,是不是連謀殺朕都輕而易舉?”
聶長庚冷冷瞥了他一眼,“有病。”
隨即再次隱沒入黑暗中消失不見。
留裴金樂在禦書房裏,自顧自地得意哼笑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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