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商誌榮把湯喝完，他的神色也緩和許多。
    他沒再給陳玗一個眼神，而是叫商永婷跟著他走。
    不遠處走廊還有商永婷的保鏢站崗，商誌榮讓她去把人調走。
    商永婷內心很慌，可也知道無法反抗掌權人的命令。
    保鏢們跟著她那麽久，她也不希望保鏢失業。
    路過洗手間時商誌榮讓她在外麵等等。
    商永婷去女廁洗了把臉，想了想將方才的錄音全發給商永欣。
    不知是不是錄音太長還是洗手間信號覆蓋不全，她看著發送進度條焦急的跺腳。
    她太專注看手機，以至於沒注意到麵前鏡子裏，她的身後緩緩走近一個人。
    “你在做什麽？”
    原本就緊張的商永婷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嚇得一激靈，她猛地抬頭望向鏡子裏的父親。
    “爸爸，您，您怎麽可以進來？”
    要知道這裏是女衛生間，哪怕是下班時間，男士隨便進入的做法也是不對的。
    商誌榮並沒再靠近她，而是同樣看向鏡子。
    他的眼睛緊盯商永婷手上握著的手機。
    商永婷此刻無比慶幸，她一直有用防偷窺膜的習慣。
    “在外麵等半天沒見到你，就來看看。”商誌榮的語氣很平淡，他問：“你在弄什麽？”
    商永婷掃了一眼進度條，還有兩段語音沒發送完全。
    她迅速點取消然後刪除剛剛發給商永欣的信息，心裏默默祈禱堂妹千萬別在這時候回複。
    隨即又點開世家姐妹吃瓜群發送幾句話出去，邊動作邊對商誌榮說：“沒在弄什麽爸爸，我跟姐妹聊八卦太入迷了，這就出去。”
    路過商誌榮時，她餘光瞥見父親眼底暗藏的殺機。
    商永婷強迫給自己各種心理暗示，這種時候一定要冷靜。
    如果今晚不曾偷聽到父親和丈夫的對話，她或許還會懷疑自己看錯了。
    可她現在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父親。
    商誌榮靜靜跟在她身後，兩個人一前一後，腳步聲回蕩在走廊。
    世界仿佛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商永婷手裏一直握著手機，她想再嚐試把那沒發出去的錄音再發一遍。
    在最後一段剩下一點點進度條時，身後的男人突然開口。
    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卻又是能讓態度體現出溫柔。
    “婷婷，你要去哪裏？”
    商永婷心理防線早快撐不住了，她能感受到身後的人在加快腳步。
    原本是兩個人距離是幾米商永婷不清楚，現在拉近多少她也不敢回頭看。
    她隻能跟著加快腳步，邊走邊顫抖著聲音問：“不是爸爸讓我出來的嗎？您想要我去哪裏？”
    商誌榮沒開口，隻用腳步聲回應。
    仿佛是一場心理戰，他在給商永婷製造被追趕的錯覺。
    商永婷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她知道這層樓還有陳玗在。
    可她敢再拐回副總裁室喊丈夫幫忙嗎？
    她不敢。
    這兩個男人聯手將母親家族曾經幫過商氏的長輩謀害至死，甚至討論時還能漠然譏諷。
    他們對生命沒有敬畏之心，他們忘恩負義，他們眼裏隻有自己想要的利益和目的。
    安靜的樓裏剩下身後一步步緊逼的腳步聲。
    恐懼中滿是無助的窒息感。
    突然電梯聲響。
    叮——
    商永婷以為是希望，她朝方向看去。
    是一個未曾見過的女人。
    可她的聲音商永婷今晚才聽過。
    她說：“商大小姐您怎麽來了？商董，需要幫忙嗎？”
    商永婷瞳孔一縮，她根本不用回頭就知道商誌榮故意不發出腳步聲在朝她靠近，危機意識拉滿直接拔腿就跑。
    高跟鞋太費勁了，她想也不想直接脫掉。
    她不知道應該跑去哪裏，情急之下隻好又拿起手機。
    如果真的不幸走不出這裏，她該將信息傳達出去。
    母親的電話一直顯示忙音狀態，她隻好給堂妹信息留言。
    在來之前商永欣就沒有接電話，商永婷知道她應該是睡著了。
    如此便好，千萬別在這時候起床回信息。
    身後之人看起來沒有想放過她的意思，商永婷借著拐彎餘光望去，往日對她溫聲細語的父親此時臉上盡顯陰狠之色。
    在他身後還跟著那個女人，她臉上盡顯不屑與嘲諷。
    仿佛在宣告這一場勝利。
    商永婷根本沒法思考究竟發生了什麽。
    她不敢停下腳步，也隱隱有個感覺，她躲不掉這一劫了。
    她急急忙忙交代堂妹一些事，最後文字強調幾遍【不要回信息】【不要回信息】【無論看到聽到什麽都不要回複我的信息】【不要主動找我】。
    而後立刻刪除發出去的這些信息。
    隻在她們兩個人的小群發幾句【欣欣在嗎，我有點害怕】【欣欣忙嗎】，然後加上害怕和一些無關緊要的表情包。
    這是她們姐妹間的默契，私聊不能被人見到，拉小號群兩個人可以在裏麵互相暗語。
    比如如果有聚會想提前離場，隻要在群裏吱一聲，對方會立馬來電說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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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比如平時無聊隨便扯謊，在別人麵前光明正大發一些讓人看到誇獎對方的話，然後加上表情，表情表示以上的話都是虛構不用在意。
    商誌榮那麽聰明，如果見到她在關鍵時刻沒和平時最要好的姐妹發消息，肯定會追究。
    她不能直接刪掉聊天框，否則有掩耳盜鈴的嫌疑。
    好在有了拉上小號的吃瓜群做掩護，不至於讓商誌榮過度猜忌。
    前麵沒有路了，商永婷見到樓梯直接開門往下衝。
    平時有鍛煉，她並沒有一層層跑，而是以扶手做支撐直接躍下一層。
    見到有光亮投進的門時，商永婷猜想，大概是到了運營部。
    她開門往裏走，隨便哪個人都好，隻要有人能在就好。
    一個男聲在不遠處傳來，她沒有立刻過去。
    太遠了隻覺得聲音耳熟，不太記得是哪張麵孔。
    男人應該是在和誰在講電話，他說：“檢查好了，我都放進去倉庫了，放心吧那裏沒什麽人進去不會被發現的。”
    商永婷眸光一凜，管理者的心態上來了。
    大概是沒感覺到身後有危險靠近，加上夜晚的運營部人氣旺盛。
    商永婷沒那麽害怕了。
    確定商誌榮沒再跟過來，她調整好心態往部門走去。
    加班的人挺多，她的心漸漸平複下來。
    她攔住剛剛講電話的男人問：“藏了什麽？”
    很眼熟，記不得名字，對方沒有帶工牌。
    加班時間，這點工牌工衣的小事商永婷知道不能太計較。
    身為商氏前副總，她的氣勢依舊能鎮住這裏的所有員工。
    男人愣住，表現出一副沒想到偷偷在沒人的茶水間打電話會被商大小姐聽到的表情。
    原本埋頭苦幹加班的員工聽到動靜，紛紛抬眼望過來。
    商永婷這一刻的心才算真正安定，剛剛隻有一個人的恐懼世界已經消失了。
    隻要把這個人藏的東西揪出來，讓掌權人去處理，想來掌權人暫時不會有心思處理她。
    她也不打算回商家了，一會兒直接去母親家避避。
    想到這裏，她突然覺得自己腦子真是不好使，應該叫保鏢回來的。
    不對，剛剛給隊長發過短信，怎麽會這麽久還沒上來。
    隻有一個可能，商誌榮讓人攔住不讓他們上來。
    無所謂。
    一會兒找幾個人陪自己下樓，再重新叫司機保鏢來接就好。
    眼前男人還在支支吾吾：“商總您...不對，商大小姐在說什麽我，我聽不懂。”
    他眼神飄忽，不一會兒又朝商永婷身後恭恭敬敬道：“商董，您怎麽下來了？”
    商永婷渾身一僵。
    掌權人不是從樓梯下來的，而是電梯方向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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