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毅雖然也不太想搭理池欖，但還是提醒自家弟弟道：“佑佑，池總中秋時幫我們和奶奶聯係上，奶奶和我們聊天時還說要好好感謝他，說想找機會和池總見見。”
    商佑聞言眉心微動，但沒說什麽，繼續聽哥哥講話。
    商毅一直在觀察弟弟的表情，然後繼續道：“後麵阿盛回來，我們在池家燒烤再和奶奶視頻時，奶奶默認他這麽叫的，還跟我們提過她和池總很久之前是認識的，隻是池總還小可能記得不清楚。”
    池欖確實已經不記得小時候見過龐夢月。
    俞清嵐幫解釋一嘴道：“佑佑，其實那不是小欖第一次叫龐董奶奶，他小時候遇見龐董時就喊過了。”
    “不錯。”顧然跟著道：“見得少，後麵大了就不能這樣了。”
    否則會讓人覺得在刻意拉關係。
    圈內老一輩見過池欖小時候的，無一不讓他喊爺爺奶奶。
    畢竟這小男孩實在太吸引人，長相就更不必說了，父母在年輕時都是貴族學院校花校草級的存在，兒子的皮相完美繼承優勢。
    小池欖聰明有禮貌有教養還八麵玲瓏，雖然講話有些過於直爽，但知道怎麽給人遞台階，所以更加討得一群老奸巨猾的大人們開心，妥妥的別人家的孩子。
    加上池家在世家商圈的地位，大家對小池欖的包容度特別高，更是不會太約束他。
    聽小池欖這個總那個董叫的別扭，有些世家長輩直接讓他喊叔嬸伯爺奶。
    對於家族地位高的小孩子，世家間總會有那麽一點溫情在。
    不過僅限於小時候，再大一些就要考慮很多因素。
    長大後的池欖若是隨隨便便和哪個世家長輩嘮嗑，不僅會引來眾多猜忌，還會給財經熱聞製造一些小麻煩。
    比如【風投新機中池新任總裁疑似與xx家關係匪淺，盲猜xx家最新項目會和中池合作】【行業新動向中池新任總裁近期與xx家老董事長相談甚歡，老董事長有孫女年齡與新總裁相近，會不會是好事將近】等等熱題。
    所以除非是真的兩家關係本來就不錯的，池欖私下會喊的親近一些，否則都按規矩稱呼。
    這便是人際關係的複雜性。
    商佑端起奶茶喝了一小口，心裏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輕聲低喃：“中秋聯係？”
    聲音太小了，連身邊的池欖都沒聽到。
    大概是池欖也在沉浸式思考。
    商毅同樣在沉思，他感覺事情有些蹊蹺。
    特別是看商佑的眼神，明顯是有事情在苦惱。
    他想起剛剛問話時弟弟的細微表情反應，內心大概有了一個方向。
    於是讓弟弟幫他推輪椅，倆兄弟到另一邊談話。
    商毅斟酌道：“佑佑，你的記憶裏，中秋當晚池總是稱呼龐董對嗎？”
    商佑點點頭。
    商毅神情立馬變得凝重起來，因為這是他隨便套話問的。
    他的記憶裏，中秋當晚池欖並未和奶奶視頻打過招呼。
    池欖當時隻是幫他們連接和奶奶的視頻通話，他們是在房裏和奶奶爸爸媽媽聊天，池欖並未參與，而是在外麵幫他們監控，後麵發現有人侵入偷聽，他們沒來得及和奶奶爸爸媽媽說再見，視頻通話直接掐斷。
    商毅繼續問：“那我們和奶奶一起聊天的時候，奶奶沒和池總說什麽嗎？”
    商佑搖搖頭，他並不知道他們聊什麽。
    不過他覺得哥哥問的有些奇怪，什麽叫一起聊天？
    於是他反問：“哥哥，你們的記憶裏，那天晚上是什麽情景？”
    商毅微愣，然後把他記憶裏當晚的事情說了一遍，之後繼續問商佑上一個問題。
    商佑想了想道：“奶奶和池總是單獨聊的，我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
    商毅內心疑惑起來，為什麽記憶差這麽多？
    池總和奶奶在其他事上並無交集，怎麽可能單獨聊天？
    然而讓他更震驚的是弟弟後麵的話。
    商佑繼續說：“還有哥哥，那不是我們久違的和奶奶通話，而是第二次。”
    商毅不可置信，他問：“那第一次是？”
    “是前一天，你剛到池家時。”商佑說：“你讓我和奶奶報平安，然後池總幫我們開了視頻。”
    商毅眉心微蹙，他要是沒記錯，當時被接出來根本無意識，醒來後齊銘說弟弟和池總去池家家宴了。
    什麽時候和奶奶報平安通話的？
    在商佑的記憶裏，商毅被接出來時一路上是昏迷的，但到了池家後就醒了，第一時間是讓商佑想辦法告訴奶奶他們目前的情況。
    商佑本來想找邵奕陽，但池欖知道後說讓他來，於是他們和奶奶視頻了幾分鍾。
    主要報平安，因為還要和池欖去赴宴，所以約了第二天再繼續找奶奶。
    商佑不明白問題到底出在哪裏，怎麽他一覺醒來和眾人的記憶完全不一樣？
    商毅同樣在鬱悶。
    兩兄弟在角落裏相對無言，各自煩惱。
    這邊圍桌眾人同樣在沉默。
    池欖的手有一搭沒一搭敲著桌麵，他在腦海裏複盤往事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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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圍桌無人開口，都在等他思考的結論。
    季延給崽子泡了杯咖啡端來，後者下意識接住小抿一口。
    突然他的手頓住。
    季延還以為是泡的不好喝，於是把崽子手裏的咖啡拿起來試了一下。
    他和顧然對視一眼，季叔叔納悶，這不是挺好喝的？
    甚至比他泡給自己的還好喝。
    正欲詢問崽子時，顧然輕輕拉了他一下。
    顧叔叔看出崽子這是思考出苗頭了。
    倆叔重新坐回位置上。
    池欖確實想起不對勁的地方了。
    車禍事件的邏輯對不上。
    當時山道車禍是他預判到商誌榮黨會對他動手，於是親自安排參與的。
    他知道商誌榮想拉攏他，也知道商誌榮背後之人和他不一心，背後之人會嫌他礙眼，肯定想找機會除掉他。
    可他為什麽會想到設計車禍？
    池欖閉上眼睛開始搜索記憶。
    記憶裏，他是因為查到了關於商毅父親商永昊車禍現場的相關資料，從而判斷出商誌榮背後之人的操作手法。
    池欖想再仔細回憶關於商永昊車禍資料的更多細節，發現什麽都想不起來。
    太混亂了。
    如果他真的能查出這麽多細枝末節，能知道全過程作案手法，為什麽沒告訴自家父親和倆叔？
    畢竟和他們商量過後的計劃，才能更加完善，不至於整個人差點玩脫。
    但如果是他看資料推敲出來的案發現場，為什麽沒有推敲邏輯的記憶畫麵？
    太亂了。
    池欖用力拍了拍腦瓜子，試圖抖出一點有用的東西。
    他甚至回憶不起來當時究竟是怎麽調取到商永昊出事過程的全部資料。
    如果是位麵局人有意替商誌榮黨掩蓋一切，池欖根本不可能查到當年的案件。
    就像他查不出楊博森和楊一檸有關係一樣。
    池欖想著想著有些頭疼。
    他覺得這不是他經曆過的記憶，反倒更像是白欣欣所說的世界自我修複。
    他感覺腦子裏閃過的畫麵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他抓不住重點。
    俞清嵐和顧然早在池欖打自己頭時一左一右坐在他身邊，他們見勸不動崽子，於是一人一邊拉住池欖的胳膊不讓他再傷害自己。
    可池欖的頭疼得越來越厲害，根本無法停止亂七八糟的思緒。
    不遠處的商毅和商佑發現動靜，也馬上回到這邊來。
    商佑喊了池欖幾聲，發現對方似乎聽不進去。
    塗峻湊到池欖身後給他按摩肩頸，試圖讓他放鬆下來。
    嚴正栩拿起手機播放池欖平時愛聽的輕音樂，曾智浩重新去給池欖泡杯熱茶。
    池欖漸漸平複下來，但思緒還是很亂。
    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感覺腦子裏有好幾股力量在搏鬥。
    似乎有什麽東西快衝出重圍，提醒他這個主人事實的真相。
    白欣欣突然從前麵小跑過來對他說：“欖哥，別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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