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
    秦別枝眯眸看著逃避似的混沌，“鬼笑靨，是從天道身上來的，對嗎？”
    混沌沉默不語。
    “什麽！？”
    榕榕大吃一驚。
    不僅是它，連九寒、如火都感到意外。
    “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麽鬼笑靨不分境界，為什麽除了神都不可避免，若說一切的源頭是天道，那似乎便能理解了。”
    秦別枝自顧自地接著分析，“眾神之上，但神所擁有的權柄畢竟也來自於天道，屬於其一部分自然不會被其影響。”
    她一頓，目光直勾勾地看向混沌飄忽的眼神，心中有了定數。
    “真有意思啊。”
    她笑了一聲，笑得輕快。
    “本該維護此間秩序的天道卻成了毀滅眾生的罪魁禍首——”她拉長的尾音上揚，骨子裏的劣性放大後，她踱步花園，“這可怎麽辦啊？當初你信誓旦旦地說著要奪天道的權，現在呢？”
    混沌聲音堅定，“一如既往。”
    她停下，轉身，笑靨如花。
    “僅僅是奪權多沒意思啊？”
    “我要殺上去，奪祂命。”
    混沌緩緩吐出口氣。
    秦別枝道：“我看到了，在你給我傳承的記憶裏。以前，也有過這樣的大戰，對吧？”
    混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是。
    “數萬年前，由無靈皇一脈帶領眾族開啟的……
    “天道戰線。”
    七界之中，天地轟鳴，七星連珠，光幕如瀑。
    光幕上僅有寥寥幾字拚成一句：
    已有人開啟天道戰線。
    “天道戰線，那是什麽？”
    蓬萊殿內，方無心率先發出疑惑。
    守在靈界的秩序神似乎沒料到這般場景，麵上少有浮現意外的神情，聞言緩緩道：
    “這是唯一七界妄圖更替天道，將其從無可敵的地步上拽下來的媒介。
    “它是整個七界對天道開戰的訊息。”
    祂甚至無需過多解釋，這兩句話已把含金量拉滿。
    ——對天道開戰。
    祂輕歎，“天道戰線需要十位至高神同時開啟，七界需要派人前往戰線與天道化身作戰……若失敗，全員無一生還。”
    大殿內氣氛驟然沉重下來。
    被選拔去天道戰線的哪個不是頂級天驕，不是種族內的驕傲。
    這樣的角色若是死去，對整個七界都是毀滅性的打擊。
    “戰線分為無數戰場，根據不同的境界進入對應等級的戰鬥裏，唯有煉虛以上才可入內。
    “當勝利的總場次大於天道勝利的總場次，便算七界勝利了。”
    莫棄情神情看不出變化，“通知各宗、各家，蓬萊島集合。”
    方無心活動著筋骨，唏噓道：“我曾經以為到了我們這個境界除了雷劫之外就很難有什麽生死大劫了。唉，都這麽把老骨頭了，還要為靈界忙死忙活。”
    卿珠盤腿坐在地上托著腮，她身上自有一種鬆弛感，盡管大難臨頭了已經。
    楓越不舍道：“卿珠，謝殊，你倆都去。”
    天機門裏凡是親傳，隻要境界足夠就義不容辭，不許半分後退。
    “是。”
    洛衍嫣抿唇不語，她隻是摸著自己的劍。
    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徹底跟不上這群人了？
    在人界，她是劍道天才，是天驕。
    但到了靈界，同她一般的人太多，比她天賦更好的人亦有。就連劍道，當初那個還落於她後的後輩逐漸將她超越了。
    就連這種大戰，她都無法為靈界出戰。
    好不甘心。
    “師兄，我想回去了。”
    她輕聲道。
    謝殊看著她片刻，掌心揉了揉她的發頂，“我送你，去吧。”
    即使她沒提半句，謝殊心底也清楚。
    謝殊回來時，卿珠滿目揶揄地吹了聲口哨。
    “這麽在意？不會連進戰線都想和你的小女友一塊兒吧？可惜她境界還低，夠不到資格。”
    謝殊睨了她一眼，神色自若道：“她僅是她。另外，若你是這麽想的，那就太看低她了。
    “她不僅會取得資格，還會贏得勝利。”
    卿珠一愣，撇撇嘴道：“看起來你比她自己都信任她。”
    半個時辰之後，幾乎所有一流以上的宗門掌門都來到蓬萊島上。
    自鬼笑靨之後，這群人的聚集是越來越頻繁了。
    莫棄情簡單闡述情況後，立刻有掌門提出問題。
    “我不理解我們為什麽要參加這個什麽天道戰線，用我、我宗人的性命，去推翻天道？憑什麽？”
    “的確……非得說這件事和我們根本沒有關係吧？”另一名掌門立即跟上附和，“莫掌門啊，這得給我們一個理由，還是不得不同意的理由，我們才好賣命。”
    “我們對天道沒什麽不滿的，也不想自尋死路。”
    “說到底，要為此負責的隻有那個開啟天道戰線的人，不是嗎？”
    “是啊，憑什麽讓我們替那人送死？”
    他們一句接一句，吵得不行。
    一把長劍猛地拍在長桌上，砸碎這聲聲喧鬧。
    ——那是青虹劍。
    元姝眉眼間皆是不耐煩，“嘰嘰歪歪的，真當我們天劍宗是來和你們好好說話的？”
    眾人默了瞬。
    數月前，青虹劍正式認主，元姝的實力提升得愈發快了，弱些的掌門都未必是她的對手，早已能去做宗門執事。
    莫棄情冷笑一聲，“弱骨頭做久了，真是硬不起來。天道若還是個活的，我們又怎麽會被鬼笑靨折騰到現在？”
    這些日子，眾人為了防範鬼笑靨奔波得疲憊不少，這會兒聽她提到不免歎氣。
    此話倒是真沒錯。
    “看來是我來得巧了？”
    女聲響起時還帶著笑，她無聲息地來到正前方的元姝旁，灰瞳紮人得很，竟無人同她對視。
    “這天道戰線是我開啟的。”
    秦別枝道：“鬼笑靨，就來自天道。”
    “諸位，這可是真正的生死存亡之際，鬼笑靨蔓延，在場的人可都得死啊。”
    她言笑晏晏，“哦，當然，我是死不掉的，至少我們至高神可以一直一直活下去。這是你們想要活命的唯一機會，知道嗎？既然如此，不如殺死天道，徹底斷了鬼笑靨。”
    這是她第一次當著許多人的麵發表張揚的言論。
    她似乎從不認為自己會失敗。
    那麽張揚又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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