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杭抬頭望著尚未褪盡的夜色。
    耳邊響起媽媽的聲音，“兒子，這是什麽地方啊？”
    “這些人怎麽大半夜的都不睡覺啊！”江桂音說話還帶著一點喘。
    媽媽第一次見這種場麵還在大晚上的，看著麻石路上泛起的一層層薄霧。
    昏黃的路燈下都是攤販的喧囂聲，和討價還價的聲音。
    “嗬——”
    “媽，你沒看到這些人都是在批發和售賣東西啊！”
    “白天我就聽到一大娘在討論這個地方，我順道就湊上去問了一下路線。”
    “嘿！你看，那大娘還怪好的，沒有騙我呢！”
    楚一杭憑著前世的記憶自然知道這裏是整個琛州市最大的農貿批發市場，一直到他四十歲一直都是。
    但為了讓老媽相信，他隻能編個借口，雖然老媽會不太相信，但總比不解釋好。
    媽媽雖然沒啥文化，隻會做苦力，但並不傻啊！
    “哈哈——我兒子真聰明。”
    “那我們到這來做活嗎？”
    “這人家又不認識咱，他們會要我們做活？”
    楚一杭終於緩過氣。
    他輕笑了一聲。
    烏漆嘛黑的臉上綻放出前所未有的開心。
    “媽，一會你跟著我就好。”
    “這兒人多，你可別跟丟了。”
    “今天兒子就賺錢給你買好吃的。”
    耳邊都是腳踏三輪車和人力板車碾壓麻石路發出的吱呀聲！
    這個時候市內的交通工具主要有，人力木質板車，車架焊著鋼圈輪。
    ‘慢慢遊’稱呼的人力三輪車，車鬥比較大，可以載貨。
    然後就是自行車，普通百姓也是用的起，一些生意人會踩著自行車裝貨。
    機動車的話，這個時候也有了黃皮出租車，市管有摩托車，老百姓出行有1路和2路公交車，但夜間沒有。
    最晚也是到七點半就收工。
    “媽，跟緊我。”
    楚一杭讓媽媽拉著他的衣服，免得一會人多衝散。
    媽媽第一次來城裏，這批發市場可比農村趕集人還多。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別說務農幾十年的媽媽，就是前世他看著車水龍馬的麻石板路都害怕。
    “嗯，兒子你放心，媽媽拽著你衣服不會撒手的。”
    很快，母子倆也加入了這喧囂熱鬧的菜販市場。
    母親看著這琳娘滿目的蔬菜，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也是‘o’形的。
    這些蔬菜都被麻繩捆綁著一堆一堆的擺在地上市管用粉筆畫好的攤位內。
    楚一杭看著地上的胡蘿卜堆，像雪一樣的白蘿卜，還有紅彤彤的米辣椒……
    楚一杭一邊看菜品，一邊算價格。
    “媽，我們身上總共還有多少錢？”
    走到一處人比較少的地方，他低聲問江桂音。
    這些天睡在銀行和郵局的屋簷下，錢都是江桂音管。
    楚一杭年紀小，比較貪睡，經常一覺睡到天亮。
    自從丟了農特產後，江桂音就不怎麽敢睡。
    瞌睡來了白天就躲在樹蔭下眯一會。
    “兒啊！我們不是來找活幹，來賺錢的嗎？”
    “你問還有多少錢是咋回事？”
    “你餓了，想吃東西了？”
    江桂音手攛著衣服胸口的口袋。
    他們這些天吃喝花了不少，已經剩的不多。
    江桂音想著找不著小妹就和兒子坐車回農村好了。
    楚一杭無奈扶額。
    老媽這掉錢眼裏的性格怎麽和前世還是一樣。
    隻要進了她的口袋就休想要回來。
    “媽，我就是用來賺錢的。”
    “你看到沒，剛剛我們走過那些菜攤，他們的標價是不是好低。”
    “萵筍才八分，白蘿卜才五分。”
    “媽，我們現在從這裏批發一些菜，在天亮前趕到菜市場，轉手把它們賣出去，這不就可以賺個差價了嗎？”
    江桂音被兒子說的一愣一愣的。
    最後鬆手，把身上僅存的五塊錢拿了出來。
    楚一杭伸手就要去接。
    “兒子啊！我們沒做過這樣的事，你確定能賣出去不會賠錢啊！”
    江桂音說話聲都有一絲發顫。
    楚一杭再三保證下才拿到那張皺巴巴的五塊錢。
    他又安排江桂音看到地上扔的麻繩就撿起來。
    然後他去批菜。
    最後花了不到半小時，就批了萵筍二十斤，白菜十斤，白蘿卜二十斤，胡蘿卜十斤。
    五塊錢最後還剩兩毛錢。
    總共買了六十斤菜。
    他把萵筍和白蘿卜自己扛，白菜和胡蘿卜給媽媽扛。
    “媽，我們走吧！”
    趁著天還沒大亮，我們去菜市場占位置去。
    他們今天隻批了幾十斤菜，身上隻剩兩毛，沒必要雇個板車送過去。
    “兒子，你那白蘿卜媽媽扛，那麽多，很重的。”
    江桂音既開心又心疼。
    以為兒子隻是耍耍嘴皮子，沒想到真的批下這麽多菜來。
    “不用，媽，我年輕有的是力氣，快走吧！”
    “天亮了就會有很多人買菜，錯過賣菜時間就賣不完了。”
    江桂音一聽賣不完。
    扛起袋子就往前麵走去。
    楚一杭沒想到媽媽扛著二十斤的東西都跑的這麽快。
    “哎～媽，方向錯了，我們往這邊走。”
    江桂音半句怨言都沒有，立馬掉頭，追在兒子身後。
    到的東風市場零售菜市場時， 天已經微微亮了。
    楚一杭讓媽媽把白蘿卜和萵筍擺好。
    他把白菜和胡蘿卜擺好，擺的時候動了點心思，把個大品質好的放在最上麵。
    嘴裏吆喝著，“白菜兩毛錢一顆，三毛五兩顆，白蘿卜六分錢一個，一毛錢兩個，胡蘿卜三毛五五個，六毛錢十個……”
    “各位阿姨，姐姐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
    “自家種的本地菜，賣完就回家……”
    “喲，小夥子，你這菜看著很新鮮呐，自家種的，這白蘿卜甜不甜？”
    楚一杭喲嗬聲還沒完，就由一老太上來問白蘿卜。
    楚一杭立馬笑臉相迎，“阿姨，您真是有眼光，我們這白蘿卜不甜不要錢，您要是不放心，我去借個刀，削好給你嚐嚐。”
    老太看他這麽有禮貌，又誇她，還要削一個給她嚐，一個蘿卜要六分錢呢！
    嗯！
    是個實在人。
    於是二話不說開始挑挑揀揀起來。
    楚一杭麻利的去拿袋子給她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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