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正初五，廣喬村。
    “一杭啊！我們為什麽還要穿這一身衣服？”
    江桂音很不解，他不想讓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看到自己還是和以前一樣落魄。
    他們現在明明賺到錢了。
    楚一杭也不想，但……
    他拉著江桂音到一旁，“媽，年三十那天若是我們開著車，穿著好衣，帶著各種禮物。”
    “楚家人還會那樣對我們嗎？”
    “楚奕年還會想和你分開，不要我們嗎？”
    “你覺得他和村裏那寡婦鬼混到一起是為了什麽？”
    “他就是看上那寡婦娘家的家產，那寡婦可是家裏獨生女，父母是退休工人。”
    江桂音聽完後一臉的頹廢。
    良久。
    “一杭，你一個孩子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江桂音有些無力的坐在路邊，手裏扯著雜草。
    泥巴路上的行人很少。
    楚一杭蹲下身，他知道老媽在難過什麽。
    當年母親和楚奕年早早偷嚐禁果，讓姥姥姥爺丟盡了臉麵。
    後來，就連二姨三姨和小姨她們的婚姻不好都怪到老媽頭上。
    “媽，起風了。”楚一杭輕聲道。
    而江桂音看著前麵的大橋，心裏悵然若失。
    明明過了那座橋就到家了。
    可是，那座橋就好像橫在她和父母兄弟姐妹心裏的橋。
    一座跨不過的鴻溝。
    “媽，走吧！這都五天了，我們的事姥姥姥爺他們應該知道的。”
    江桂音想哭卻流不出眼淚。
    她緩緩扭過頭。
    “一杭，你說姥姥，姥爺他們會想我回去嗎？”
    “他們會想看到我嗎？”
    “當年未婚先孕讓他們被人笑話了多年，現在一把年紀了，大年三十又被趕出家門。”
    還被一個爛人拋棄了。
    “一杭，媽媽是不是好失敗。”
    楚一杭上前輕輕的抱著她。
    讓老媽把頭擱在自己寬厚的肩膀上。
    “媽，那如果我做錯了事，知道錯了，你是會心疼我，還是把我趕出家門呢？”
    江桂音猛的抬頭。
    “胡說什麽呢？”
    “你是媽媽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做錯事我會幫你，就算不能，我也不會嫌棄你，把你趕出家門的。”
    楚一杭噗嗤一聲。
    “所以呢？”
    “你還擔心姥姥和姥爺還在生你的氣嗎？”
    “你是他們的孩子，他們就不會不想看到你。”
    楚一杭說的有些違心。
    因為並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像他媽媽一樣善良，疼愛自己的每一個孩子。
    他的姥姥姥爺他們……
    哎！
    這些事遲早都是要麵對的。
    小吃貨楚一諾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吃的津津有味。
    她長這麽大還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呢？！
    隨後他又看了看妹妹的裝扮，裏麵穿了厚實的毛衣，但外衣還是在楚家那件破破爛爛的外套。
    楚一諾看著哥哥盯著自己看了好一會兒，以為他想要自己手裏的話梅，糾結著要不要給哥哥一顆。
    她數了一下手裏還有的話梅，還有五顆。
    但是給哥哥一顆就隻有四顆了。
    可。
    這些都是哥哥給他買的。
    嗯！
    “哥哥，你是不是想吃這個話梅，我給你三個吧！”
    說完把瘦巴巴的小手伸出去。
    楚一杭看著妹妹這懂事的樣子，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既高興又難過。
    “一諾真乖，哥哥可是不喜歡吃這些酸酸甜甜的東西，還是一諾幫哥哥吃吧！”
    說著抬手摸了摸她有些毛躁的頭發。
    妹妹雖然十歲了，但不管是身體還是思想都和孩童一樣，什麽都不懂。
    哎～
    不像二十多年後的孩子。
    生活質量好了，這個年紀的孩子都長的像快來大姨媽了。
    可自己的妹妹卻……
    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楚一杭隻好自己安慰著自己。
    “一諾，吃飽了嗎？”
    “吃飽了，我們就去外婆家了，一會到外婆家可要喊人。”
    楚一杭笑著告訴小妹。
    楚一諾皺起眉頭搖了搖頭，又馬上點了點頭。
    楚一杭看著妹妹這樣鼻子突然一酸。
    難為妹妹了。
    這些親人於他們兄妹二人而言真的沒什麽好印象。
    但他們都是媽媽的親人。
    “一杭，一諾，收拾好了沒，走吧，一會兒天都要黑了。”
    江桂音心裏揣著開心，又有些忐忑，最後還是決定去看看爸媽。
    她有些緊張的搓了搓手。
    看到一諾牽著哥哥的手過來，嘴角還沾了一些話梅的糖漬。
    “小妮子，你瞧瞧你，吃的滿嘴都是糖泥。”
    “是不是偷偷的把那些零食都吃完了？”
    楚一諾笑著躲到楚一杭身後。
    “才沒有呢！我還藏了幾個沒吃。”
    江桂音無奈扶額。
    歎息一聲，沙啞疲憊的嬌嗔一聲。
    “一杭，你就慣著她吧！”
    江桂音垂頭看著手裏提著寒磣的一包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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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杭，你說，我們這樣去外婆家會不會太寒磣了。”
    楚一杭看著那一包堂哥小聲道。
    “姥姥姥爺他們知道我們現在被楚家趕出來，境遇肯定不好。”
    ”她們應該會心疼咱，自然不會計較，應該還會想著收留我們。”
    楚一杭隻撿好聽的說，想著要是外婆舅舅他們心疼他們的話。
    他倒是不介意給他們每人都封個大紅包。
    若是……
    過了橋，沿著街道一直走到盡頭就到了江家。
    臨近天黑，泥濘的馬路兩邊都不見行人。
    每家每戶都開了燈，炊煙嫋嫋升起。
    已經到了做晚飯時間。
    所過的農家時不時傳來米飯扣肉的香味。
    楚一諾有點饞肉了，雖然這幾天哥哥有給她肉吃，但每餐都會限製她不能多吃。
    “哥哥，我餓了，我現在想吃白米飯和肉。”
    跟在楚一杭身後的妹妹小聲的說道。
    聲音隻夠他倆聽到。
    走在前麵的江桂音心裏藏著事，心思不在他們身上，自然是沒聽到。
    楚一杭摸了摸她毛躁的頭發。
    “嗯！哥哥也餓了，一會兒到外婆家就可以吃白米飯和肉肉了。”
    楚一杭的聲音正常大小，足夠讓前麵的老媽聽見。
    江桂音是聽見了，但心一揪。
    她也不確定他們一會兒就有晚飯吃。
    “好耶！一會兒又可以吃到好吃的大米飯和肉了。”
    楚一諾走路都帶風，比剛剛快多了。
    很快一幢紅磚堆砌，瓦片蓋頂的房子映入眼簾。
    旁邊還有一幢新的單層平房。
    看樣子很新。
    應該是剛建的，還沒裝修呢！
    楚一杭可能不知道那是誰家的，但江桂音知道啊！那一片地都是她家的。
    那一定是父母給哥哥蓋的平層。
    “媽，走吧！”
    “走幾步就到了。”
    楚一杭看著老媽頓足不走，心想，都到家門口了，還有啥糾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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