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苗跑出醫院後，在外麵走了很久，久到她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裏來了。
    還好她看到熟悉的公交車，坐上車，問了司機去不去南湖市場，司機告訴她去，才放下心來。
    一身疲累的她一上車就睡著了，一路坐到了火車站終點站。
    她隻好下車往回走回家去。
    這一塊她還是比較熟的。
    可是，當她走了一小時走到家門口時，發現口袋裏的鑰匙什麽時候掉了都不知道。
    她低頭看了眼磨破的鞋子，腳都已經長了血泡。
    “怎麽辦？”她是不會去醫院找江桂悅的。
    現在家門也進不去。
    江苗坐在樓梯間，又坐了好久，看著越來越黑的天色。
    在看看烏漆嘛黑的樓道，偶爾有鄰居上下樓。
    但鄰居都很冷漠，並沒有多管閑事關心一下她。
    夜晚的樓道冷瑟瑟的，她現在是饑寒交迫。
    她挪了挪腳，都凍僵了，加上下午走路太多，磨出的血泡有些都破了，這會鑽心的疼。
    江苗又堅持了幾秒，還是受不了跑出了大樓，她找到站台，坐了公交車到駱家錦。
    又從駱家錦走路到楚一杭的生鮮超市。
    看到生鮮水果超市的那一刻，眼眶實在是酸脹的厲害，眼眶裏的晶瑩再也憋不住。
    但她一想到她媽和大姨父做的事。
    剛剛踏出的腳又收了回來。
    她不敢去找江桂音大姨。
    江苗縮在超市前麵小坪地的椅子上，整個人都被寬厚的校服包裹著。
    雖然冷，但也還能接受。
    縮在椅子上，她看著店裏晃動的人影，偶爾還能聽到她大姨的笑聲，以前怎麽從來沒聽過大姨笑的這麽開心。
    看著看著，她想了很多以前的事。
    都是些不太好的記憶，那時候大姨家的條件還不是很好。
    每次過時過節去外婆家時，她都是穿著嶄新的衣褲裙子。
    而表哥楚一杭和表妹楚一諾都是穿的補丁衣。
    她每次都會嘲諷他們的爛衣服褲子會不會把屁股露出來。
    她還嫌棄和他們坐在一起吃飯，嚷嚷著要是和他們坐在一起，她就不吃了。
    外婆很寵她，馬上就讓大姨一家單獨坐在角落的小茶幾上吃。
    很多時候的菜都是他們吃剩下吃不完的才給他們。
    而這一坐就坐了好多年。
    想想，已經和大姨他們有兩年，馬上三年沒坐在一起吃過年飯了。
    不知今年過年能不能有機會。
    哎～
    江苗突然意識到，自己怎麽打小就那麽壞呢？
    而且還是從小就壞到了骨子裏去了的那種。
    還是因為現在自己過的不如意了才意識到以前的自己有多離譜。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有人一邊推她，一邊喊她的名字。
    她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迷糊間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江苗，你醒醒，你睡在這裏做什麽？”
    “喂，快點醒來。”
    ———
    楚一杭下午回了南湖店，他坐在辦公室想了很久，楚奕年和劉寡婦又有個孩子，那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或者妹妹？
    這個老不死的東西，嗬——
    今天老媽就不該對他仁慈，就應該把他暴打一頓。
    這事他想了一下午，也沒拿定主意要不要告訴老媽。
    而等他收完賬趕到生超店時，
    他平日停三蹦子車的地方怎麽有一團什麽東西縮在那個長條木椅上？
    看著好像一個人，他左右看了眼，沒有什麽人，這麽冷的天這人怎麽就這樣睡著了一樣的躺在那個木椅上？
    楚一杭湊過去看了一下，發現是個女孩子，長頭發糊了一臉。
    待他叫來馬姨和老媽後，他小心翼翼的剝開她的頭發。
    謔？
    怎麽是江苗啊！
    這個小妮子怎麽會睡在這。
    楚一杭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試著喊醒她，卻喊了好幾句都沒有應他。
    他有些害怕和著急的把兩個手指輕輕的放在她鼻息處。
    呼～
    還好，還有呼吸，嚇死他了，他以為這個小妮子被凍死了。
    江苗被喊醒後，感覺渾身難受的緊，腦袋好沉，沉的她都抬不起頭，加上肚子餓，渾身沒力。
    “表，表哥，是你嗎？”
    “還是我，我在做夢啊！”她的聲音很輕，有氣無力的，要不是楚一杭站的近，他估計都聽不到她在說話。
    “江苗，你睡在這是什麽意思？”
    “這麽冷的天，你想被凍死嗎？”可不冷嘛，都十一月份的夜晚了，居然還躺在外麵光禿禿的長條椅上。
    真是不知死活了。
    這一句江苗聽清楚了，她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她也不想啊，但是她的鑰匙掉了，她不能回家。
    坐在樓道也是一個人孤零零的。
    江桂音聽了兩人的話，走過去伸手去扶起江苗。
    “苗苗，你不回家，躺在這做什麽？”
    “這多冷的天，會冷起感冒的，你媽呢？”
    說著已經把她扶起，隻是伸手幫她理頭發，碰到她額頭時。
    “哎呀！”嚇得她猛的收回了手，這孩子額頭燙的能冒煙了。
    這是凍感冒了啊！
    江苗見她大姨說話並沒有多難聽，反而像小時候一樣，那麽溫柔。
    心裏頓時一陣酸楚。
    沒想到她大姨居然沒有嘲諷和挖苦她，沒有嫌棄的把她轟走。
    “一杭，她這是凍感冒了，都高燒了，燙手了很。”
    “趕緊帶她去診所看看吧！”江桂音頓時有些慌。
    雖然這孩子被她媽帶的有些歪，但孩子還小，要是能幫她，讓她能改就還行，免得以後像她媽一樣去禍害更多的人。
    楚一杭聽到老媽的話，粗眉皺起，她發燒了找她媽就是，關他什麽事？
    他可不想管，別到時候別惹來一身臊。
    想想去年五月份剛來琛州時，他和老媽在街上，樹底屋簷下睡過的那幾天。
    他們還不是這樣挺過來的，就在他餓的頭昏腦漲時，有時別人丟一塊餅，他都撿起吃過。
    她江苗睡在這又不是他造成的，他為什麽要管？
    “媽，你不看看周圍哪還有人走動，這都幾點了，就你和馬大姨還在店裏沒下班。”
    江桂音見兒子這樣說，才回過神來，“也是哦，門診這時候估計都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