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程的意識在白光中翻滾，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拉扯著墜入深淵。他試圖睜開眼睛，卻隻看到一片模糊的光影交錯，耳邊回蕩著低沉而古老的吟唱聲。
    當視野終於恢複清晰時，他已經站在終端房間中央，林淵癱坐在不遠處的地板上，臉色蒼白，呼吸急促。終端屏幕黯淡無光，係統界麵完全關閉，仿佛從未啟動過。
    “你還好嗎？”王程扶起她，聲音沙啞。
    林淵點點頭，抬手摸了摸額角，指尖沾了一絲血跡。“我沒事……隻是意識被撕裂的感覺太真實了。”
    王程環顧四周，發現房間內的所有設備都處於休眠狀態，唯獨終端主機還發出微弱的脈衝信號，像是在等待什麽。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兩人對視一眼，迅速起身，王程下意識地調動變量意識，感知周圍是否存在異常波動。
    門緩緩打開，一個身影走了進來。
    那是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男人，身材瘦削，麵容清瘦，眼神深邃如夜。他的出現讓王程瞬間僵住——
    “陳言？”
    林淵也瞪大了眼睛，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
    “好久不見。”陳言微微一笑，語氣平靜得不像久別重逢，反而像是早已預料到這一刻。
    王程緩步上前，目光緊鎖著他：“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失蹤了嗎？”
    “我一直都在。”陳言從懷中取出一個老舊的金屬存儲器，遞到王程麵前，“隻是你們還沒準備好看見真相。”
    王程接過存儲器，觸感冰冷，上麵刻著一組複雜的符號，與他們在黑袍人身上見過的符文極為相似。
    “這是什麽？”林淵警惕地問。
    “一段加密檔案。”陳言回答，“關於新勢力、瑪雅預言，以及時間輪回的真正起源。”
    王程皺眉：“你知道他們是誰？”
    “比知道更進一步。”陳言的目光變得深沉，“他們是‘循環者’，一群早在千年前就掌握時間法則的人類遺族。他們的信仰體係建立在瑪雅曆法之上，並將其轉化為一種可操控現實的時間技術。”
    林淵倒吸一口涼氣：“你是說……瑪雅預言不是預言，而是操作手冊？”
    “差不多。”陳言點頭，“他們的儀式、符號、時間模型，全都指向同一個目的——維持時間閉環的穩定，防止‘變量’破壞既定秩序。”
    王程的心跳加快：“所以，我們做的修複工作，在他們看來是……威脅？”
    “沒錯。”陳言低聲說，“你們打破了他們的規則，於是他們開始反擊。”
    林淵盯著他看了很久，忽然開口：“你為什麽現在才出現？如果你早就知道這些，為什麽不早告訴我們？”
    陳言沉默片刻，嘴角浮現一抹苦笑：“因為我曾經也是他們的一員。”
    空氣驟然凝固。
    王程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變量意識悄然擴散，探測著陳言的情緒波動和能量軌跡。他沒有發現任何惡意，但那種潛藏的複雜性讓他不敢輕易相信。
    “你背叛了他們？”王程問。
    “我隻是看清了他們的本質。”陳言歎息道，“他們以為自己在守護世界，其實是在奴役它。”
    王程低頭看向手中的存儲器，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將它插入終端接口。
    屏幕重新亮起，數據流飛速滾動，一段段加密文件被解碼，圖像、符號、音頻片段接連浮現。
    林淵湊近查看，突然指著一段影像：“等等，這段戰鬥殘影裏……有新的信息！”
    畫麵中，黑袍人的符文裝置正高速旋轉，而在某個極短的幀率間隙，一串坐標代碼一閃而過。
    “這……這是什麽？”林淵快速調出解析程序。
    王程盯著那段坐標，心跳加速：“是位置信息。”
    “什麽地方？”林淵問。
    “失落紀元入口。”王程的聲音低沉，“一個被標記為廢棄的時間樞紐點，據傳是瑪雅時間模型最早的實踐場地之一。”
    陳言輕聲道：“那裏，藏著他們最初的實驗記錄，也許還有阻止他們的關鍵。”
    林淵轉頭看向王程：“我們要去嗎？”
    王程沒有立刻回答。他看著陳言，眼神銳利：“你為什麽會知道這些？如果那是他們的秘密，你怎麽可能接觸到？”
    陳言的表情第一次出現動搖，但他很快恢複平靜：“因為我曾經參與過那些實驗。”
    “什麽意思？”林淵皺眉。
    “我不是普通的助手。”陳言緩緩說道，“我是第一批‘變量’測試者之一。”
    王程瞳孔微縮，手指不自覺地握緊。
    “你們以為自己是第一個打破閉環的人。”陳言繼續道，“其實，你們隻是重複了我曾走過的路。”
    林淵的臉色變得難看：“那你呢？你後來怎麽了？”
    陳言笑了笑，笑容中帶著一絲苦澀：“我失敗了。”
    王程沉默良久，最終開口：“所以你現在來幫我們，是因為想完成你未竟的事？”
    “也可以這麽說。”陳言點頭，“但我更希望你們能成功，而不是像我一樣，成為時間的囚徒。”
    王程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終端，將那段坐標保存下來。
    “不管你的動機是什麽。”他說，“至少現在，我們需要這個線索。”
    林淵走到他身邊，低聲問：“你真的信任他？”
    王程沒有回頭，隻是輕輕說道：“至少現在，他比敵人更有價值。”
    終端屏幕閃爍了一下，最後一條信息浮現：
    “時間不會原諒背叛者。”
    陳言的眼神微微一顫，似乎這句話觸動了某些不願回首的記憶。
    王程看了他一眼，語氣平靜：“我們走吧。”
    林淵跟上，三人一同走出終端房間，身後，屏幕緩緩熄滅，隻剩下空氣中殘留的餘溫。
    而就在他們踏出門口的一瞬間，陳言悄悄回頭看了一眼，嘴角浮現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他低聲自語：
    “歡迎回來，王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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