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漢旌卷雪守雄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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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折?懸棺峽智阻魏舸
嘉陵江的晨霧尚未散盡,薑維策馬立於懸棺峽東岸。他伸手接住崖壁滴落的露水,指尖在七星劍鞘上劃出一道水痕:"蜀道之險,盡在此峽。"
馬岱帶著二十名親兵撬開第三十七具懸棺,腐朽的柏木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棺內赫然露出青銅齒輪組,蛛網般的鐵鏈延伸至崖頂。"伯約,這些機關怕是百年未動了。"馬岱扯動鏽跡斑斑的鎖鏈,碎屑簌簌落在江麵。
薑維解下腰間酒囊,將青稞酒澆在機括上:"當年武侯南征,在此設下飛索連弩防備蠻兵。"他忽然俯身叩擊棺底,空洞的回響驚起一群寒鴉:"讓魏軍戰俘帶著鐐銬過來!"
三百名赤膊的魏俘被羌兵驅趕至崖下。阿萊娜揮鞭抽斷他們腳踝的鐵鏈,碎鐵落入熔爐重鑄成弩機部件。"每具懸棺藏三架連弩,"薑維用劍尖在沙地畫出布防圖,"弩弦用雪豹筋浸泡火油,箭矢塗西羌冰蟾毒。"
江風掠過峽穀,七十具懸棺在百丈高空微微搖晃。陳老漢之子小陳帶人攀上絕壁,將淬毒箭矢卡入棺槨夾層。忽然一聲驚呼,某個年輕工匠踩碎鬆動的棺木,整個人墜向江麵。
"接住!"薑維甩出腰間犛牛繩。繩索纏住工匠腰身瞬間,崖頂機關突然啟動,五架連弩自動轉向,箭矢貼著薑維耳畔射入江中——竟精準貫穿三條洄遊的鮭魚。
"好個諸葛連弩!"羌族工匠們齊聲喝彩。薑維收繩救回工匠,望著江麵泛起的血花:"三日後,這江裏漂的該是魏軍血水了。"
子時的濃霧吞沒了江麵,鍾會站在樓船甲板上,鐵甲結滿露珠。他眯眼望向黑黢黢的絕壁:"薑伯約若在此設伏......"
話音未落,崖頂亮起幽藍磷火。七十具懸棺如同蘇醒的巨獸,在霧中若隱若現。"放箭!"魏軍弓弩手慌忙拉弦,箭雨沒入濃霧毫無聲息。
突然一聲巴人古語響徹峽穀,羌兵點燃火箭齊射。燃燒的懸棺轟然墜落,桐油繩網罩住魏軍戰船。火舌順著纜繩竄上桅杆,頃刻間將"晉"字大旗燒成灰燼。
"斬斷主桅!"鍾會揮劍狂吼。副將師纂突然慘叫——一支三棱箭穿透他的鐵胄,傷口泛出詭異的藍光。"是毒......"他栽進江中,屍體被鐵蒺藜絞成碎塊。
薑維站在西岸烽火台上,看著魏軍戰船接連傾覆。阿萊娜率雪豹騎沿江投擲火油壇,江麵燃起三丈火牆。突然一艘寒鐵艦破火而出,船首撞角直衝崖壁!
"等的就是你!"薑維揮動令旗。江底突然浮起成串鐵犁頭,魏艦龍骨發出刺耳的斷裂聲。寒鐵艦在距崖壁十丈處解體,鍾會落水前死死抓住半片"晉"字旗。
翌日清晨,夥夫老張在江邊剖魚。百斤重的鯰魚突然掙紮,魚尾拍碎砧板。"大將軍!"他顫聲捧出魚腹中的蠟丸。
薑維就著篝火烤化密函,羊皮上滲出鍾會字跡:"十月霜降,鄧艾率死士攀摩天嶺。"他撚碎信紙灑入江中,紙屑化作一群白蝶:"給鄧艾備好雪葬棺。"
馬岱遞上剛繳獲的寒鐵甲:"這甲片能抗普通箭矢......"
"用諸葛遺法。"薑維將甲片投入熔爐,"取陰平道青石磨粉,混入鐵水重鑄。"爐火映紅他消瘦的麵頰,"告訴諾雅,我要五百架能射穿寒鐵的三棱弩。"
江風送來血腥氣,薑維望向北岸焦黑的戰船殘骸。他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小浪——真正的決戰,正在摩天嶺的積雪下醞釀。
第二折?鹽井巷暗伏殺機
劍閣西麓三十裏,廢棄的鹽井巷道深處蒸騰著嗆人的鹵氣。薑維舉著火把走過苔痕斑駁的井壁,指尖撫過那些被鹽工刻滿的"漢"字劃痕:"建安二十三年,張魯在此鑿井供軍,如今倒成了殺敵利器。"
三百漢中子弟赤裸上身,正將刀劍浸入沸騰的鹵水池。陳老漢之子小陳舉起泛著藍光的環首刀,刀刃在火把下折射出詭異波紋:"大將軍您看,井鹽蝕鐵留下的細紋,恰能藏毒。"他翻轉刀身,暗槽中滲出墨綠色的汁液——那是用陰平道毒箭木熬製的濃縮汁。
"魏軍戰馬披掛寒鐵鎖子甲,"薑維接過刀劈向鐵甲片,刺耳的刮擦聲中迸出火花,"但馬腹隻用熟牛皮防護。"他突然旋身橫斬,刀刃精準切入甲片縫隙,半片鐵甲應聲而落。
巷道深處傳來鑿擊聲。二十名流民正在拓寬密道,他們用鹽工特製的鶴嘴鋤敲擊岩壁,碎落的鹽晶在火光中如星辰閃爍。"從此處潛行二十裏,直通魏軍大營水井。"老鹽工王伯攤開泛黃的井道圖,"這圖是武侯南征時留下的,地道裏還存著未運完的井鹽。"
薑維抓把鹽粒撒入火盆,爆燃的藍焰映亮他眼角的皺紋:"把毒蒺藜混入鹽袋。鄧艾的運糧隊正在收購軍鹽,這是天賜良機。"
突然井道劇烈震動,鹽塵簌簌落下。阿萊娜疾步衝入:"魏軍斥候在五裏外紮營!"她銀甲上沾著新鮮血跡,"雪豹騎截殺了三隊探馬,但他們主力已逼近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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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得正好。"薑維拔出插在鹽堆裏的七星劍,"讓流民扮作鹽梟,把"禮物"送到鄧艾嘴邊。
鹽市街頭的"仁濟鹽行"前,三百流民正在爭搶撒落的粗鹽。師纂騎著披甲戰馬踏過哭嚎的婦孺,馬鞭抽在鹽行掌櫃臉上:"十日之內,交出五萬斤井鹽!"
"軍爺明鑒!"掌櫃跪地捧出鹽樣,"自從薑維斷了鹽道,隻剩這些摻了沙石的......"他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黑血——袖中暗藏的毒鹽粉隨風飄散。
師纂的銀甲親衛剛欲抽刀,突然栽倒馬下。戰馬驚恐嘶鳴,鐵蹄踏碎鹽袋,混著毒蒺藜的鹽粒濺入鎧甲縫隙。街角乞丐突然掀開破碗,露出淬毒的袖箭:"漢家兒郎,殺!"
混戰在鹽市爆發。流民從鹽垛抽出藏匿的環首刀,鹽販掀翻板車露出連弩。師纂揮劍砍翻兩人,卻覺手臂發麻——刀刃上的鹽漬正通過傷口滲入血脈。
"撤!快撤!"他調轉馬頭衝向城門,卻見吊橋鐵索迸出火花。阿萊娜站在箭樓挽弓如月,箭簇綁著的鹽袋在風中炸開,毒鹽霧籠罩整支魏軍。
子夜時分,薑維踏著滿地鹽粒走進魏軍大營。馬廄裏堆積著七百具戰馬屍體,腸穿肚爛的慘狀連久經沙場的老兵都掩鼻。他劍尖挑起染血的"晉"字旗:"把屍體堆在鹽井口,讓鄧艾看看什麽叫"鹹葬"。"
五更天的鹽井巷道,二十口鐵鍋蒸騰著鹵氣。阿萊娜用銅勺舀起結晶的鹽鹵,緩緩澆在青銅板上。跳動的火光中,鹽晶逐漸勾勒出山川河流的輪廓。
"妙哉!"馬岱指著結晶形成的凹陷,"這正是摩天嶺北坡的鷹嘴崖!"鹽晶在高溫下呈現深淺不一的紋路,魏軍糧倉的位置赫然顯現出深褐色——那是混入鐵粉的鹽鹵產生的反應。
薑維用劍尖在鹽晶地圖上劃出弧線:"明日南風起時,讓投石機換裝鹽彈。"他抓起把鹽粒撒向空中,細碎的晶體在晨光中閃爍如星,"鐵甲遇鹽生鏽,關節卡死之時,便是雪豹騎收割之日。"
黎明時分,三百架改良投石機在鹽山後列陣。工匠們將鹽塊削成棱錐形,尖端嵌入磁石碎屑。當第一縷南風掠過鹽田,漫天鹽雨傾瀉魏營。
"我的眼睛!"魏軍鐵騎捂臉慘叫,鹽粒嵌入鎧甲縫隙吸出皮肉水分。寒鐵關節在鹽蝕作用下冒出青煙,重騎兵變成動彈不得的鐵棺材。阿萊娜的銀鈴在風中清響,雪豹騎如白色幽靈切入戰場,狼頭刀專斬鏽死的甲胄連接處。
第三折?棧道雪崩葬狼騎
凜冽的北風卷著雪粒抽打崖壁,五十名漢軍老卒佝僂著腰,在金牛道最險處的冰棧道上"修補"木板。他們刻意將鐵釘少敲三寸,鬆動的木板在風中發出危險的吱呀聲。
"老周頭,硫磺石埋妥了?"獨眼的老兵王煥用凍僵的手指係緊腰間竹簍。竹簍裏看似裝著修補用的桐油,實則每罐底部都壓著硫磺粉。他跺了跺結冰的草鞋,故意將一截麻繩垂落萬丈深淵——那是給魏軍斥候留的"破綻"。
三丈外的冰窟裏,薑維正用諸葛連弩的望山校準角度。冰層下埋著二十架改良霹靂車,凍硬的犛牛皮索繃如鐵弦。"當年張魯在此設五鬥米道祭壇,"他哈著白氣對馬岱說,"今日我們要讓魏軍見識真正的"天道罰"。"
突然棧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偽裝成樵夫的斥候滾進冰窟:"鄧艾前鋒距此不足十裏!他們帶著冰爪和登山鎬......"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冰層碎裂的脆響。
薑維將七星劍插入冰縫:"點燃烽煙,把"禮物"送給鄧士載。"
鄧忠握著冰鎬的手在發抖。眼前這條冰棧道蜿蜒如蛇,鬆動的木板在風中搖晃,像極了薑維布下的死亡陷阱。但身後父親的戰刀抵在脊梁:"兩個時辰內拿不下棧道,提頭來見!"
魏軍重甲步兵開始攀爬。冰爪鑿進冰層的悶響,讓潛伏在絕壁洞穴的諾雅勾起冷笑。她拉滿浸過狼血的弓弦,箭簇綁著的磷火球劃出弧線,精準落在硫磺石堆。
"轟!"
藍綠色火焰衝天而起,刺鼻濃煙驚動崖頂棲息的雪鷹。巨翅拍打聲引發連鎖反應,千年冰蓋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快撤!"鄧忠淒厲嘶吼被淹沒在雪崩的轟鳴中。五十萬鈞積雪化作白色巨龍,將三千前鋒瞬間吞沒。後方主力軍陣大亂,戰馬受驚衝撞,鐵甲步兵在冰麵上滑向深淵。
薑維在震耳欲聾的雪嘯中揮動令旗。二十架霹靂車同時發射,凍成冰球的火油罐在魏軍頭頂炸開。流火遇雪蒸騰起毒霧,吸入者七竅流血而亡。
"漢軍威武!"
藏在冰棺中的五百死士破棺而出。他們身披白麻布,臉上塗著混合冰屑的鉛粉,在雪霧中宛如複活的行屍。魏軍肝膽俱裂,竟有數百人自刎謝罪。
三日後,三百具冰棺順漢水漂至魏營。鍾會揮劍劈開棺蓋,寒氣中浮現密密麻麻的漢文。陣亡魏兵遺體被擺成"降"字,每人額間貼著《出師表》殘頁。
"薑伯約!"鍾會一劍刺穿冰棺,卻觸發機關。冰棺內層融化後顯出血書:"一棺還一子,十棺還一村。若要百萬棺,漢土葬爾魂!"
更可怕的是,冰水滲入土地後,竟長出帶著"漢"字的毒蕈。魏軍飲此水者渾身潰爛,哀嚎聲夜夜不絕。羌族薩滿趁機散播謠言:"此乃諸葛武侯陰兵所化!"
薑維站在鷹嘴崖上,看著魏軍焚燒屍體的濃煙遮天蔽日。他解開染血的繃帶,將諸葛亮所贈《八陣圖》殘頁投入火堆:"丞相,您看見了嗎?這萬裏河山,盡是漢家的墳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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