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劍閣忠魂映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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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折?烽火連城夜點兵
    景耀六年十月廿七,劍閣城頭火把如林,寒風裹著細雪掠過垛口,將薑維的披風掀起一角。他站在譙樓最高處,手中牛皮地圖被北風扯得嘩嘩作響,目光卻始終凝在北方天際——那裏隱約可見魏軍營火的微光,如同蟄伏的狼群在暗夜中磨牙吮血。
    “大將軍,西羌工匠已將最後一批冰棱運至落雁坡。”馬岱踩著積雪登上城階,鐵甲上凝著薄霜,“三百名工匠連夜鑿取摩天嶺冰柱,碎塊皆按您吩咐的尺寸打磨,邊緣銳如刀刃。”
    薑維頷首,手指劃過地圖上的落雁坡:“坡道兩側的冰棱需呈魚鱗狀交錯,馬蹄踏上必打滑。”他忽然轉身,七星劍鞘點在城牆青磚的裂縫處,“此處暗槽的機括可試過了?”
    “試過三次,開合無礙。”阿萊娜從陰影中走出,銀鈴在腕間輕響。她掀開城磚,露出三尺見方的暗格,其中排列著二十具寒鐵鑄造的弩機,“每架弩配三十六支破甲箭,箭尾竹哨已浸過鬆油,遇風即鳴。”
    城下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斥候翻身下馬,甲胄上還沾著未化的雪粒:“報!鍾會前鋒三千重騎距關城不足二十裏,統帥乃秦朗,其人親率虎豹騎為先鋒!”
    薑維眼中寒光一閃。他記得這個秦朗——七年前段穀之戰,正是此人率輕騎截斷蜀軍糧道,致使大將張嶷戰死。指尖摩挲著劍柄纏繩,他突然問道:“魏軍戰馬可曾釘新蹄鐵?”
    “探馬回報,皆換雙層熟鐵蹄,邊緣帶倒刺。”斥候答得利落。
    “甚好。”薑維唇角勾起冷笑,轉向馬岱,“你帶五百雪豹騎出北門,隻許敗,不許勝。”
    子時三刻,落雁坡。
    三十名西羌工匠匍匐在雪地上,用特製的鹿皮手套將冰棱碎塊插入凍土。領頭的老匠人巴圖爾抓起一把碎冰,月光下可見每片冰棱都打磨成菱形,邊緣薄如蟬翼。“大將軍這法子當真狠辣。”他往掌心嗬了口熱氣,“馬蹄踏上這等冰麵,莫說衝鋒,站穩都難。”
    坡頂暗處,兩百連弩手正在調試機括。什長陳五檢查著箭槽裏的三棱箭,箭頭泛著幽藍——這是用摩天嶺毒草淬煉的寒毒。他轉頭對副手道:“待會聽我哨聲,先射人,再射馬。”
    北風驟緊,遠處傳來悶雷般的馬蹄聲。
    馬岱勒住坐騎“玉追”,這匹大宛良駒的蹄鐵已用麻布包裹。身後五百雪豹騎清一色白熊皮氅,狼頭刀的刀鞘都用粗麻纏裹,以免反光。
    “開城門!”
    絞盤轉動聲撕破夜空,秦朗望見城門洞開,狂笑著揮動長槊:“兒郎們!先登劍閣者,賞千金!”三千重騎如黑潮湧動,馬蹄踏碎護城河的薄冰,濺起丈高水花。
    馬岱佯裝驚慌,撥馬便走。雪豹騎且戰且退,狼頭刀專削馬腿——卻故意留三分力,隻在魏軍戰馬後臀留下淺傷。秦朗殺得興起,渾然不覺已追過三道矮丘。
    “將軍,地形漸窄!”副將提醒。
    秦朗抬頭四顧,落雁坡兩側山崖陡立,形如巨甕。但見蜀軍潰散,哪裏顧得許多:“薑維老兒技窮矣!追!”
    第一匹魏軍戰馬踏上冰棱陣時,前蹄猛地打滑。裹著鐵刺的蹄鐵在冰麵劃出火星,卻止不住衝勢。馬背上的騎士被慣性甩出,寒鐵重甲砸在冰棱上,頓時血染白雪。
    “放箭!”
    陳五吹響骨哨,兩百架連弩同時激發。箭雨穿過北風,竹哨發出淒厲尖嘯。中箭的魏軍還未覺痛,寒毒已隨血脈凍結心髒——這是薑維特製的“凝魄箭”,中者麵色青紫,頃刻斃命。
    秦朗的戰馬人立而起,他揮槊格開兩箭,卻見坐騎前胸插著三支弩箭。“下馬結陣!”他剛吼出口,山澗突然響起銀鈴聲。
    阿萊娜率三百雪豹騎從側翼殺出,這次狼頭刀盡數出鞘。她俯身掠過一匹驚馬,刀光閃過處,馬腿齊膝而斷。失去坐騎的重騎兵成了活靶子,在冰麵上掙紮難起。
    “將軍快走!”親衛拚死架住阿萊娜的彎刀。秦朗奪過一匹無主戰馬,卻見那馬兒踏上冰麵,四蹄亂蹬不得前行。一支弩箭擦過他耳際,將鐵胄的紅纓釘在崖壁上。
    寅時初,魏軍前鋒潰退。薑維俯視著落雁坡的屍山血海,突然屈指輕彈劍鞘。七星紋路映著火光,竟與坡道上的血跡隱約相合——那是雪豹騎用魏軍殘甲擺出的“漢”字。
    “斬首八百,俘獲良馬三百匹。”馬岱呈上戰報,甲縫裏還凝著血冰。
    薑維卻望向更深的夜色:“鍾會主力已至七盤關,明日當有惡戰。”他忽然解下佩劍,“此劍名‘承誌’,若城破,你帶它去南中...”
    “末將願與劍閣共存亡!”馬岱單膝跪地,甲葉鏗然。
    寒風掠過城頭,將“漢”字大旗扯得筆直。薑維撫過冰涼的旗杆,恍惚聽見二十七年前五丈原的秋風。那時諸葛丞相握著他的手說:“伯約,漢室的火種,就交給你了。”
    第二折?石炮驚雷撼山嶽
    寅時三刻,劍閣北麓的地平線泛起魚肚白。鍾會端坐青蓋軺車,望著城頭飄搖的"漢"字旗,手中暖爐捏得咯吱作響。參軍杜預展開牛皮陣圖:"都督請看,蜀軍連弩最遠射程二百步,我軍霹靂車需布在二百二十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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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二十步?"鍾會冷笑,"當年官渡之戰,曹公霹靂車能擲三百斤巨石,爾等竟退步至此?"
    陣前督造的將作大匠伏地顫聲:"劍閣山道狹窄,霹靂車已是改製縮小..."話音未落,鍾會揮鞭抽在輿圖上:"午時前若不能破城,提頭來見!"
    二十架霹靂車在晨霧中現身。這些攻城器械高約三丈,拋竿用整根鐵力木製成,絞盤纏著浸油麻繩。士卒們正將裹著油布的巨石裝入皮兜,突然有人驚呼——石表隱約露出鑿刻的"漢中"二字,竟是十年前曹真伐蜀時遺留的飛石。
    薑維獨立譙樓,手中兩枚永漢五銖錢在垛口擺出坎離卦象。寒風吹散他鬢角霜雪,露出眼角細密的紋路——那是三十年疆場風霜刻下的年輪。
    "大將軍,魏軍霹靂車已就位。"阿萊娜捧著西羌秘製的"千裏眼"注:單筒望遠鏡雛形,用冰玉磨製鏡片),鏡筒忽地凝出白霜,"拋竿仰角約三十度,絞盤轉數..."
    "七轉半。"薑維截斷她的話,指尖在青磚劃出拋物線,"落點當在戊字垛口。"他忽然抓起銅錢往地上一擲,兩枚錢幣竟嵌入磚縫組成爻象,"傳令!讓巴圖爾把滾雷石推入辰位暗槽。"
    城牆內側,西羌工匠們正將包鐵圓木裝入滑軌。這些圓木長六尺、徑一尺二寸,兩端鑲著三棱鐵刺,通體用桐油浸泡七日。老匠人巴圖爾摸著圓木上的凹槽:"大將軍當真神算,連魏軍投石落點都料準了。"
    辰時正,第一顆火石撕裂晨霧。三百斤巨石裹著烈焰劃出弧線,眼看要砸中戊字垛口,城牆突然凹陷!
    "放!"
    巴圖爾揮斧斬斷絞索,三根滾雷石從暗槽激射而出。包鐵圓木在半空與火石相撞,燃燒的碎石如天女散花,反撲霹靂車陣。杜預的紫貂裘沾上火星,驚得滾落車駕:"薑維怎知我軍投石軌跡?"
    鍾會鐵青著臉望向城頭,卻見薑維正在整修垛口。七星劍鞘點過之處,工匠迅速填補磚縫——方才的凹陷竟是活動城牆!
    "第二陣!火油石!"鍾會佩劍出鞘。
    二十顆空心陶罐取代了巨石。這些陶罐內儲猛火油,外纏浸油麻繩,點燃後宛如流星墜地。薑維瞳孔驟縮——他認得此物,四十年前陳倉之戰,郝昭便是用此物焚毀諸葛亮雲梯。
    "取沙袋!覆濕牛皮!"
    守軍剛布好防火陣,異變陡生。第七架霹靂車的陶罐突然淩空炸裂,燃燒的猛火油如金蛇狂舞,竟將相鄰三架霹靂車引燃。原來薑維早令神射手潛伏在箭樓,專射陶罐麻繩結點!
    "井闌上前!"鍾會幾乎咬碎銀牙。
    三百架井闌如移動森林般壓向城牆。這些攻城塔高四丈,外包生牛皮,雲梯頂端的寒鐵鉤泛著幽光。杜預捋須輕笑:"此乃改進型"狼牙鉤",入磚三寸難拔..."
    城牆上,薑維輕撫某塊凸起的青磚。磚麵陰刻的"漢"字已被磨得發亮,這是諸葛亮重修劍閣時留下的暗記。他忽然屈指叩磚三下:"開天門!"
    轟隆巨響中,十二根青銅巨臂從城垛探出。每根巨臂長兩丈,裝有三十六支破甲箭的輪轉箭匣。羌族力士喊著號子轉動絞盤,機括聲如悶雷滾過城頭——這正是諸葛亮遺稿記載的"元戎連臂弩"!
    第一波箭雨覆蓋時,魏軍還以為遭遇尋常弩箭。直到井闌生牛皮被三棱箭輕易撕裂,士卒才驚覺此箭不同——箭頭呈螺旋狀,箭杆用硬柘木製成,專破重甲!
    "換狼牙箭!"薑維劍指中軍。
    第二波箭雨竟是特製響箭,箭尾銅哨發出淒厲尖嘯。井闌內的魏軍被音波震得耳鼻出血,更可怕的是箭簇帶倒鉤,中箭者無法拔箭,活活流血而亡。
    阿萊娜的白熊氅在箭雨中翻飛,她率三百弩手專射井闌樞軸。當第七架井闌轟然倒塌時,終於露出致命破綻——這些攻城塔為求穩固,底部竟未設護板!
    "倒金汁!"
    滾燙的糞汁混著毒鹽傾瀉而下,魏軍的慘叫驚飛寒鴉。鍾會望著潰退的井闌陣,突然奪過鼓槌:"親衛隊!架雲梯!"
    未時初,第一架雲梯鉤住城牆。寒鐵鉤深入磚縫三寸,蜀軍連砍十餘斧竟紋絲不動。薑維推開士卒,七星劍順著磚縫一挑一撥,雲梯轟然墜地——原來鉤爪暗藏機簧,需以巧勁破解。
    "大將軍!西牆告急!"
    薑維奔至西牆時,正見魏軍牙門將攀上垛口。他抄起架在火盆上的鐵戟橫掃,戟刃過處,三顆人頭飛落城下。熱血濺在臉上,他忽然想起四十年前的天水城頭——那時他還是魏國中郎將,如今卻成了漢家最後的屏障。
    "死戰!"
    老卒們抱著魏軍滾落城牆,少年兵用牙齒撕開敵喉。阿萊娜的銀刀卷刃了,就搶過敵矛繼續廝殺。當鍾會鳴金收兵時,劍閣城牆已成了血肉磨盤,垛口掛滿殘肢斷臂。
    申時末,薑維倚在譙樓柱下包紮傷口。阿萊娜默默遞上水囊,水中混著止血的田七粉。城下魏軍正在焚燒屍體,焦臭味隨風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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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折損多少?"薑維望向正在修補城牆的民夫。
    "陣亡七百三十人,重傷二百。"馬岱聲音沙啞,"但魏軍至少折損三千..."
    話音未落,北方突然傳來悶雷聲。薑維猛然起身——那根本不是雷聲,而是無數馬蹄踏碎山河的轟鳴!
    "報!鄧艾殘部出現在涪城方向,距成都僅三日路程!"
    七星劍哐啷落地。薑維望著地圖上蜿蜒的涪水,突然咳出一口鮮血。二十七年前諸葛亮星隕五丈原時,他發過誓絕不讓漢旗倒地,如今卻要親眼看著誓言成灰。
    第三折?甕城血戰顯忠魂
    申時六刻,血色殘陽浸透劍閣西牆。薑維指尖撫過甕城青磚的接縫,磚石間隱約可見暗紅色鏽跡——這是二十七年前諸葛亮重修劍閣時,用鐵水澆築的"龍鱗扣"。每個扣環連接著三丈長的青銅鎖鏈,直通地底五丈處的機括總樞。
    "大將軍,暗渠已注滿桐油。"西羌工匠首領巴圖爾掀開排水石板,濃烈的油脂味撲麵而來,"按您吩咐,混合了南中運來的毒鹽和硫磺粉。"
    阿萊娜蹲身試了試鐵閘的絞盤,鹿皮手套瞬間被霜氣浸透。這道重達三千斤的"回龍閘"通體用隕鐵打造,閘門內側密布三寸倒刺,底部暗藏十二道卡簧。"當年諸葛丞相在江州城用過類似機關,"她摩挲著閘門上的饕餮紋,"不過那次用的是滾木,這次換成毒液。"
    急促的腳步聲自甬道傳來。斥候滿臉煙塵:"魏軍先鋒龐會率八百死士突破西水門,正在強攻甕城!"
    薑維閉目聆聽風中傳來的喊殺聲,忽然睜眼:"龐會?可是龐令明之子?"見斥候點頭,他握劍的手背青筋暴起:"開甕城,迎客!"
    龐會一馬當先撞開西門,寒鐵狼牙棒砸碎最後一道門閂。這員虎將身披雙層鎖子甲,麵甲雕著睚眥獸首——那是其父龐德在樊城殉難後,曹操親賜的"吞仇鎧"。
    "薑維老兒!還我父命來!"嘶吼震得甕城磚隙落灰。八百魏軍死士湧入甕城,卻見內城閘門大開,蜀軍旗幟零落,儼然棄守之象。
    突然,龐會的坐騎前蹄踏空。青石板下竟有翻板陷阱,露出半丈深的陷坑,坑底倒插淬毒鐵蒺藜。三匹戰馬當場肚破腸流,慘嘶聲在甕城回蕩。
    "舉盾!"龐會揮棒擊飛兩支冷箭,卻見城頭空無一人。正當魏軍驚疑之際,穹頂傳來機括轉動聲,三百個碗口大的孔洞赫然顯現。
    "請魏將軍品鑒"諸葛醢"。"薑維的聲音自了望孔傳來,似遠似近。
    滾燙的桐油混合青黑色毒鹽,如瀑布般傾瀉而下。龐會舉盾遮擋,卻見青銅盾麵滋滋冒煙——毒液竟能蝕穿金屬!一名親衛被淋中後背,鎖子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鏽蝕崩解,皮肉眨眼間潰爛見骨。
    "散開!貼牆走!"龐會扯下披風裹住口鼻。他注意到東側甬道有光亮,立即率殘部衝鋒。眼看就要衝出甕城,地麵猛然震顫——重達三千斤的回龍閘轟然墜落!
    閘門倒刺掛住三名魏軍,慘叫聲中,龐會驚覺此閘構造詭異:門軸竟裝在甬道內側,關門時反而將魏軍困在甕城!
    "放箭!"
    甕城二層暗堡開啟三百箭孔,弩手用的卻是無簇箭——箭杆綁著浸油麻繩。箭雨釘入地麵瞬間,阿萊娜在了望台擲出火把。烈焰順著麻繩竄起,將魏軍困在火圈之中。
    龐會發狠劈開火牆,狼牙棒直取內城閘門。棒頭砸中閘門時,機簧反震之力竟讓他虎口迸裂。此刻方知此閘暗藏玄機:隕鐵門板夾著三層柘木,外硬內韌;十二道卡簧借力卸力,正是墨家"非攻"機關的精髓。
    "將軍!頭頂!"親衛突然驚呼。
    龐會抬頭,見穹頂孔洞探出數十根竹管。白霧噴湧而出,觸及火星立即爆燃——這是巴蜀特有的"地火硝",遇熱即炸。
    烈焰中,阿萊娜的白熊氅如雪蓮綻放。她自暗門躍入火場,銀刀劃過詭異弧線,專挑鎖子甲環扣薄弱處。龐會揮棒橫掃,卻砸中殘影——西羌踏雪步法在火場更顯鬼魅。
    "三年前洛陽東市,你屠我族人時可想過今日?"銀刀擦過吞仇鎧,在睚眥獸首上留下深痕。
    龐會獰笑:"羌族餘孽也配提複仇?"狼牙棒突然變招,棒尾射出三枚透骨釘!
    阿萊娜旋身避開,刀柄暗格彈出一枚羌笛。淒厲笛聲裏,火場突然竄出十頭雪豹——這些猛獸爪套銅套,專攻下盤。龐會的親衛被撲倒在地,咽喉瞬間被利齒貫穿。
    酉時二刻,最後一名魏軍倒下。龐會背靠閘門,吞仇鎧已碎,麵甲下露出半張燒傷的臉。他忽然狂笑:"薑維!你守得住劍閣,守得住成都嗎?"
    城頭的薑維瞳孔驟縮。龐會趁機擲出狼牙棒,直取阿萊娜後心。千鈞一發之際,七星劍破空而至,將狼牙棒釘在磚牆!
    "這一劍,替關雲長還龐令明。"薑維自譙樓躍下,白發在火光中如銀瀑飛揚。
    龐會呆立片刻,突然撞向回龍閘倒刺。鮮血噴濺在"漢"字磚上,竟與二十七年前龐德濺在關羽棺槨上的血跡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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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戌時初,薑維在甕城查驗魏軍屍首。馬岱突然疾奔而來:"成都八百裏加急!"
    展開帛書,薑維身形晃了晃——"鄧艾偷渡陰平,克江油,破綿竹"十個血字刺入眼簾。阿萊娜扶住他時,觸到的手腕冰涼如鐵。
    "大將軍!"
    薑維推開攙扶,七星劍在地上劃出深深溝壑:"傳令!雪豹營即刻集結,星夜馳援成都。"
    "那劍閣..."
    "留空城。"薑維扯下披風覆在陣亡士卒臉上,"漢室可亡,漢民不可棄。"
    城頭"漢"字旗在夜風中獵獵作響,旗角拂過龐會未瞑目的雙眼。二十七年前五丈原的秋風,此刻化作錦官城的血雨,正撲麵而來。
    第四折?地聽奇謀破暗道
    十月廿八,寅時未至,劍閣城西的地窖深處亮起幽藍火光。十二名西羌巫師圍坐成環,中間置著三尺見方的青銅地聽儀。這器物形如蓮蓬,八十一根銅管呈輻射狀插入地底,管口覆著硝製雪豹胃囊。老巫師阿古魯將耳貼在最長的銅管上,突然渾身劇震:"巽位地鳴,深五丈三!"
    城樓上的薑維霍然轉身,手中炭筆在地形圖劃出弧線:"西南巽位,離護城河七十步,正在糧倉下方。"他忽然以劍鞘丈量城牆厚度,"魏軍若從此處破土,出口當在丙字倉廒。"
    阿萊娜掀開倉廒地磚,露出三年前預埋的陶甕。這些甕口封著浸油牛皮,甕身刻滿《墨子·備穴》的密文。"三百斤硫磺、二百斤硝石、五十斤毒鹽..."她清點著牆角的木箱,"足夠讓鍾會的掘子軍見識地火之威。"
    五丈深的地道中,魏軍掘子都尉王渾抹了把汗。他手中的"穿山鏟"形似鶴嘴鋤,鏟頭用百煉鋼打造,正是專門對付夯土的利器。"再加把勁!"他敲了敲洞壁,"再挖三十丈就能進糧倉!"
    突然,前方傳來空洞回響。副將欣喜若狂:"都尉!到城牆地基了!"王渾卻皺起眉頭——這聲音太過清脆,不像觸及夯土。他湊近洞壁細聽,隱約聽見液體流動聲。
    "退!快退!"
    遲了。十二柄鐵鑿同時鑿穿洞壁,三百個陶甕在頭頂轟然炸裂。硫磺粉塵混著毒鹽傾瀉而下,遇火星即成毒霧。王渾最後看到的畫麵,是洞頂垂下的火把引燃青磷,將整條地道化作火龍!
    辰時三刻,劍閣西南角突然塌陷。青磚如波浪翻湧,硫磺毒煙從裂縫噴湧而出,將正在列陣的魏軍弓手籠罩其中。鍾會的青蓋軺車被氣浪掀翻,他踉蹌爬起時,紫袍已沾滿毒塵:"薑維!安敢用此陰毒手段!"
    城頭了望塔上,薑維手握二十四枚銅錢,在垛口排出先天八卦陣。當巽位銅錢突然立起時,他揮劍斬斷絞索:"封龍口!"
    二十架改良版霹靂車同時發射,這次拋出的卻是包鐵陶罐。罐體在空中炸裂,毒鹽粉塵隨風飄向魏軍大營。戰馬吸入粉塵後狂躁不安,鐵甲縫隙滲入的毒鹽更讓士卒抓撓出血痕。
    杜預盯著飄落的毒塵,突然搶過鼓槌急敲三長兩短。魏軍陣中推出百輛水龍車,這是用當年官渡之戰滅火的"蛤蟆車"改製。"噴水!"
    清水觸及毒鹽的瞬間,異變陡生!鹽粒遇水發熱,竟將皮甲蝕出蜂窩孔洞。更可怕的是薑維在毒鹽中摻了石灰,水汽蒸騰灼傷士卒雙目。鍾會怒斬水龍車夫:"速調沙土!"
    薑維等的就是這一刻。當魏軍陣型大亂時,城頭突然豎起三百麵銅鏡——這是用武庫舊盾磨製的"日光陣"。巳時的陽光經銅鏡折射,聚焦在魏軍糧車油布上,頃刻間火海連營!
    未時初,阿萊娜率三百死士潛入地道。他們腳綁鹿皮套,口含解毒丸,手中的"地行鏟"形製特殊:鏟頭帶螺旋紋,可無聲破土。當鑽透最後尺許土層時,竟聽見上方人聲喧嘩——此處正是魏軍霹靂車大營!
    "放鼴鼠!"
    三百隻綁著火折的田鼠被投入魏營。這些小家夥受驚後鑽入糧車縫隙,火勢瞬間蔓延。鍾會望著衝天烈焰,終於想起父親鍾繇的告誡:"薑伯約用兵,常以地道製地道..."
    申時末,薑維在譙樓收到三封羽書。第一封來自涪城守將:"鄧艾繞過七盤關,疑有秘徑。"第二封是成都急報:"黃皓調走羽林衛,宮門晝夜不閉。"第三封無字,隻畫著北鬥七星與斷劍——這是潛伏洛陽的蜀諜示警:曹魏已策反益州豪族!
    "大將軍!魏軍又在挖地道!"馬岱盔甲上還沾著毒塵。
    薑維卻望向南方:"傳令,今夜子時舉烽火。"
    "往何處傳訊?"
    "成都。"他摩挲著七星劍鞘上的"漢"字,"該讓陛下聽見劍閣的哭聲了。"
    戌時三刻,劍閣城頭燃起七堆異色篝火。赤焰代表魏軍主力方位,青煙顯示地道走向,白芒直指成都。八十裏外的定軍山上,老卒王平之子王訓看到信號,立即點燃祖傳的"諸葛燈"。
    孔明燈升空瞬間,潛伏在涪水兩岸的義軍同時舉火。鄧艾望著突然亮起的百裏火龍,驚覺自己才是入彀之魚——薑維早將整個益州變成棋盤,而劍閣不過是最醒目的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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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亥時六刻,鍾會收到洛陽密詔:"緩攻劍閣,待蜀主降。"他憤然撕毀詔書,卻見薑維的箭書釘在帳柱:"君亦漢臣,豈不知鳥盡弓藏?"
    地聽儀突然傳來異動。阿古魯狂奔入帳:"大將軍!地鳴自東南來,深不可測!"
    薑維按劍大笑:"此非地道,乃漢室地脈搏動!"笑聲中,最後一支漢家旗沒入夜色,而東方啟明星正刺破烏雲。
    第五折?寒鐵難擋忠義刃
    十月廿九,辰時初刻,劍閣城下騰起金屬風暴。魏軍陣中推出三百重甲步兵,這些士卒身披雙層魚鱗寒鐵甲,甲片用冷鍛法反複捶打,日光下泛著青灰色澤。鍾會撫摸著親衛呈上的甲片,指尖傳來刺骨寒意:"此甲采遼東玄鐵所鑄,輕騎試射!"
    三十步外,蜀軍連弩齊發。破甲箭撞上寒鐵甲,竟擦出火星彈開!參軍杜預捋須而笑:"雙層甲片間夾著熟牛皮,箭簇入甲三分即被卸力..."話音未落,城頭突然射下一支鳴鏑箭,箭杆刻著"漢"字血槽。
    薑維獨立箭樓,透過西羌進貢的"千裏眼"觀察敵甲。鏡筒內,魏軍重甲兵關節處的牛皮繩若隱若現。他忽然喚來軍械官:"取建興三年武庫簿來!"
    發黃的竹簡鋪開,某行小字躍入眼簾:"景耀元年,魏俘張特獻冷鍛甲術,言其懼濕熱。"薑維劍鞘點向"濕熱"二字:"傳令!將連弩箭簇改製為狼牙倒鉤,箭杆浸桐油三日。"
    城牆內側,鐵匠鋪爐火徹夜不熄。老匠人巴圖爾鉗起燒紅的箭簇,在寒鐵甲殘片上反複穿刺:"倒鉤入甲縫即卡死,魏卒卸甲時必撕皮裂肉!"
    巳時三刻,魏軍重甲方陣抵近護城河。城頭連弩齊發,這次箭雨卻稀疏許多。都尉王雙揮刀格開兩箭,狂笑道:"蜀人技窮矣!"
    話音未落,身側親衛突然慘叫。王雙轉頭驚見箭簇卡在甲縫,士卒越是掙紮,倒鉤刺得越深。更可怕的是浸油箭杆遇火星即燃,頃刻間化作人形火把!
    "攻城門!"王雙嘶吼著衝向吊橋。寒鐵靴踏上橋板的瞬間,暗藏鐵蒺藜的橋麵突然翻轉!這是薑維按諸葛亮《工械圖》複原的"翻江板",板底密布毒刺,墜河者無一生還。
    阿萊娜伏在甕城暗門後,銀刀在膝甲上比劃。三日前她夜探魏營,發現重甲兵跪地時膝彎護甲會翹起半寸空隙。"待其屈膝攻城,便是死期!"
    午時烈日當空,魏軍重甲汗流浹背。當雲梯靠上城牆時,甲片受熱膨脹,膝彎處牛皮繩越發緊繃。阿萊娜吹響骨笛,三百雪豹騎自藏兵洞殺出,彎刀專斬膝後韌帶!
    王雙揮斧劈翻兩名蜀軍,忽覺右膝劇痛。低頭見護甲連接處插著短刃,刀刃竟順著甲縫遊走,將整條腿甲卸下!他至死不知,這"解甲刀"是降卒按魏甲製式所鑄。
    未時末,薑維巡視傷兵營。斷臂老卒陳五突然掙紮坐起:"大將軍!某觀魏甲腋下三寸有破綻!"他扯開衣襟,露出焦黑的傷口,"火弩穿甲時,此處煙跡最濃!"
    當夜,三百降卒跪在武庫前。曾是魏軍匠戶的李三,將祖傳的冷鍛甲圖譜鋪在地上:"雙層甲淬火時,腋下需留氣孔..."二十名西羌工匠依此改製三棱箭,箭簇形似柳葉,專鑽氣孔。
    十月三十,魏軍再推百架雲梯。鍾會親自擂鼓:"先登者封侯!"
    城頭突然推出十二架奇形弩車。這些弩臂用整根鐵力木製成,箭槽嵌著磁石——正是薑維按諸葛亮《損益連弩》複原的"攝魂弩"!磁石引導箭簇追攝鐵甲,王雙的繼任者剛登上雲梯,便被三箭穿腋,寒鐵甲成了奪命棺槨。
    申時暴雨忽至。魏軍重甲在雨中愈發沉重,甲片縫隙滲入的雨水,竟與蜀軍特製的"蝕骨粉"發生反應。士卒抓撓潰爛的皮肉,將鐵甲扯得七零八落。
    戌時,薑維在城頭接見降卒。李三獻上改良的"破甲錐":"此錐中空,內藏毒粉,入甲即爆。"身後三百魏卒齊聲高呼:"願為漢家刃!"
    鍾會望著城頭新豎的"陷陣營"戰旗,突然想起司馬昭的警告:"薑維之利,不在刀兵,在聚人心。"他折斷令箭,卻見斷口處木紋竟組成了"漢"字。
    第六折?火雨冰棱逆乾坤
    十月晦日,子時三刻,劍閣城頭飄起細雪。薑維赤足立於譙樓,足底感受著青磚傳來的震動——這是西羌巫師的"地聽術",能辨五裏外馬蹄聲。阿萊娜捧來熱酒時,發現他正在雪地勾畫星圖,七星劍鞘所指,正是北鬥瑤光方位。
    "大將軍,三更天該歇..."
    "你聽。"薑維突然蹲身,耳貼城牆,"巽位地鳴深淺不一,鍾會在挖連環地道。"他抓起炭筆在磚麵疾書,算式如流水傾瀉:"每時辰掘進二十四丈,卯時當至糧倉。"
    馬岱掀簾而入,肩頭積雪簌簌而落:"魏軍又在北麓伐木,這次造的不是雲梯。"
    薑維凝視著炭跡未幹的算式,突然劍指東北:"取五丈河輿圖來!那裏藏著破局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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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醜時初,二十名雪豹騎潛入五丈河。這條支流因諸葛亮屯田得名,河麵雖已封凍,冰下暗流卻湍急如昔。什長趙廣趙雲之孫)用鶴嘴鋤鑿開冰麵,寒氣撲麵間,竟見水底沉著百口鐵箱!
    "建興九年,丞相命人沉三百口火油甕於此。"老船工哆嗦著回憶,"說是留給後世破敵..."
    冰層突然傳來碎裂聲。對岸魏軍正在搭建浮橋,鐵蹄震得冰麵裂紋蔓延。趙廣急吹鷓鴣哨,三百隻灌滿火油的陶罐順流而下,罐口燃著的火折子映紅冰河。
    卯時正,魏軍地道突破糧倉外牆。鍾會親自擂響鼉龍鼓,卻見城門突然洞開,數百隻火鳶騰空而起——這是用武庫舊帳改製的油浸紙鳶,尾翼綁著羌笛,北風掠過時發出淒厲尖嘯。
    "雕蟲小技!"杜預揮旗令弓手齊射。箭雨觸及火鳶瞬間,藏在鳶腹的磷粉轟然炸裂,漫天流火如金蛇狂舞。更致命的是火鳶殘骸飄向地道口,引燃昨夜灌入的毒煙!
    薑維立在譙樓,手中令旗忽指西北。二十架改良霹靂車同時拋射,這次擲出的卻是冰棱碎塊——取自摩天嶺的千年玄冰,棱麵經羌族工匠精心打磨,將朝陽折射成七彩光劍。
    辰時三刻,天地驟亮。魏軍被強光刺得雙目流淚,戰馬驚嘶人立。阿萊娜率三百死士趁機殺出,人人手持銅鏡盾牌,將日光聚焦成殺人光束。虎豹騎都尉夏侯霸舉盾遮擋,椴木盾竟被灼出焦痕!
    "這是墨家"陽燧"之術!"杜預掩麵驚呼。他博覽群書,卻不知薑維將《墨子·備城門》的守城術改良至此——三百麵銅鏡組成"天火陣",光斑所至,魏軍旌旗盡焚。
    巳時六刻,趙廣引爆五丈河鐵箱。沉積二十七年的火油遇明火即爆,冰麵炸裂聲如霹靂。魏軍浮橋上的糧車墜入冰河,火勢順油汙蔓延,將兩岸枯林化作火海。
    鍾會望著衝天烈焰,突然想起父親鍾繇的遺訓:"用兵之道,當以正合..."話音未落,中軍帳地磚崩裂,雪豹騎從地道殺出——正是薑維將計就計,反向打通魏軍地道!
    未時暴雨傾盆。魏軍重甲兵在泥濘中寸步難行,寒鐵甲浸滿雨水後重逾百斤。薑維令守軍傾倒千壇烈酒,混著毒鹽的液體滲入甲縫,遇鐵生熱灼傷肌膚。
    降卒李三率"陷陣營"持長戟突襲,戟頭帶倒鉤,專挑甲片連接處。曾是魏軍匠戶的他深諳寒鐵弱點,三千重甲在泥漿裏掙紮如困獸,血水染紅五丈河。
    申時末,薑維接到第八封成都羽書。帛上無字,隻印著劉禪玉璽——這是天子默許投降的暗號。他獨立譙樓整宿,將二十四年來北伐檄文盡數焚毀。灰燼飄落劍閣關時,竟在雪地拚出"漢"字殘痕。
    阿萊娜拾起未燃盡的殘頁,見建興十二年《出師表》批注:"臣若不能北定中原,當使社稷危而複安..."淚滴暈開墨跡處,正是"漢"字最後一筆。
    亥時三刻,薑維召集眾將。七星劍劈開案幾,露出暗格中的《諸葛亮遺策》:"今分兵三路:伯約守劍閣,文鴦襲長安,南中出奇兵..."馬岱突然跪地泣血:"大將軍!文鴦將軍上月已戰死遝中!"
    風雪灌入譙樓,吹散二十七載籌謀。薑維將佩劍"承誌"投入熔爐,鐵水澆入寒鐵甲殘片,鑄成九尺漢旗。旗杆入土時,北鬥瑤光驟亮,映得"漢"字殷紅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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