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劍閣孤臣泣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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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折 成都陷落日無光
    景元二十九年秋,薑維在遝中城頭接到成都陷落的軍報時,手中的諸葛連弩突然發出異響。弩機上的獸首雕紋映著他蒼白的臉,弦上的箭矢無力地垂落,仿佛連兵器都在為蜀漢悲鳴。阿萊娜攥著染血的斥候密報,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將軍,陛下已封鄧艾為驃騎將軍,令各城守軍開城投降..."
    "啪"的一聲,連弩機括斷裂。薑維盯著密報上"敕薑維速降"的朱批,突然想起六年前在武擔山祭天的場景——劉禪親手將武侯祠的武侯像扶上神壇,誓言"繼承丞相遺誌"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蕩。他轉身望向南方,那裏曾是漢家的都城,此刻卻飄著曹魏的旌旗。
    "報——!"斥候跌跌撞撞衝上城牆,"鍾會大軍已過劍閣,正向遝中而來!"
    霍弋的副將張翼握緊腰間環首刀:"末將請命,率死士劫營!"
    薑維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掃過城牆上衣不蔽體的守軍。這些跟著他從祁山打到遝中的漢子,如今連完整的鎧甲都沒有,卻仍用布條纏著"漢"字戰旗。他解下自己的玄鐵甲,遞給身旁的少年士兵:"記住,我們的鎧甲可以破,漢家的骨氣不能斷。"
    暮色中,鍾會的勸降使抵達城下。來者竟是當年在祁山之戰中被俘的魏將王瓘,如今身著錦衣,腰間懸著象征魏國虎賁的金錯刀。"伯約別來無恙?"王瓘仰頭喊話,"我家大將軍說了,隻要你獻城歸降,可保遝中百姓不死。"
    城牆上突然擲下一支斷箭,箭頭深深插入王瓘馬前的土中。薑維的聲音從垛口傳來,帶著冰雪般的冷冽:"回去告訴鍾會,我的劍,隻斬魏狗!"王瓘正要發作,卻見城頭豎起三十具魏軍斥候的屍體——他們的衣襟上都縫著軻比能的狼頭徽記。
    當晚,薑維在中軍帳鋪開輿圖,用狼毫在遝中周圍畫滿紅點。阿萊娜湊過來,看見圖上密密麻麻的標記,指尖微微發抖:"這些都是...?"
    "屯田區的老弱婦孺。"薑維蘸墨的筆頓了頓,"明日鍾會攻城時,他們會推著裝滿糧草的車衝向敵陣。"
    "不可!"阿萊娜抓住他的手腕,"那是我們最後的存糧!"
    薑維望著帳外跳動的篝火,火光映得他眼底一片猩紅:"存糧能保一日,保不了一世。但這些百姓舍生取義的勇氣,能讓天下人知道,蜀漢未亡!"
    第二折 詐降計定亂軍心
    鍾會的帥帳裏,燭火將薑維的影子投在帳幕上,形如困獸。魏軍將領們按劍而立,目光灼灼地盯著這個讓他們頭疼十年的蜀漢名將。鍾會輕撫案上的降表,嘴角揚起笑意:"伯約果然識時務。隻是這遝中城..."
    "早已是空城。"薑維低頭時,餘光掃過帳外的糧草輜重。三日前他讓人在城頭遍插旌旗,實則連夜將百姓轉移至洮水上遊的羌族部落。此刻鍾會派去探查的斥候,想必正對著空無一人的城池目瞪口呆。
    "將軍謬讚。"薑維適時地露出疲憊之色,"連年征戰,遝中早已十室九空。某今率殘部歸降,望將軍能善待百姓。"他解下腰間的諸葛連弩,放在案上,"此弩可連射七矢,乃丞相親授技藝所製。"
    鍾會瞳孔微縮,伸手撫過弩機上的"亮"字刻痕。作為熟讀兵書的名將,他自然知道這連弩意味著什麽。帳外突然傳來喧嘩,衛士押著個渾身血汙的士兵闖入:"啟稟將軍,此人私藏蜀軍密信!"
    士兵被按在地上,懷中掉出半塊虎符。薑維心中一凜——那是他三年前為聯絡南中蠻族特製的信物。鍾會撿起虎符,指尖摩挲著背麵的"漢"字:"伯約,這是何意?"
    "末將不知!"薑維猛地站起,卻在看見士兵頸間的羌族銀飾時頓住。那是阿萊娜親手打造的圖騰,此刻正隨著士兵的掙紮晃出細碎的銀光。他突然指著士兵怒吼:"定是軻比能的細作!將軍請看,此人身帶鮮卑圖騰!"
    鍾會聞言揮揮手,士兵被拖出帳外。薑維坐下時,掌心已沁出冷汗——他認出那士兵是阿萊娜的族弟,此刻頸間銀飾的晃動頻率,正是羌族密語中的"三日"。三日之後,必有變數。
    深夜,薑維被引入臨時營房。路過輜重營時,他借著月光看見糧車上蓋著的氈布——邊角處露出的不是穀粒,而是黑黢黢的火藥陶罐。他握緊拳頭,指節抵在掌心的老繭上——那是常年握劍留下的印記,此刻卻像在提醒他,什麽叫"忍辱負重"。
    第三折 陰平道上埋忠骨
    鄧艾的死訊傳來時,薑維正在教鍾會的親衛調試連弩。那名親衛的手指被弩機劃破,血珠滴在"克複中原"的刻紋上,宛如某種不祥的預兆。"鄧艾父子被囚入檻車。"鍾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伯約可知,這是為何?"
    薑維轉身,看見鍾會手中把玩著鄧艾的兵符。銅製的符節上還沾著泥漬,顯然剛從陰平道送來。他彎腰撿起地上的弩箭,指尖撫過箭杆上的蜀錦纏紋:"鄧艾偷渡陰平,功高震主,將軍難道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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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會突然大笑,聲如洪鍾:"伯約果然通透!來人,備酒!今日要與伯約痛飲!"
    酒過三巡,鍾會的眼神逐漸迷離,手指卻緊緊攥著酒杯:"當年在洛陽,人人都說我鍾士季有吞吐八荒之誌...如今手握二十萬大軍,卻要屈居司馬昭之下..."
    薑維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麵上卻做出惶恐之色:"將軍醉了。"
    "醉?"鍾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我要效仿韓信,背水一戰!伯約,你曾是諸葛亮的弟子,可知如何才能...成就大事?"他的眼中閃過瘋狂的光,酒液順著胡須滴在薑維手背,燙得人發疼。
    薑維任他抓著,任由冷汗浸透中衣。帳外傳來更夫打三更的梆子聲,他數著聲響,直到第十三聲時,鍾會終於鬆開手。"末將愚鈍,隻知順天應人。"他低頭避開對方灼灼的目光,卻在袖中捏緊了阿萊娜派人送來的密信——洮水上遊的羌族部落,已備好三萬斤火油。
    次日清晨,薑維以"熟悉隴西地形"為由,請求率舊部為先鋒。鍾會拍著他的肩膀大笑:"伯約果然識時務!待事成之後,隴右五郡,盡歸你管!"他賜下的酒盞在陽光下泛著金光,薑維卻在接酒時故意手抖,酒液潑在地上,竟滋滋冒著青煙。
    第四折 劍閣烽火照肝膽
    劍閣的秋風卷著硝煙,將鍾會的帥旗吹得獵獵作響。薑維勒住韁繩,望著關樓上"魏"字大旗,心中泛起苦澀。六年前,他曾在此處用連弩擊退郭淮十萬大軍,如今卻要以降將身份重踏故土。
    "報!"斥候策馬而來,"前方發現蜀軍殘部!"
    薑維手按劍柄,卻見前方山路上走來一群衣不蔽體的士兵,領頭的竟是霍弋的副將陳壽。那人看見他時,眼中閃過驚喜,卻在觸及他身後的魏軍旗號時驟然暗淡。"末將...參見魏將。"陳壽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
    薑維翻身下馬,解下披風披在陳壽肩頭。布料摩擦間,他迅速將一張紙條塞進對方掌心:"今夜三更,烽火台見。"陳壽的瞳孔猛地收縮,卻很快垂下頭,任由魏軍將他帶走。
    是夜,薑維以"巡查崗哨"為名,獨自登上烽火台。月光下,陳壽的身影從暗處走出,手中緊攥著半塊武侯祠的殘瓦。"將軍,陛下在洛陽為安樂公..."他的聲音哽咽,"霍將軍的遺孤被賣到鄴城為奴!"
    "啪"的一聲,薑維捏碎了瓦當。瓷片劃破掌心,鮮血滴在"漢"字殘紋上,宛如盛開的梅花。他從懷中掏出個油布包,裏麵是諸葛亮的《將苑》殘卷:"告訴弟兄們,鍾會謀反之心已顯。三日後,等我信號。"
    陳壽望著他眼中的火光,突然單膝跪地:"末將誓死追隨!"遠處傳來梆子聲,薑維抬頭望向成都方向,那裏的武侯祠此刻應是香火斷絕。他摸出懷中的丞相遺像,用鮮血在背麵寫下"克複"二字——這是他與諸葛亮的約定,也是他對漢家最後的承諾。
    第五折 忠魂不泯照山河
    鍾會謀反的檄文傳到劍閣時,薑維正在擦拭諸葛連弩。檄文上"清君側"的字樣刺得他眼眶生疼,卻聽見帳外傳來魏軍的竊竊私語:"聽說鄧艾死在綿竹道上,鮮血染紅了整條河穀..."
    "將軍,鍾會讓我們攻向長安!"陳壽衝進帳中,"這是天賜良機!"
    薑維抬頭,看見對方腰間別著的漢軍佩刀——刀柄上纏著的紅繩,正是霍弋妻子的陪嫁。他點點頭,將連弩遞給陳壽:"去告訴弟兄們,就按丞相當年在上方穀的法子。"
    三日後,魏軍先鋒抵達陳倉古道。薑維勒住馬,望著兩側陡峭的山壁,心中默數:"一,二,三..."當鍾會的帥旗進入視野時,他猛地揮劍:"放!"
    滾木礌石如暴雨般落下,夾雜著浸透火油的麻布。陳倉古道頓時陷入一片火海,魏軍騎兵的慘叫聲此起彼伏。鍾會在親衛的保護下退到穀口,卻見薑維勒馬立於高處,手中連弩直指自己咽喉。
    "伯約!你竟敢..."
    "我是漢臣薑維!"他的聲音蓋過熊熊烈火,"鍾會,你以為挾天子以令諸侯就能成事?"連弩發出嗡鳴,箭矢破空而去,擦著鍾會耳際釘入身後的巨石,"看看這箭杆上的字!"
    鍾會定睛一看,箭杆上赫然刻著"漢丞相諸葛武侯製"。他忽然想起父親鍾繇曾說過,諸葛亮的連弩能"一弩十矢俱發",眼前這個年輕人,竟將其改良為七矢連射。
    "殺!"薑維身後突然響起震天的呐喊,陳壽率五千漢軍從山道殺出,他們的衣甲上都縫著武侯祠的香灰,仿佛帶著丞相的遺誌。魏軍大亂,鍾會被親衛護著向後撤退,卻聽見薑維在身後大喊:"記住了!漢家兒郎,永不投降!"
    硝煙中,薑維的連弩突然卡殼。他低頭查看,發現是當年在祁山之戰中被流矢擊中的痕跡。指尖撫過凹陷的弩身,他想起諸葛亮臨終前的話:"伯約,此弩可保蜀漢十年平安。"如今,十年已過,蜀漢雖亡,此弩仍在。
    夕陽西下時,陳倉古道已堆滿魏軍屍體。薑維望著東方,那裏是洛陽的方向,也是諸葛亮六出祁山的方向。他解下身上的魏將鎧甲,露出裏麵浸透血汙的漢軍戰袍,然後將連弩埋入山崗——這裏,將是他最後的戰場。
    夜幕降臨時,阿萊娜帶著羌族騎兵趕到。她翻身下馬,遞過一壺馬奶酒:"將軍,軻比能的騎兵已退百裏。"
    薑維接過酒壺,酒液混著血絲流入喉嚨:"告訴羌王,漢羌永遠是兄弟。"他望向南方,仿佛看見成都的武侯祠在戰火中飄搖,"明日,我們去定軍山。"
    阿萊娜點頭,卻在觸到他冰涼的手指時驚呼:"將軍你的手..."
    薑維笑了笑,月光照亮他鬢角的白發:"不妨事。等我去丞相墓前磕完頭,便帶你們回家。"他轉身時,戰袍上的"漢"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宛如一麵永不倒下的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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