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麥浪托舉漢家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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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折 炊煙續新篇
    祁山堡的晨霧尚未散盡,麥場上已響起了石碾轉動的吱呀聲。王大爺趕著老黃牛,蹄子踏過混著麥糠的泥土,留下一串串淺坑。石碾子滾過新收的青稞穗, lden的麥粒簌簌落在竹筐裏,像碎金在陽光下閃爍。
    "王大爺,再加把勁!"張弩扛著捆麥秸從地頭跑過來,粗布戰袍的下擺沾著草屑。少年把麥秸扔進石碾旁的草堆,額角的汗珠滴在地上,洇出小小的濕痕。
    老黃牛忽然打了個響鼻,王大爺拽了拽韁繩,往祁山堡的方向瞥了眼"你看那炊煙,"他布滿皺紋的手指指向堡內升起的煙柱,"比前幾日粗了三成,馬參軍說這叫"實煙",要讓遠處的人都知道,咱們的糧夠吃了。"
    張弩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堡牆上的"漢"字大纛正迎著風舒展,旗角掃過垛口的青苔。霍弋正站在箭樓裏調試連弩,獨眼裏映著晨光,金屬弩機在他掌心泛著冷光。
    "霍將軍說要修棧道,"張弩蹲在石碾旁,撿起顆飽滿的麥粒放進嘴裏,"從祁山堡通到陳倉古道的出口,以後運糧就不用繞峽穀了。"
    石碾忽然碾到塊小石子,發出"哢啦"的脆響。王大爺往牛背上拍了一巴掌"薑維將軍昨夜在糧倉看了半宿地圖,"他壓低聲音,像說什麽秘密,"我送宵夜過去時,看見他在圖上畫了條紅線,從祁山直通天水——怕是想回家看看呢。"
    話音剛落,就見薑維披著件素色披風從堡門走出,青驄馬跟在身後,蹄子上還沾著未幹的晨露。他走到麥場邊的老槐樹下,望著遠處翻湧的麥浪,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劍柄——那上麵"漢祚永昌"四個字被摩挲得發亮。
    "將軍!"張弩蹦起來,手裏還攥著把麥粒,"俄何燒戈首領說,羌人部落願意幫咱們修棧道,他們擅長在崖壁上鑿洞!"
    薑維轉過身,披風在風裏揚起個弧度。他看著少年掌心的麥粒,忽然想起母親種的麥田"小時候我總嫌石碾轉得慢,"他接過麥粒,攤在掌心迎著光看,"母親卻說,麥子要慢慢碾才香,就像路要慢慢走才穩。"
    遠處傳來馬蹄聲,俄何燒戈騎著匹黑馬奔來,刀鞘上的犛牛尾換了新的,在晨光裏毛茸茸的。"薑維!"羌人頭領勒住馬,聲音震得槐樹葉簌簌往下掉,"鄧艾的殘兵過了陳倉道,鄧忠那小子回頭望了三次——肯定沒死心!"
    薑維把麥粒撒回麥堆"讓弟兄們趁這幾日晴天曬糧,"他往堡內望了眼,馬邈正指揮士兵修補糧倉的木門,"棧道要修,但更要緊的是把秋麥種下去。鄧艾說得對,曹魏的麥子在長,咱們的也不能停。"
    俄何燒戈跳下馬,從懷裏掏出個羊皮袋,裏麵裝著新磨的青稞粉"阿姐讓人送來的,說給將軍做糌粑吃。"他忽然撓撓頭,"羌人小孩都想學蜀兵的連弩,霍弋將軍能不能教他們?"
    "不僅要教連弩,"薑維接過羊皮袋,指尖觸到袋口的溫度,"還要教他們讀書寫字。"他往石碾旁的草堆坐下,"等棧道修通了,就讓天水的先生來祁山,咱們建個學堂——打仗靠刀槍,過日子靠的是筆墨。"
    張弩忽然指著陳倉古道的方向,那裏的晨霧裏出現了幾個黑點"是百姓!"少年認出打頭的是天水城的貨郎,"他們背著東西呢!"
    貨郎們走近了,才看清背上的竹簍裏裝著菜種和藥苗。領頭的貨郎放下竹簍,抹了把汗"將軍,天水城的百姓聽說祁山打了勝仗,都來送些東西。"他從懷裏掏出個布包,裏麵是包新收的豌豆種,"這是去年用將軍給的青稞換的,比普通豌豆飽滿三成!"
    王大爺湊過來看,捏起顆豌豆放在嘴裏嚼"好東西!"他往石碾旁的空地支起個小鍋,"今天中午煮豌豆粥,讓大家嚐嚐鮮!"
    炊煙再次升起時,麥場上已經熱鬧起來。蜀兵和羌人圍著石碾說笑,貨郎們講著天水的新鮮事,張弩正教幾個羌人少年用麥秸編風車。薑維坐在老槐樹下,看著這一幕,忽然覺得掌心的青稞粉有了溫度——那是日子該有的溫度,是比刀槍更有力量的東西。
    霍弋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手裏拿著張繪製好的棧道圖"將軍你看,"他指著圖上的標記,"在鷹嘴崖那裏修個哨卡,就能看清陳倉道的動靜。"
    薑維接過圖紙,指尖劃過標注的棧道長度"讓馬邈算算賬,"他忽然笑了,"修棧道的錢不夠,就把我那匹青驄馬賣了——打仗可以沒有好馬,但過日子不能沒有路。"
    遠處的石碾還在轉,老黃牛的蹄子踏過麥糠,發出沙沙的響。陽光穿過槐樹葉的縫隙,在薑維的披風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撒了把碎金。他知道,鄧艾還會再來,刀槍還會再響,但隻要這石碾不停,炊煙不斷,祁山的麥子就會一年年長下去,就像大漢的魂,紮在土裏,生著根。
    第二折 棧道連西蜀
    鷹嘴崖的風帶著股鐵鏽味,刮在人臉上像小刀子。張弩踩著剛鑿出的石窩往上爬,腰間的麻繩勒得肋骨生疼,手裏的鑿子在岩壁上敲出火星,碎屑掉進脖子裏,硌得人直縮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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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點爬!"俄何燒戈在下麵喊,羌人頭領正指揮族人往崖上吊木板,"這崖壁有鬆有緊,別踩空了!"
    少年爬到半腰,忽然看見石縫裏長著叢野枸杞,紅得像瑪瑙。他騰出隻手摘了顆塞進嘴裏,酸甜的汁水瞬間漫過舌尖"俄何首領,"他往下喊,"等棧道修好了,讓你阿姐來摘枸杞釀酒!"
    "先把你小命保住!"俄何燒戈扔上來個藤筐,裏麵裝著幹糧和水,"霍將軍說了,日落前要鑿出二十個石窩,你這速度,怕是要吃鞭子!"
    張弩吐了吐舌頭,加快了手裏的活計。鑿子落下的聲音在峽穀裏回蕩,驚得岩鴿撲棱棱飛起,在崖壁間盤旋成團灰雲。他想起薑維昨天說的話"棧道不是給戰馬走的,是給百姓走的。"那時將軍正蹲在地圖前,用手指量著祁山到天水的距離,"等路通了,讓你爹娘來祁山看你。"
    想到爹娘,少年的手勁忽然大了三分。鑿子深深紮進岩石,帶出塊不小的碎屑。他正想喊俄何燒戈來看,忽然聽見頭頂傳來"哢嚓"聲——塊磨盤大的石頭鬆動了,正往下滾。
    "小心!"張弩的喊聲還沒落地,就見崖上的羌人少年阿古猛地撲過來,用身體頂住了那塊石頭。兩人抱著石頭在崖壁上晃了晃,阿古忽然喊"快鬆手!"
    少年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阿古猛地推了把。他順著岩壁往下滑了丈許,抓住根粗藤才穩住。抬頭看時,阿古抱著石頭墜了下去,在半空中劃過道弧線,像隻斷了線的風箏。
    "阿古!"張弩的喊聲卡在喉嚨裏,眼淚突然湧了上來。他看見俄何燒戈衝過去,跪在崖底的碎石堆旁,背影僵得像塊石頭。
    暮色降臨時,薑維站在崖底,看著那塊沾著血跡的石頭。阿古的屍體已經被族人抬走了,用新剝的羊皮裹著,臉上還帶著未幹的淚痕。霍弋站在旁邊,獨眼裏的光暗沉沉的,手裏的連弩零件被捏得咯吱響。
    "繼續修。"薑維的聲音很啞,像被砂紙磨過,"阿古用命換的石窩,不能白鑿。"
    俄何燒戈猛地站起來,刀鞘往石頭上砸出個坑"我弟說了,要讓棧道通到羌人的草原!"他往族人裏喊,"拿酒來!給阿古送行,也給咱們壯膽!"
    羌人們默默遞過酒袋,每個人喝了口,然後把剩下的酒灑在崖壁上。酒液順著石縫往下滲,像阿古沒流完的血。張弩蹲在阿古墜崖的地方,用手刨著碎石,忽然摸到塊硬物——是阿古編的麥秸風車,還緊緊攥在手裏。
    "將軍,"少年把風車遞過去,聲音發顫,"阿古說,等棧道通了,就讓風車順著棧道滾下去,看看能不能滾到天水。"
    薑維接過風車,麥秸的紋路在掌心硌出印子。他忽然往崖壁走去,從霍弋手裏拿過鑿子"今晚不歇,"他往石窩上鑿了第一下,火星濺在臉上,"讓阿古看看,他沒白死。"
    鑿子聲在夜裏的峽穀裏格外清晰,像無數隻手在叩擊大地。張弩看著薑維的背影,將軍的披風被風掀起,露出裏麵的鎧甲,上麵還沾著白天的塵土。少年忽然明白,為什麽那麽多人願意跟著將軍打仗——不是因為他會用兵,是因為他知道,路比命重要,日子比勝仗重要。
    天快亮時,第一個石窩終於鑿好了。薑維把阿古的風車插進石窩,風一吹,葉片轉了起來,在晨光裏像個小小的太陽。俄何燒戈走過來,往石窩裏撒了把青稞種"阿古,看著點,"他的聲音很輕,"等明年,這裏就會長出麥子。"
    棧道一天天往前延伸,像條銀色的帶子纏在崖壁上。張弩在石窩裏種下的枸杞籽發了芽,嫩紅的芽尖頂著露珠,在風裏輕輕晃。每當夕陽西下,他就坐在崖邊,看著棧道的影子投在穀底,像條通往遠方的路——那裏有天水的爹娘,有羌人的草原,有不再打仗的日子。
    第三折 密信出隴西
    馬邈的賬房裏堆著新收的賬簿,紙頁間飄著淡淡的墨香。他戴著副細框眼鏡,手指在算盤上飛快地撥動,算珠碰撞的聲音像滴落在玉盤上的雨珠。忽然,窗紙被輕輕敲了三下,節奏是"兩長一短"——是薑維約定的暗號。
    "進來吧。"馬邈把算盤往旁邊推了推,順手將本《九章算術》蓋在賬簿上。門軸"吱呀"聲裏,薑維走了進來,披風上沾著夜露,手裏捏著封火漆封口的密信。
    "天水來的。"薑維把密信放在桌上,火漆印是個"漢"字,邊緣有些模糊,像是被雨水泡過,"陳黻送來的,說太守趙昂有反心。"
    馬邈摘下眼鏡,用布擦了擦鏡片"趙昂?去年還送過二十車糧草,怎麽會"他忽然想起什麽,"莫非是因為夏侯霸?聽說他最近和洛陽走得近。"
    薑維拆開密信,信紙邊緣卷著毛邊,上麵的字跡很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寫就的"趙昂私通鄧艾,欲獻隴西三郡,已在天水糧倉埋下火藥"
    "啪"的一聲,馬邈手裏的眼鏡掉在桌上,鏡腿斷了根。"那可是咱們明年的糧!"他聲音發顫,"陳黻怎麽不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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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是剛發現,"薑維的指尖劃過"火藥"二字,墨跡有些發暈,"趙昂把火藥藏在糧囤下麵,表麵上還堆著青稞,看著和普通糧倉一樣。"
    窗外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三更天了。馬邈撿起斷了腿的眼鏡,用麻繩捆了捆又戴上"將軍打算怎麽辦?"他往賬簿上指,"咱們剛收的秋糧還沒入庫,要是天水的糧倉炸了,整個隴西都得餓肚子。"
    薑維走到窗邊,推開條縫,月光順著縫照進來,在地上投下道銀線。"讓霍弋帶三百人,"他的聲音壓得很低,"走新修的棧道,三天內趕到天水。"他轉身往桌上放了枚虎符,"拿著這個去找陳黻,讓他配合行動。"
    馬邈的手指在虎符上摩挲著,青銅的涼意透過指尖傳來"要不要告訴俄何燒戈?羌人的騎兵快,或許能幫上忙。"
    "不用,"薑維望著窗外的星空,北鬥星在雲層裏若隱若現,"這次要悄悄來,不能驚動趙昂。"他忽然想起什麽,"讓夥夫準備些幹糧,要能放得住的那種——棧道不好走,別讓弟兄們餓肚子。"
    馬邈剛要起身,就聽見賬房外傳來腳步聲,很輕,像貓在走路。薑維迅速把密信塞進懷裏,手按在劍柄上。門被輕輕推開,張弩探進頭來,手裏提著個食盒"將軍,我娘托貨郎捎來的油餅,還熱著呢。"
    少年走進來,看見桌上的虎符,眼睛亮了亮"要打仗了?"他把油餅往桌上放,"帶上我吧,我現在會用連弩了,霍將軍說我打得準!"
    薑維拿起塊油餅,溫熱的水汽模糊了視線。他想起少年在峽穀裏摔下來時的樣子,想起阿古墜崖的瞬間,忽然把油餅塞回少年手裏"這次不去,"他的聲音放軟了些,"你留下幫馬參軍清點糧草,這也是大事。"
    張弩的嘴撅了起來,像掛著個油瓶。但看到薑維眼底的紅血絲,又把話咽了回去"那那你們小心點。"他往懷裏塞了個麥秸風車,"這個帶上,阿古說它能帶來好運。"
    霍弋出發時,天剛蒙蒙亮。三百蜀兵背著連弩,腰間纏著幹糧,悄無聲息地走上棧道。張弩站在崖邊送行,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晨霧裏,像串被風吹走的影子。
    "他們會回來的。"馬邈走到少年身邊,斷了腿的眼鏡在晨光裏閃著光,"將軍說過,隻要心裏裝著百姓,就沒有打不贏的仗。"
    張弩望著天水的方向,那裏的天際線正慢慢亮起來。他忽然把阿古的風車插在崖邊,風一吹,葉片轉得飛快,像在替他們趕路。少年知道,這封信不僅裝著軍情,還裝著隴西百姓的日子——他們不能輸,也輸不起。
    第四折 天水暗潮湧
    天水城的糧倉外,槐樹葉落了滿地,踩上去沙沙作響。陳黻披著件灰布袍,假裝在看糧囤上的封條,眼角的餘光卻盯著巡邏的士兵——他們腰間的刀比平時亮,步伐也更緊湊,顯然是得了命令。
    "陳功曹,又來查糧啊?"糧倉管事王二麻子堆著笑走過來,手裏的算盤打得劈啪響,"趙太守說了,今年的青稞顆粒飽滿,比去年多收了兩成呢!"
    陳黻往糧囤上踹了一腳,發出沉悶的響聲。他記得薑維的密信裏寫著,火藥就藏在三號糧囤下麵,表麵用二十袋青稞蓋著。"王管事,"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打開三號囤看看,我得驗驗成色。"
    王二麻子的臉僵了下,手裏的算盤停了"這趙太守吩咐過,沒他的命令不能開囤。"他往遠處望了眼,兩個士兵正往這邊看,"功曹要是不信,我給您取袋樣品?"
    陳黻心裏咯噔一下——果然有問題。他故意提高聲音"我奉刺史令查糧,你敢攔?"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再囉嗦,我先斬後奏!"
    王二麻子的汗下來了,哆嗦著掏出鑰匙"別別動手,我開,我開還不行嗎?"鑰匙插進鎖孔,發出"哢噠"的輕響,像敲在陳黻的心上。
    糧囤的蓋子剛掀開條縫,就聽見遠處傳來馬蹄聲。趙昂帶著一隊親兵衝了過來,青布袍上係著條玉帶,看著不像來查糧的,倒像來赴宴的。"陳功曹好大的威風!"趙昂勒住馬,馬鞭往糧囤上一指,"沒我的命令,誰讓你開囤的?"
    陳黻往身後瞥了眼,街角的茶館裏,幾個穿短打的漢子正往這邊看——是霍弋帶來的蜀兵,已經混進城了。"趙太守,"他冷笑一聲,"有人舉報你私藏火藥,我特來查驗。
    趙昂的臉色瞬間漲紅,像被潑了桶熱水"一派胡言!"他翻身下馬,靴底在石板上踩出重重的響,"我為大漢守隴西,怎麽會藏火藥?陳黻,你敢誣陷朝廷命官!"
    這時,糧倉外忽然傳來騷動。霍弋帶著蜀兵從茶館裏衝出來,連弩上的機括"哢嗒"作響,箭頭直指趙昂的親兵。"趙太守,束手就擒吧!"霍弋的獨眼裏閃著寒光,"鄧艾的密信我們已經截了,你私通曹魏的罪證確鑿!"
    趙昂往親兵身後縮了縮,聲音發顫"你們你們是蜀軍?"他忽然往王二麻子身後躲,"快!點燃火藥!讓他們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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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麻子哆嗦著摸向腰間的火折子,卻被陳黻一腳踹翻。"狗東西!"陳黻踩住他的手腕,"你可知這糧倉裏的糧,夠天水百姓吃半年?"
    趙昂見勢不妙,轉身就往糧倉深處跑。霍弋搭箭上弦,"嗖"的一聲,箭矢擦著趙昂的耳邊飛過,釘在糧囤的木柱上,箭尾還在嗡嗡作響。"再跑就射穿你的腿!"霍弋的聲音像崖壁上的冰棱。
    趙昂僵在原地,肩膀微微發抖。陳黻走過去,從他懷裏搜出封密信,火漆印是個"鄧"字。"還敢抵賴?"陳黻把密信往他臉上拍,"鄧艾答應給你什麽好處?讓你連祖宗都忘了!"
    這時,三號糧囤忽然傳來"沙沙"聲。霍弋示意蜀兵退後,自己提著連弩走過去,猛地掀開囤蓋——裏麵果然堆著二十袋青稞,袋底露出半截火藥桶,引線正冒著青煙!
    "不好!"霍弋拽過旁邊的水桶,劈頭蓋臉往引線上澆。水順著青稞袋往下滲,青煙"滋"地滅了,留下股焦糊味。他往囤底看,黑壓壓的火藥桶堆了半人高,足夠把整個天水城炸塌半邊。
    趙昂看著熄滅的引線,癱坐在地上,嘴裏喃喃著"完了全完了"
    陳黻往他身上踹了一腳"你可知這火藥要是炸了,多少百姓要遭殃?"他撿起地上的青稞袋,麥粒從袋口漏出來,落在趙昂的靴上,"你連這些麥子都不如——麥子還知道要養人,你卻要殺人!"
    霍弋讓人把趙昂捆了,又指揮蜀兵把火藥桶搬出來,往裏麵灌沙土。陳黻站在糧囤邊,看著滿倉的青稞,忽然想起薑維的話"隴西的麥子,從來都該養漢人。"他往糧囤裏撒了把新收的豌豆種,"明年這裏長出來的,該是希望,不是禍根。"
    夕陽照進糧倉時,蜀兵正往馬車上搬火藥桶。趙昂被捆在車後,頭耷拉著,像株被霜打蔫的麥子。陳黻往車上裝了袋青稞,說要帶給薑維嚐嚐"這是天水最好的糧,讓將軍知道,隴西的百姓心裏,還裝著大漢。"
    霍弋望著遠處的祁山方向,棧道的影子在暮色裏若隱若現。他忽然笑了"等棧道通了,就讓天水的麥子順著路往南運,讓祁山的弟兄們也嚐嚐鮮。"
    糧囤上的封條被重新貼好,上麵蓋著陳黻的印。風吹過糧倉的窗欞,帶著新麥的清香,像在告訴所有人這裏的糧,以後隻會養好人,不會喂豺狼。
    第五折 麥種傳漢魂
    祁山堡的曬穀場上,新收的青稞堆成了小山。張弩正和羌人少年們用木鍁翻曬麥粒,金色的麥浪在陽光下晃得人睜不開眼。俄何燒戈騎著馬從棧道方向奔來,老遠就喊"霍將軍回來了!"
    少年們扔下木鍁就往堡門跑,張弩跑在最前麵,褲腳的麥糠撒了一路。剛到堡門口,就看見霍弋的隊伍回來了,馬車上裝著鼓鼓囊囊的麻袋,趙昂被捆在最後一輛車上,腦袋埋在懷裏。
    "將軍呢?"張弩沒看見薑維,心裏有點發慌。霍弋跳下馬,拍了拍他的肩膀"將軍在後麵,說要看看新修的棧道。"他往麻袋上踢了一腳,"這裏麵是天水的新麥種,比咱們的青稞飽滿三成!"
    正說著,薑維的青驄馬就出現在棧道口。將軍披著夕陽的金輝,披風在風裏飄著,像隻展翅的大鳥。張弩衝過去,拽著馬韁繩問"天水的仗打贏了?我爹娘還好嗎?"
    薑維翻身下馬,從懷裏掏出個布包,裏麵是幾顆飽滿的麥粒"你爹娘讓貨郎捎來的,說今年的麥子長得好。"他往曬穀場指,"把這些麥種和咱們的青稞混在一起,明年就能長出更好的糧。"
    馬邈提著賬簿走過來,眼鏡上沾著麥糠"將軍,陳功曹說天水的百姓願意每年給咱們送糧,用糧換咱們的連弩圖紙。"他翻開賬簿,上麵記著"天水,年供糧五千石,換連弩圖譜三卷"。
    薑維往糧倉的方向望了眼,王大爺正指揮著把新麥種倒進糧囤。"告訴陳黻,"薑維的聲音很輕,卻帶著股力量,"連弩圖紙可以給,但糧不用送——讓他們自己種,種得越多越好。"他撿起顆麥粒,放在嘴裏嚼著,"日子要靠自己過,糧要靠自己種,這樣才踏實。"
    俄何燒戈忽然喊起來"快看!"他指著棧道的方向,夕陽的餘暉裏,無數個麥秸風車順著棧道滾下來,像串金色的流星。是阿古的風車,被羌人少年們從鷹嘴崖放了下來。
    風車滾到曬穀場,少年們都圍了上去。張弩撿起個最大的,舉起來迎著風跑,風車轉得飛快,帶起的風拂過每個人的臉頰,像帶著麥香的吻。
    薑維站在穀堆旁,看著這一幕,忽然想起母親種麥子的樣子。那時她總說"麥子落地就生根,不管風吹雨打,明年總會發芽。"現在他懂了,這地裏的麥子,就像大漢的魂,隻要還有人在種,就永遠不會滅。
    霍弋走過來,遞給他塊剛烤好的青稞饃"陳黻說,趙昂的家產全分給了天水百姓,大家都說要跟著將軍好好種糧,不打仗了。"
    薑維咬了口饃,麥香混著棗泥的甜味在嘴裏散開。他望著遠處的隴西平原,暮色正慢慢漫過來,像層溫柔的被子蓋在麥田上。"告訴弟兄們,"他往糧囤裏撒了把新麥種,"今年的秋種要格外用心——這些麥子,是給明年種的,也是給後世種的。"
    夜色降臨時,曬穀場的火把亮了起來。蜀兵和羌人圍著篝火唱歌,張弩正教大家用麥秸編風車,王大爺在火堆旁烤著青稞餅,香氣飄出老遠。薑維坐在火堆邊,看著跳動的火苗,忽然覺得掌心的麥粒有了生命——它們在發芽,在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紮下了永遠不會斷的根。
    遠處的陳倉古道上,鄧艾的殘兵早已不見蹤影。隻有風從麥地裏吹過,帶著新麥的清香,拂過祁山堡的每一寸土地,像在說隻要麥子還在長,希望就還在;隻要有人還在守,大漢就還在。
    這夜,祁山的星空格外亮,像撒了滿地的麥粒。每個在夢裏的人,都聞到了麥香,那是日子的味道,是漢魂的味道,在歲月裏,永遠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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