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再見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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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不小心被這大刀砍到了肩膀,衣衫已然破碎,來不及看傷勢如何了,薑離用盡全身力氣將老六推向對立麵,自己則不顧疼痛地向一處茂密的森林跑去。
    這辦法有用!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輕,薑離心中長出了口氣,隻是還不能掉以輕心,因為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
    可那腳步聲還在逐漸逼近,似是遍尋她不得,有些氣急敗壞。
    “臭娘們,給老子滾出來!”
    粗俗的喊聲響徹在這片林子裏,薑離躲在一株巨大的灌木叢後不敢再有動作,就連呼吸都放緩了。
    這片林子並不大,要想找到她易如反掌,肩膀處在此刻傳來刺骨的疼痛,薑離才有多餘的精力查看一下身上的傷。
    她鮮豔名貴的紅色夾襖已經辨別不出哪裏是血跡,哪裏是幹淨的衣料。
    整件衣衫被樹枝子劃破了很多地方,根根絲線從原本平滑柔軟的布料中探出頭來,在風中飄搖著。
    肩膀處更是滲出殷紅的血跡,已然將那塊料子染上了鮮妍的紅色。
    好痛!
    念及兩世,薑離覺得身體最痛的時候就是那噬心之毒腐蝕她的五髒六腑之時,心裏最痛的時候是她得知薑府眾人都死於非命,屍骨無存時。
    如今,不過是一道三寸長的刀口而已,怎可與前世那入骨之痛相比?
    但是自從重生以來,薑離發覺自己比原來更怕痛了,這刀口看著不長,但是很深,幾乎深可見骨,觸目驚心。
    距離薑離一裏不到的位置,老六早已追了過來,一路上薑離滴落的鮮血落在落葉枯枝上,若想找到她,簡直太簡單了。
    順著血跡的方向,老六的目光逐漸鎖定了不遠處的那棵灌木叢。
    他定了定神,握緊了手中的刀刃,看到自己胳膊上血淋淋的傷口,臉上的橫肉突然發動,用盡力氣將大刀舉起,眼看著就要飛奔過去一刀砍下去。
    感覺到身後的動靜,薑離緊張得汗毛都豎了起來,她是被發現了嗎?怎麽辦?跑還來得及嗎?無數個想法在她腦中炸開,身體卻來不及反應一點,空氣仿佛凝滯在此刻,千鈞一發之際,隻看見拿著刀的老六被忽閃飛來的一人橫踢倒地,薑離眼睛都瞪大了,還未反應過來,自己就被一股巨大的拉力拽起來直帶著她往東南方向跑去。
    “是你…我跑不動了……”薑離剛剛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是被救了,腦後被抽了一棍子,肩膀處中了一刀,又在林子裏奔波逃竄了許久,她早已經是體力不支,強撐著跑了這麽久隻憑一口氣吊著,現在終於逃出生天了,她就再也撐不住了。
    “怎麽跑了幾步就沒力氣了?”熟悉的聲音響在薑離耳邊,但她再也沒有力氣回應了。
    一直扶著薑離的那隻大手將她抱得更緊了,如此模樣,定是不能再繼續行走了,環顧四周,不遠處正好有一個農戶上山砍柴存放的山洞,便扶著薑離向那洞中走去。
    尋了一處鋪著茅草的地麵,輕輕地將這個昏迷的小姑娘放下去,經曆了生死一瞬,她定然也累壞了吧?
    薑離身上哪還看得出一點世家大族的樣子?白淨的小臉上這一塊那一塊的都是髒汙,外間寒風呼嘯,華貴的白狐毛鬥篷已然不在,就連身上的夾襖都破破爛爛,肩膀處更是直接裂開了個大口子。
    男子無奈地搖搖頭,事到如今,不還得是我救你?許是想起來了什麽事,他竟然看著薑離輕笑了起來。如今已是未正時分,罷了,且叫她先睡一覺。
    他盯著薑離的臉出了神,竟然伸出手,想要將她臉上的髒汙抹去,但越抹,臉卻越髒。
    這是什麽?!
    血!
    震扼地將手翻了過來,剛剛一直扶著薑離的那隻手上全是血,她的血。
    她受傷了?!
    原本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薑離的鮮豔夾襖中滲出的點點血跡,男子探尋著血跡的源頭,終於,他看到薑離的肩膀處還在不停地往外冒血。
    原來她並不是筋疲力盡,而是失血過多暈過去了。
    男子猛然站起,想要衝出去,很快又頓住了身形,回頭看了看麵容蒼白的小姑娘,隻怕是等不到她歸家再處理了。他又坐回去,低著頭沉思著。
    隻一會的功夫,他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看向薑離,昏睡中的她似乎很不安,小臉上原本明豔的眉峰如今緊緊簇在一起,腦門上也沁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隻怕,再不處理,她的傷口會更加惡化。
    男子出洞而去,一刻鍾的時間便趕回來,手中多了一把冬日裏不常見的青綠草葉,看著女子的麵龐,他心中很是複雜,或許,這就是前世的冤孽吧!
    “對不住了。”
    男子低聲在女子耳邊說道,話音剛落,他便將她受傷那側的夾襖剝離至肩膀處,那傷口著實有些滲人,別說她一個小姑娘了,就算是精壯的大漢,受到這樣的刀傷,也是要狠狠地痛一番的。
    男子將那青綠草葉放進嘴裏嚼碎,青綠色的汁液迸發在嘴裏,有些微苦,可是他卻顧不得,綠色的草葉汁自敷在薑離白嫩的肩膀上,散發著一股奇異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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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輕輕將薑離的衣服整理好,輕歎了口氣,將外間天色收入眼簾,心中默默盤算著時辰。
    “你說什麽?紈紈丟了?!”薑舜與薑靈瀚在奕王府正與奕王密談,可看見薑庭安的貼身侍從著急忙慌前來報信,好好的一場宴席,怎的那麽大個紈紈就給丟了?
    在場的三人同時站了起來,聽那侍從說完了來龍去脈,三人相視一眼,便默契地同時出了門去。
    “她如何了?”兩個男子站在洞前,臉上都是不加掩飾的擔憂之色。
    “我已給她敷了草藥,血是止住了,但如若不立即治療,還會有風險,”救薑離的那人明顯很是著急,緊接著又出口道,“你不是說萬無一失?怎的真將她卷了進來!”
    “你以為我想?”另一人雙眸猩紅,若是傷害到她一點半點,那是他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該死!”說著,他就將另一人的衣領揪了起來,二人的距離不足三存,“你可知,今日她就差點死在那刀下!若是我來晚一步,若是她跑慢一點,你可曾想過後果!”
    “我比誰都害怕她受到傷害。”這人顯然已經陷入了巨大的自責之中,尤其是在看到她身上那些傷口時,他恨不得將那些傷害了她的人都大卸八塊,因為頹唐而無神的眼睛卻一直盯著那具一動不動的身體,其中竟也藏了萬千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似乎是被這眼神觸到了,他立刻鬆開了抓著他衣領的手,退後幾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連同思緒一起收回,說道:“薑家人應該快到了,未初時分我就派人前去報信了,估摸著時辰也該到了。”救薑離的那人看了看天色,又看了一眼安靜躺著的人兒,語氣中已經盡是焦急的情緒了。
    “此事隻怕不僅隻有我們的人和計劃,你的朝陽定是摻和了一腿。”被揪衣領那人頗是有些陰陽地往那人心上紮了把刀子。
    聽了這話,對麵這男子就氣急敗壞了,本來就橫生枝節了,都什麽時候了,這人還有興致陰陽他?
    一時間,他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還有,什麽叫做他的朝陽?他什麽時候承認過了?
    “定是我們的人被換了。”不理會他言語中的夾槍帶棒,理智回歸後,認真分析,最大的可能一定是那個小丫鬟以及早就安排好的送薑離安全出府的人被換掉了。
    不知計劃中到底哪裏出了紕漏?何人橫插了一腳壞了事?
    不過這都是後話,待薑家眾人尋到薑離之時,這洞中哪還有什麽對談,就連一個人毛都沒有看到。
    “父親,林府那邊已打點好了,隻說薑離身體不適,便與薑家眾人提前退席了。”
    “父親,那片荒山也被我們的人圍住了,絕對不會放走任何一個可疑的人。”
    薑父坐在薑離的床邊,幾兄弟站在一旁,眼中皆是不忍與心疼,就是上過戰場的薑舜與薑靈瀚二人都覺得那刀傷過於恐怖嚇人,別說文弱的薑庭安和薑霄了。
    薑霄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薑庭安也不停用袖子擦著眼睛,就連薑靈瀚都紅了眼眶,那可是薑家的小寶貝啊,先不說他們如今是如何嬌寵著的,這丫頭自出生便沒受過一丁點的罪啊,如今觸目驚心的傷口她如何能承受得住?
    就不說肩膀上最深的那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薑離的手上不是被硬物硌的血洞,就是被枯樹枝劃傷的傷痕,若不是冬日裏穿戴厚重,估計受的傷更為嚴重。
    薑舜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看著床上了無生氣的小丫頭,他怎能不揪心?
    他的女兒,一直嬌寵著長大,生怕讓她受一丁點委屈,今日不過是去赴了一場宴,找回來時居然成了這幅樣子!一身的狼狽就算了,肩膀處竟然有那麽長一條刀口,若不是尋得及時,大夫說再遲一會,薑離便失血過多而死了!
    這讓他一家人能不憂心忡忡嗎?
    “晴歡,你好生照看姑娘,萬不可再出差錯。”
    饒是再痛心,當務之急,便是要找出究竟是誰下此毒手,一來為薑離除去身邊的禍患,二來好好地為她報了此仇。
    晴歡的眼睛已經哭成了兩個核桃那麽大,她的姑娘啊,都怪她,沒有照看好姑娘,才叫賊人鑽了空子,竟然搞成了這副模樣,她真是萬死難辭!哭著點頭如搗蒜。
    薑父向幾個兒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大家都得到了示意,在薑父出門後,也默契地全部跟隨著前往前廳去了。
    “父親,究竟是誰下此毒手?我一定要找出來,好好地為紈紈報仇!”薑霄眼眶紅紅的,那是他滿身血汙都要護著的同胞妹妹,誰都不會明白午後他看到薑離死人一般躺在茅草堆裏的那種感覺,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纏住了,呼吸不上來,睚眥欲裂,痛不欲生。
    “此事既然是在林府發生,那自然與姓林的脫不了幹係,”薑舜握緊了拳頭,好啊,他本不欲在朝堂掀起什麽大風波,可這幾個老東西卻欺人太甚,竟然敢傷他的小女兒,此仇不報,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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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不會是朝陽公主為報當日羞辱之仇痛下殺手?”薑庭安眯著眼說道,自在梅林茶室時,薑霄說心裏難受,薑庭安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已經有些不安的情緒了,隻是並未當回事,也沒想到居然在林府,堂堂的敕造國公府,竟然會出現這等凶殺事件,而目標竟然是自己的妹妹。
    “紈紈由換衣處被擄走,進出林府,拋至荒山,派人擊殺,這一環一環的設計,如若不是熟悉林府的人,定然是辦不到的。”薑靈瀚頭都大了,他們知道此事時,正與奕王在府中暢談,沒想到奕王先是將他劈頭蓋臉罵了一頓,他正不明所以,又擔心著自己妹妹的安全,便辭了奕王去與薑家人匯合,奕王也是個義氣的,他借口賞梅前去林府,好生地擺了擺皇子的架子,將薑離離席失蹤一事遮掩了個七七八八。
    薑舜當下將薑府這多年來的培養的部眾都喚了來,吩咐道:“你們去查今日林府上所有的下人,一個都不許放過。還有,荒山上抓住的那人,給我帶來,我要親自審問。”部眾們領命而去。
    此時,床上的薑離手指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姑娘!姑娘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晴歡興奮地將自己臉上掛著的淚抹去,笑著問薑離。
    薑離想要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麽?她是如何回來的?父兄可出了什麽事?薑家有沒有發生什麽不好的事?
    可是她什麽都說不出來,肩膀處傳來的劇烈疼痛更是讓她差一點又昏死過去。
    她剛剛好像是在做夢,夢中二人在她麵前爭論些什麽,好像其中有一人她很是熟悉,另一人的聲音好像在哪裏聽過,但是她看不真切,便沒力氣了。
    “姑娘,你是不是疼!奴婢去叫大夫來!”說著晴歡便撒開了腿奔向離薑離院子最近的皓月軒,薑舜特意留下了大夫暫住在薑霄的皓月軒中。
    薑離想要攔下晴歡,她並沒有多難受,隻是虛弱得很,那傷口極痛,但她終究是沒能攔得住。
    已是夜間,寒冷的北風將窗欞都吹開了,就這樣躺著,一動不能動,她將頭轉過來,想要看看月亮,不能動,好歹看看星空,可是冬日陰沉,哪裏有明朗的月夜呢?
    窗子外沒有月亮,可是卻坐著一人,他坐在薑離屋中的窗欞之上,冷風吹動著他的墨發,黑夜映得男子皮膚極白,銀麵在夜間燭火的照耀下顯著寒光。
    時宴。
    她大概是在做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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