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侍衛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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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眾人皆疑惑了,既是侍衛,為何不隨隊伍行保護之責?
“哦?”康餮不怒自威,淺淺的疑問卻令人不寒而栗,“既是侍衛,你可知,在此時鬧事,會是何種下場?”
如此帝王威脅逼問,尋常人早就兩股戰戰,不敢言語,可薑離定睛看去,那王珂低著頭,卻是個有骨氣的,身體都不曾抖上一抖。
一身尋常侍衛的裝扮,頭發束得一絲不苟,臉龐是經曆多年風吹日曬的健康小麥色肌膚,兩個小周國的侍衛才堪堪將他拿下逼跪在殿前,遠遠瞧著,怎麽看都是一個健碩無比的漢子。
果然是先太後選中保護公主的侍衛,果然膽色過人。
今日他來,若不是被恒王一黨買通出來反咬公主一口,便就是真有什麽非要在如此時機講出來的急事。
看恒王依舊端坐如初,那雙討厭的促狹眼眸沉穩得很,麵色都不曾改變,仿佛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毫不意外。
看來,這王珂是來惹事的。
果然不出薑離所料,王珂並沒有絲毫退縮地開口了:“小人知道,可大丈夫行走於天地間,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堂堂七尺男兒,怎可允準自己的女人嫁與他人?”
王珂第一次在殿中抬起頭,諸人終於看清了他的麵龐。
這是一張看起來比安定長公主多活了很多歲月的臉,看起來應當有寧淩雲那般二十五六的樣子。
“大膽!”寧淩雲首先跳出來,氣憤填膺地指著王珂那雙不服輸的眼睛,惡狠狠地說:“我大昭尊貴無比的長公主自幼便長在深宮,深受先太後與先皇寵愛,珍愛異常,怎會與你這等粗劣武夫有何牽扯?”
王珂隻是冷哼一聲,將頭掉轉到一邊,作出再不願與恒王糾纏的樣子,他這般不自證的模樣顯得此事更是仿佛真實存在一般。
薑離的嘴已經向下咧到了下巴,又是這一套,他們這些人除了能在女子身上做些文章還能有什麽新的招數?
“恒王表兄過於焦急了,那人都沒說他的女人是誰,你怎知曉就是安定長公主呢?”鄯燼夜輕聲笑著揶揄著。
此時此刻此景,也就隻有他還有心思笑了。
薑離的臉已經黑透了,是啊,那人都沒說自己的女人是誰,恒王這麽急將這罪名安到安定身上,打的什麽主意誰人不知?
寧淩雲真是好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燼夜表弟諒解,今日是我大昭安定長公主與小周太子的和親,此事非比尋常,既是安定長公主出嫁,那本王料想他口中之人除卻安定長公主再無他人了。”
“也是本王急於替長公主辯解,才一時情急逞口舌之快,”好一副做作的樣子,他轉身向康餮恭敬躬身行禮:“還請陛下恕罪。”
康餮大手一揮,目光並不落在寧淩雲身上,而是緊鎖住了還跪著的王珂,眼中盡是想要將他千刀萬剮的怒火。
薑離腦中已經百轉千回,這種情形應當如何去化解?
安定的手心緊緊攥著,出了很多細密的汗,足可見她內心的煎熬。
“太子妃,你來說,此人所說是否屬實?”康餮眉頭緊鎖,若安定一口否定,他便立即下令處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殿中諸人的目光盡數轉向安定,她小小的身軀依舊站得筆直,隆重的太子妃禮服並沒壓彎她的脊梁,此事也並沒有令她神色慌鬱,因此,此時大家還是覺得那人胡說的成分大一些。
在萬眾期待下,安定穩了穩心神,用此時她所能做到的最穩的聲線說:“回陛下,王珂確是母後為我精挑細選的隨身侍衛。”
此話一出,殿中的氣氛瞬間被點炸了,竊竊私語之聲不絕於耳,就連有些宮娥都湊在一起低聲私語著,全然一副看熱鬧的場景,出現在此時大婚儀典之上,簡直可笑。
薑離簡直倒吸了一口冷氣,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轉頭,臉上盡是求助的神情,精準地鎖定了寧淩周的臉。
少有的,寧淩周眉頭深鎖,眼中也是不可置信。
薑離心下暗叫不好,若是寧淩周都對此事一無所知,那豈不是?
在目光略過之時,坐在寧淩周旁邊的薛常景倒是冷靜異常,看不出意料之外,倒像是在思索些什麽。
難不成他有辦法?
餘光還未收回,隻見鄯烏與鄯燼夜已經是一副看戲的樣子,薑離不禁惱火起來,轉
“可他口中私情一事,我絲毫不知。”在眾人喧嘩之際,安定一句話隻讓那些竊竊私語停止了一瞬,轉而更加嘈雜了。
“肅靜!”
“啪!”的一聲,康餮身前的玉碟被打得粉碎,殿中再無一人敢出聲。
入座之人中,有一人向著王珂跪著的地方使了個眼色,他立即接收到開口便說:“我所言絕無虛言,若你們不信,我身上有長公主早年間贈與的玉佩,她曾對我說‘這是你我二人的定情信物,見此佩猶如見我’,”說罷,他全然不顧康餮和康榮淳越來越黑的臉,一把從懷中掏出一錦繡囊袋,他很是瀟灑地將那錦袋推向身前,待陛下近侍來取,“看了便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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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侍得了康餮的示意,揣著雙手下殿而去,低垂著頭將那摸起來似乎有些燙手的錦袋交到康餮的手上。
眾人全程注視,隻有薛常景垂著眸子,叫人看不清神色。
薑離心裏有些打鼓,回頭一看金國的幾人一副看熱鬧的神情讓薑離更惱火了。
康餮的手中已然多了一枚精巧的玉環佩,碎玉叮當,看起來是女兒家會喜歡的玩意兒。
看到那玉環的一瞬間,安定幾乎是瞬間開口:“陛下,此物是幼時祖母所賜,那時我年幼氣盛,早已不知是不是賞了哪個下人或是不小心遺失,並非他口中所謂定情之物。”
這番說辭,薑離是相信的,因為憑借安定當初是盛寵,她是有這份底氣的。
況且,以薑離對她的了解,她心中所書之誌,自當鴻鵠高飛於天際,區區侍衛不足以令她拋卻幼時所受的皇家訓誡。
因此,王珂一事定然是有人刻意安排,不然,今日之盛事,自是將整個聖殿圍得鐵桶一般,怎會讓他一個小侍衛輕易混了進來?
薑離的眼神掃過殿中幾人,小周國人臉上皆是不忿,再這樣下去,隻恐小周會以為大昭和親心不誠,萬一事態控製不住,破壞和親豈非大錯?
“公主這個理由豈非太過牽強了些?”
是鄯烏!
薑離看向鄯烏的眼神中都多了些殺意。
“鄯烏表弟慎言,我堂堂大昭長公主怎會在如此大事上搪塞?長公主說是遺失那便是遺失了!再多說便是對我大昭國不敬!”寧淩雲很是偏袒向著安定說話。
可是他言語之間的惱羞成怒與強詞奪理卻毫不掩飾。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根本沒存什麽好心。
看起來是為安定公主說話,實則他故意流露出的惱羞成怒才是真正地讓旁人抓住了小辮子。
薑離心裏的火已經躥了上來,寧淩雲又搞這一套,前陣子未能在溯世墟林中將他們一網打盡他應當十分遺憾吧?
所以這次便以破壞和親來確保奕王不會得到安定長公主乃至小周國的支持。
他的意圖幾乎昭然若揭。
康餮此時握住錦袋的手在默默的攥緊,因為他摸到了那袋中不僅隻有一塊玉佩,還藏著一件東西,此時事態已經難以控製,他絕對不會讓餘下的東西再麵世,不然兩國的臉麵將無法收場。
雖說薑離見安定最後一麵時鬧得有些不太開心,但是薑離依舊十分擔憂地關注著安定的狀態,見她還能撐得住,不禁有些放下心來。
隻要自己一口咬死無這般事,任他們再如何說,隻憑借那人一麵之詞,定然也是不能完全蓋棺定論的。
安定身形都未曾晃動半分,在她身旁的康榮淳更是保持著一貫的溫潤君子之姿,臉上看不出半分不悅,反而帶了些睥睨天下的高傲。
好,隻要他們二人始終堅定地站在一處,那就翻不起什麽浪來。
可是王珂並不打算讓他們就這樣輕易躲過去,他直接撞上了康餮的目光。
“陛下可否落下了什麽?”
在康餮就要殺人的眼神中,王珂繼續說道:“那錦囊中還有安定贈與我的‘情信’。”
情信?
這下不僅是康餮愣神了,就連安定都愣住了。
殿中諸人更是重新找回了私語竊竊的興致,一時間,熱鬧得緊。
“你胡說!我何曾寫過什麽情信?”安定終於是急了,她堂堂千金之軀一忍再忍,怎可容許此人這般汙蔑?
王珂本是很敦厚的一副嘴臉如今看起來很是令人惡寒,他十分‘深情’地對著安定所在的位置說道:“安定,就承認了罷,你不是說過麽?就算與我做一對亡命鴛鴦也是願意的。”
養在深宮的嬌貴人哪裏見過這陣仗?
又如何能敵得過死纏爛打的潑皮無賴?
她隻是氣得手抖,聲線都險些抖到了天邊:“你…你…!”隻是再也說不完整一句話。
不僅是她,就連薑離都被氣壞了,她現在好想擼起袖子將那人碎屍萬段,亂棍打死!
康餮氣憤至極,一雙威嚴無比的眸中此刻盡是怒火,殿中再無一人敢低聲私語,眾人皆在等他示下,也在等著看這場鬧劇該如何收場。
就在寧淩雲與鄯烏氣定神閑悠然品茶的檔口,一直悶聲不語的薛常景說話了。
“陛下,隻憑借他一麵之詞隻怕不能下什麽結論。”
康餮眸中怒火之間恢複了一絲清明,可是說出口的聲線還帶了些憤怒的語氣:“哦?此話何意啊?”
寧淩雲緊張地從靠椅上起來,將手中的茶輕慢放下,很是不以為意,臉上不屑的神情似乎在說:“看你們還如何翻身?”
薑離騰的一下坐直了身子,她下意識地望了一眼寧淩周,見他眉頭有些微微舒展開來,心裏便猜了個大概。
登時放下心來,她還順便向安定拋去了一抹安心的眼神。
隻聽見薛常景慢慢地分析著:“在下聽聞,先太後於公主十歲時賜予公主玉環佩,當時除卻我大昭君主,還有無數皇子公主在場,更別提不可計數的下人宮娥,皇家所愛,往往會在民間流行,由此可見,若是有人刻意仿造也是容易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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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他這般說,殿中的竊竊私語頓時便換轉了方向。
“你看,我就說嘛,人家堂堂長公主千金之軀,何苦戀這一小小侍衛?”
“就是,許是人們覺得那玉環佩好看,仿了去,今日卻用來陷害咱們太子妃,真是好下作的手段!”
……
背後搞鬼之人已經坐不住了,寧淩雲向鄯烏使了個眼色,他這次必須成功,不可失敗,於是鄯烏急切地爭辯道:“那玉環看起來質地尚可,怎會是尋常人家可仿製出來的?況且,陛下手中那封信,可念給我們大夥聽聽看啊,我們也好以此再作分辨。”
薑離的拳握緊了,他們真是不要臉!
康餮剛舒展的眉頭又緊鎖起來,今日按理來說本是他太子的大婚之日,如此喜慶之日卻出了這樣的亂子,淳兒……
康榮淳卻好似無事發生一般,依舊溫柔地輕輕牽著他的太子妃,仿佛今日所指之事與太子妃無關。
罷了。
康餮拿出那封‘情信’,隻粗略看了一眼,便一臉地嫌棄仿佛被髒了眼一般,一把交給身旁的侍監。
那老侍監也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用他高聲的尖細嗓音大聲念道:“吾愛親啟,餘自出生至今十三餘年,唯真心愛過珂一人,如今久居深宮,命不由己,雖是千金之軀,可誰知被困寰宇之苦痛?惟願吾愛可早日前來,帶餘出了這深宮…”
“停!”
諸人被突如其來的喊停驚到了,紛紛向這聲響的源頭看去,是薑離。
薑離本來替安定捏了一把汗,因為公主和親,若是此事成真,損壞的不僅是安定的清譽,更是兩國之間的邦交。
“這信寫的情真意切,愛意洶湧,隻怕你已經迫不及待要帶公主走了吧?”
薑離一蹦一跳地走到了王珂身邊。
寧淩雲嗤笑一聲,這丫頭莫不是瘋了?這不是幫他們說話嗎?見此情景,他早已露出勝利者的微笑,看向寧淩周的眼神中都多了幾分挑釁。
這招如何?
寧淩周眼神迎了上去,沒有絲毫閃躲,勝敗還難以定論。
見她離那人越來越近,薑霄不禁驚呼出聲:“阿離!”
薑離繞過那人,直走到薛常景身旁,一臉的純真無害:“三哥,你們且看這人的手掌。”
薛常景嘴角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他不經意地為殿中眾人讓出一塊位置的視線,讓殿中大多數人都可直接看到王珂的手掌,薑霄一臉不解地看向薑離所指。
他很是有些茫然地開口:“他的掌心及虎口處皆是老繭,可見習武年月已長,符合侍衛的身份。”
薑離輕拍了拍手:“對!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習武之人。”
這下輪到其他人疑惑了,鄯明姝一臉疑惑地問向身旁的三哥。
“她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鄯明姝隻聽見一聲淺笑,她詫異地回過頭,三哥雖說愛笑,但此時這種不帶任何惡意的笑她還是頭一次見。
轉而,她聽見鄯燼夜說:
“她啊,是在抽絲剝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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