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城的暮春細雨裹著藥香，金寶握著拉雅的手穿過熙攘的"百蠱坊"，袖中《巫蠱雙生錄》突然發燙——卷角處的"金丹蠱"圖示正滲出幽光。街角的算命攤前，卦幡上的"解劫"二字被雨水暈開，露出底下刻著的"何"字蠱紋。
    "小心！"敖青的低喝混著瓦片碎裂聲。三道蠱毒凝成的黑蛇破土而出，毒牙直奔拉雅麵門。金寶旋身揮劍，金丹光芒卻在觸到蛇身時如泥牛入海——那是用守陵人魂火喂養的"吞靈蠱"。
    "哪來的小崽子壞老子生意？"沙啞的笑聲從屋頂傳來。戴瓜皮帽的老者拄著龍頭拐杖落地，指尖纏繞的黑蛇蠱紋與城門衛兵如出一轍，"爺爺我姓何，王蒙城的蠱，七分歸我管。"
    琉璃突然從藥鋪衝出來，雪狐口中銜著半片藥方。她甩袖撒出朱砂粉，卻被何老妖隨手揮出的蠱霧震散："小輩們，知道為何王蒙城的靈植賣不上價？因為你們的寶貝......"他指尖彈出黑血，擊中金寶懷中的冰魄蘭錦囊，"都得經過爺爺的手開蠱！"
    拉雅的銀鏈繃直如劍。她看見何老妖袖口露出的"囚"字刺青，與拍賣行地下的守陵人魂火印記完全一致。金寶的金鎖突然發熱，映出老人藏在拐杖中的骨劍碎片——那是用守陵人腿骨磨成的蠱器。
    "你們囚禁守陵人魂火，用他們的執念養蠱！"金寶的金丹在怒意中泛起紅光，劍胚上的龍淚花紋路竟延伸至何老妖拐杖，"放了他們！"
    何老妖發出刺耳的笑聲。他跺地喚出十二道蠱毒柱，每根柱中都封印著守陵人殘影。拉雅的星圖羅盤飛旋著指向殘影眉心，那裏果然嵌著與何老妖同源的蠱蟲。琉璃的玉佩突然炸裂，露出初代巫女留下的滅蠱咒文："以雙生魂火，焚盡貪念之蠱。"
    "拉雅，用我們的靈氣共鳴！"金寶握緊她的手，雙生咒印在雨中亮起。他們的靈氣交融處，竟生長出能吞噬蠱毒的金色藤蔓——那是用雪山龍淚花與王蒙城花燈的祈願之力凝成。何老妖的黑蛇蠱在藤蔓觸及的瞬間化作飛灰，露出其下被壓迫多年的商戶靈植：冰魄蘭、龍涎草、甚至是早已絕跡的"忘憂花"。
    "不可能！"何老妖揮杖擊向金寶，骨劍碎片卻被拉雅的蛇尾鞭纏住。她看見鞭子金龍的瞳孔裏映著何老妖的過去：少年時被祖巫殘魂蠱惑，用同伴的魂火換取延壽蠱，從此陷入無盡的執念深淵。
    "你被蠱毒困了三百年，不累嗎？"拉雅的聲音混著雨聲，"執念不該是困住自己的枷鎖。"
    何老妖的攻勢頓了頓。蠱霧中浮現出他早已遺忘的畫麵：第一次在翠穀村看見龍淚花時的驚歎，第一次用靈植救治孩童時的喜悅......這些被蠱毒深埋的初心，竟在雙生魂火的光照下漸漸蘇醒。
    金寶趁機擲出《巫蠱雙生錄》。書頁自動翻開至"破妄篇"，金色龍淚花圖案掃過所有蠱毒柱，守陵人殘影終於解脫，化作光點融入拉雅發間的步搖。何老妖的拐杖轟然碎裂，露出裏麵蜷縮的蠱王卵——那是用他三百年執念喂養的惡果。
    "殺了我......"老人跪倒在泥濘中，"我早已不是人，隻是個靠吞噬執念活著的怪物......"
    "不。"拉雅伸手按住蠱王卵，雙生咒印發出柔和的光，"你隻是忘了，執念也能用來守護。"
    蠱王卵在光芒中裂開，飛出的不是黑霧，而是何老妖少年時救下的那隻受傷螢火蟲。它停在拉雅掌心，尾部亮起的不是蠱毒幽光，而是純淨的星光。金寶的金丹分出一縷靈氣，化作治愈蠱蟲，修複老人被蠱毒侵蝕的經脈。
    "從今往後，用你的靈植術去救人吧。"琉璃遞來雪狐叼著的藥方，那是能中和蠱毒的"清魂散"配方，"王蒙城需要的，是懸壺濟世的何大夫，不是困在執念裏的何老妖。"
    雨停時，百蠱坊的商戶們怯生生地探出房門。他們看見何老妖正用殘存的靈氣為受傷的孩童治療，而拉雅和金寶正在幫琉璃整理散落的靈植。敖青蹲在街角，用龍息烘幹被雨淋濕的祈願箋，每片箋上的"安康"二字都泛著溫暖的光。
    "謝謝。"何老妖摸著掌心新生的皮膚，那裏不再有蠱紋，隻有道淡淡的龍淚花印記，"我曾以為執念是毒，原來......"
    "執念是火。"金寶替他說完，望向王蒙城上空重新亮起的雙生星圖，"既能焚盡黑暗，也能溫暖人間。"
    暮色降臨時，百蠱坊掛起了新的燈籠。何老妖的藥鋪前圍滿了求診的百姓，他調配的"忘憂散"能治愈執念引發的心病，藥香中混著拉雅送的龍淚花蜜。琉璃在街角支起靈植攤，雪狐趴在攤位上打盹，尾巴掃過的地方，蠱毒靈植紛紛綻放出純淨的花朵。
    金寶和拉雅並肩坐在城牆上，看夕陽將雙生星圖染成金色。拉雅摸著腕間新戴上的鈴鐺，聽著它與金寶的金鎖發出的清脆共鳴，突然輕笑出聲。
    "怎麽了？"金寶轉頭看她，夕陽的光映得她發間的鎏金步搖愈發璀璨。
    "想起何老妖剛才說，"她晃了晃手腕，鈴鐺聲混著遠處的市井喧囂，"我們的雙生咒印，像極了他見過的"龍鳳呈祥"圖。"
    金寶耳尖微紅，卻伸手將她輕輕擁入懷中。王蒙城的燈火漸次亮起，映著他們相偎的影子，在城牆上投下比雙生星圖更溫暖的圖案。敖青的龍吟從遠處傳來，帶著劫後餘生的輕快，而在他們腳下的百蠱坊，何老妖正借著燈籠光，在醫案上寫下新的藥方——第一味藥引，是真心。
    某個屋頂的陰影裏，鏡中影的最後一絲殘魂望著這幕，終於露出釋然的微笑。她手中的骨劍碎片碎成光點，融入拉雅發間的龍淚花，化作再也不會傷人的星光。地脈深處，祖巫繭房的最後一絲氣息被真心之火徹底淨化，隻留下句模糊的低語："原來執念的盡頭，是放下......"
    風掠過城牆，卷起拉雅的發絲。金寶低頭，在她額角輕輕一吻，就像吻過一個漫長的劫，也像吻過一個嶄新的開始。王蒙城的夜空中，雙生星圖格外明亮，那是對所有真心的庇佑，也是對所有執念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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