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黔地流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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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極北冰淵時,三人的防寒結界已瀕臨崩潰。拉雅肩頭的獸骨箭結滿冰棱,箭杆上的狼首圖騰凝結著霜花;張曉燕指尖的符紙凍成半透明的脆片,每一張都映著雙子月的殘輝;金寶的靈核透過皮膚透出微光,如同一枚墜落人間的星辰,在極北的永夜中劃出最後一道暖芒。
    天權城廢墟的傳送陣泛起幽藍光芒時,正值黔地正午。三人被撲麵而來的濕熱空氣撞得踉蹌——前一刻還在absoute zero的極寒中與冰棱傀儡周旋,此刻卻踩在鬆軟的腐葉上,鼻尖縈繞著熱帶雨林特有的草木腥甜。遠處,黃果樹瀑布的轟鳴如萬馬奔騰,激蕩起的水霧中夾雜著細密的水靈氣,與極北靈脈的陰寒截然不同,卻同樣蘊含著星辰法則的波動。
    “這鬼地方的靈氣能擰出水來。”拉雅扯下厚重的獸皮披風,露出手臂上未完全消退的星鏈紋路——那是靈脈共生術後留下的印記,如同一串閃爍的銀藍星點。她甩動獸尾掃開擋路的藤蔓,尾尖卻不小心卷到一朵碗口大的紅花,花瓣上的露珠濺在她指尖,竟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是‘血珊瑚花’,汁液含有強酸。”張曉燕眼疾手快地拍下她的手,同時展開星圖。銀鐲與黔地靈脈產生共鳴,在地圖上投射出三道藍光:“黃果樹位於黔地靈脈的‘水樞’節點,傳說中是地火水風四象陣的水象樞紐。看星圖波動,這裏的靈脈被某種力量扭曲了,就像……”
    “就像被塞進了一塊帶刺的冰塊。”金寶接過話頭,閉眼感受四周靈氣。靈核中七城光點依次亮起:天權的冰藍如殘月,風吟的青碧似流風,火焚的赤金像餘燼……當感應到黔地靈脈時,卻如觸到沸騰的泥漿——混雜著瘴氣的水靈氣翻湧著黑色雜質,與他靈核中的星辰之瞳產生刺目的衝突。
    他睜開眼,瞳孔中銀金雙色流轉:“母親的星軌筆記提到,黃果樹的水幕後藏著星辰守護者的遺跡。那裏應該有修複水樞的關鍵。”說話間,一縷星火自指尖飄出,精準地點燃前方三米處的藤蔓——那裏潛伏著三隻渾身覆蓋毒刺的“瘴氣蛙”,正鼓著腮幫子準備噴射毒液。
    穿過層層疊疊的熱帶雨林,黃果樹瀑布的全貌終於展現眼前。七十米高的水幕如銀河倒懸,水流衝擊岩石的轟鳴震得人耳膜發顫,激起的水霧在陽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暈。拉雅吹了聲口哨,獸耳在潮熱中輕輕抖動:“這要是在極北,早凍成冰滑梯了。書呆子,你的靈核能感應到入口嗎?”
    金寶抬手輕揮,三道星火如活物般鑽入水幕。忽然,瀑布中某片區域的水流詭異地向上逆流,露出隱藏在其後的青銅石門。門上雕刻著雙魚吐水的圖騰,魚眼位置嵌著兩枚淡藍色的水晶石,與他靈核中的陰陽魚紋路產生微妙共振。
    “是水象星鎖的入口。”張曉燕將銀鐲按在魚眼上,冰鳳碎片與水晶石共鳴,石門緩緩開啟,露出潮濕的石階。門內撲麵而來的靈氣帶著溫潤的水意,夾雜著古老苔蘚的氣息,與極北的凜冽形成鮮明對比,卻同樣讓人心神一震。
    石階盡頭是座天然溶洞,洞頂垂下的鍾乳石如水晶吊燈,地麵的石筍則刻滿了星軌圖案。最深處的水潭中央,一座青銅祭壇浮出水麵,壇上擺放著七枚玉簡,其中一枚刻著“黔地·水樞”字樣,邊緣布滿細密的裂紋,如同被利爪抓撓過的痕跡。
    “這是七城靈脈的共鳴玉簡。”金寶伸手觸碰玉簡,靈核中黔地光點驟然亮起,一段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千年前,星辰守護者在黃果樹布置水象陣眼,以瀑布的水靈氣為引,平衡七城靈脈的能量流動。影梟之亂中,水樞玉簡被魔念侵蝕,導致黔地靈脈失衡,瘴氣激增。
    “看這裂紋的走向,像是被影梟的左臂骨咒紋震裂的。”拉雅蹲下身,指尖撫過玉簡上的劃痕,獸骨箭突然發出輕鳴,與劃痕中的殘留咒紋產生共鳴,“這些痕跡和永夜冰層裏的鎖鏈咒紋一模一樣。”
    正當三人研究祭壇時,洞外突然傳來密集的沙沙聲。拉雅警覺地望向洞口,隻見無數細小的金色粉塵隨風飄入——那是黔地特有的“金沙瘴”,由腐壞的靈植產生,吸入後會附著在靈脈上,如同無形的鎖鏈,直至將修士靈力榨幹。
    “屏息!”張曉燕迅速結印,銀鐲飛出化作冰鳳虛影,在洞口織出一道冰晶屏障。然而金沙瘴卻如活物般滲入縫隙,落在屏障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她臉色微變:“不對,這瘴氣被魔念強化過,普通結界擋不住!”
    話音未落,拉雅已捂住喉嚨跪倒在地,獸耳泛起不正常的潮紅——她方才呼吸稍急,吸入了少量瘴氣。金寶見狀立刻上前,指尖按在她眉心,靈核爆發出溫熱的光芒:“張曉燕,用星軌術鎖定她的靈脈節點!拉雅,運轉冰靈力壓製瘴氣,我來引導水靈氣淨化!”
    三人同時席地而坐,靈脈通過星鏈契約迅速連通。金寶靈核中的陰陽魚紋路投射在水潭中,潭水突然沸騰,化作透明的巨鯨虛影,順著他們的呼吸鑽入體內。拉雅的冰靈力如利刃,將附著在靈脈上的金沙瘴刮落;張曉燕的星芒如絲線,將散落的瘴氣碎片捆成光球;金寶的水靈氣則如清冽的泉水,衝刷著被汙染的靈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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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最後一絲金色粉塵被排出時,拉雅忽然輕笑,聲音仍帶著沙啞:“書呆子,你的靈核在我體內像團暖爐,比極北冰原下的溫泉還舒服。”她抬頭望向金寶,卻發現他額頭布滿冷汗——為了淨化瘴氣,他竟強行將靈核頻率調成與黔地靈脈一致,導致靈核產生細微裂紋。
    “你的靈核……”張曉燕指尖輕觸他眉心,銀鐲光芒大作,“我用星芒幫你修補!下次不許這麽亂來,我們是‘三星同輝’,你的靈核也是我們的責任!”
    祭壇中央的玉簡突然騰空而起,懸浮在三人頭頂。金寶靈核中的星辰之瞳光芒大作,與玉簡產生強烈共鳴,一段古老的吟誦聲在溶洞中回蕩:“水樞之啟,需三靈融,化星辰之水,平四象之痕。”
    “三靈融鑄……”張曉燕望著金寶指尖的星火、拉雅掌心的冰靈、自己發間的星芒,忽然明白,“需要我們各自注入一縷本源靈力,調和成無屬性的星辰之水!但本源靈力一旦受損,會影響靈根……”
    “少廢話!”拉雅打斷她,指尖凝結出冰晶,裏麵包裹著一縷靛藍色的本源靈力,“極北冰淵都闖過來了,還怕這點損耗?”她將冰晶放入水潭,冰靈與潭水接觸的瞬間,水麵結出一層薄冰。
    張曉燕輕歎一聲,分出一縷銀芒化作星塵:“下次至少要準備十張護心符。”星塵落入冰麵,薄冰上立刻浮現出星軌圖案。金寶深吸一口氣,從靈核中剝離出一絲星火——這是他第一次分離本源靈力,劇痛如利刃剜心,卻被拉雅和張曉燕同時握住的手緩解。
    三縷本源靈力在水潭上方匯聚,起初如水火不容的仇家,互相排斥著旋轉。直到金寶運轉陰陽魚紋路,將它們強行納入太極圖中。奇跡般地,星火與冰靈化作陰陽兩極,星芒則如紐帶纏繞其間,最終融合成一枚溫潤的光球,落入水潭中央。
    刹那間,整個溶洞劇烈震動。鍾乳石上的星軌圖案發出強光,水潭中央升起一根直徑丈許的水柱,直通洞頂。當水柱衝破岩石的刹那,陽光與水靈氣交織成璀璨的星芒,如同一把利劍刺破黔地的瘴氣穹頂。被汙染的金沙瘴在強光中紛紛消散,遠處的瀑布水幕變得清澈透明,隱約可見其中流動的星芒——那是被淨化的靈脈之力。
    夜幕降臨時,三人在瀑布旁的空地上點燃篝火。拉雅用獸骨箭串起從水潭中釣起的靈魚,火焰炙烤下,魚皮發出滋滋的香氣,混著張曉燕調配的靈米醬,勾起腹中饞蟲。
    “感覺黔地的靈脈在唱歌。”金寶望著手中的玉簡,原本布滿裂紋的“水樞”二字已變得透亮,如同新生的冰晶,“當七城靈脈全部激活時,血月全食的封印弱點或許會像夜空中的星辰一樣清晰。”
    拉雅將烤好的靈魚遞給他,尾巴不經意間掃過他手背:“先吃魚,明天還要去風吟城找風象陣眼。不過……”她忽然湊近,琥珀色瞳孔在火光中泛著金芒,“書呆子,你今天在溶洞裏用靈核幫我驅瘴氣時,我好像聽見了你的心跳聲——咚咚咚,像極北冰原下的地脈震動。”
    張曉燕差點被靈米嗆到,耳尖泛紅:“星鏈契約啟動後,我們的感官會部分共享。比如現在……”她指尖輕撫篝火,火焰突然變成夢幻的靛藍色,“我能感受到你控製靈火時的細微波動,就像……在彈奏一首無聲的曲子。”
    金寶咬著靈魚,感受著篝火的溫熱與身邊兩人的氣息,忽然想起母親筆記中的最後一頁:“星辰的軌跡或許孤獨,但當它們相遇時,引力會讓彼此的光芒更加璀璨。”他望向夜空中若隱若現的雙子月,靈核中七成光點閃爍如霓虹——天權的冰藍是拉雅的堅韌,風吟的青碧是張曉燕的智慧,火焚的赤金是自己的執著。
    遠處,黃果樹瀑布的轟鳴依舊震耳欲聾,卻不再像初到時那樣充滿壓迫感。相反,那聲音如同大地的心跳,與三人的靈脈共振出奇妙的韻律。拉雅的獸尾輕輕搭在他腿上,張曉燕用符紙折的燈籠在夜風中搖曳,金寶忽然覺得,哪怕前方是血月吞噬一切的黑暗,隻要有這兩人在身邊,便沒有無法跨越的鴻溝。
    “明天去風吟城吧。”他輕聲說,“聽說那裏的風刃草原上,風象陣眼藏在龍卷風中的星軌裏。”
    拉雅挑眉,指尖凝結出一枚冰火交織的箭矢:“正好試試我的新箭術,說不定能把龍卷風射成蝴蝶結。不過先說好——”她忽然伸手捏住金寶的臉,“再敢單獨用靈核硬扛傷害,我就把你的靈核凍成冰棍,掛在風吟城的城牆上當燈籠!”
    張曉燕輕笑,取出從溶洞中帶出的玉簡,用星芒在上麵刻下新的公式:“這是星辰之水的調和記錄,下次去火焚城時,或許能用來淨化岩漿中的魔念。”她抬頭望向星空,雙子月的光輝正透過雲層灑落,在三人身上投下交疊的影子。
    篝火劈啪作響,火星升入夜空,與星辰之瞳的光芒遙相呼應。黔地的夜風帶來濕潤的草木香,卻掩不住空氣中漸漸濃鬱的星辰之力。金寶靠在岩石上,看著身邊兩個同伴認真討論的側臉,忽然明白——所謂的“星辰三輝”,從來不是肩負使命的英雄,而是在漫長旅途中,彼此眼中始終倒映著的光,是靈脈相連時,比任何法術都強大的羈絆。
    血月的陰影仍在天際徘徊,但此刻,在黃果樹瀑布的星光下,三顆星辰正用火焰、冰雪與星芒,編織著屬於他們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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