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煙知道呂家那個明魂術有點東西，和雙全手之一很像，就是那個作用在精神上的。
    可那到底是端木瑛自己想傳的，還是被迫的，誰也不知道。
    但是能流傳在外麵還這麽謹慎的雙全手，一定是端木瑛親傳的。
    雖然杜如煙也不知道見了能做些什麽。
    曲彤希望她動手照顧馮寶寶，為此給她賣了點好。
    可這點好處並不值得杜如煙動手，不過實際得了好的杜卿若是願意幫忙，杜如煙也不會攔著。
    畢竟耀星社也不算小勢力了，雙全手也是很夠的籌碼，曲彤還和公司內部的人有點關係，真要搞事的話絕對不會小。
    然後前些日子納森島上，張楚嵐他們是為了阮豐去的，可阮豐卻被別人帶走了。
    王也又見到了周聖，周聖為了幫王也解決麻煩搞瘋了陳金魁。
    至於杜芷知道的那點子事，杜如煙當然也知道了。
    馮寶寶是無根生的女兒。
    這確實是個大秘密，所以無論是周聖還是阮豐，都和她有點關係了。
    先見見曲彤吧。杜如煙定下了順序。
    岑安效率很高，沒一會就來告訴杜如煙曲彤同意了。
    在定好的那日，杜如煙坐在石凳上看著來的這個女人。
    “耀星社曲彤見過杜前輩。”曲彤給杜如煙行了個禮，態度恭敬順從，全然沒有一絲強勢的模樣。
    杜如煙看著她的眼睛，那雙眼睛裏麵沒什麽光啊，看起來晦暗，深不見底，真是一個有趣的女人。
    “阮豐，周聖，杜如煙，馮寶寶。”杜如煙輕輕吐出了幾個名字。
    看著對麵人沒有任何變化的表情，杜如煙卻笑了。
    “看來我得不到答案了。聽說呂慈前幾天在外麵搞了不少事，我和他底線是一樣的。最好別讓我知道你和你們觸犯我的底線。”杜如煙嘴角的笑意並不溫暖，反而讓人不寒而栗。
    “還有，馮寶寶不值得我出手。你也不值得。”杜如煙說完就拂袖離開了。
    至於曲彤是什麽時候走的，杜如煙並不關注。
    她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無論曲彤是為了什麽，她不會害馮寶寶。自然也就對張楚嵐身邊的這些小輩並無過大的危害，杜芷和杜卿至少還算安全。
    唉，長生啊，總是如此。吸引無數人趨之若鶩。杜如煙也算得了長生，此道雖不能通天，卻也有獨到之處。
    那個馮寶寶，羅天大醮見麵的時候，狀態和她很像啊。
    當年無根生潛伏進三一門的時候，杜如煙好像見過那個弟子一麵來著。
    所以她也是長生摹本之一嗎？
    無根生那個人，頗有天資啊。可惜入了全性，若不然也是一個正道大家吧。
    集多人之道尋長生，居然還真搞成了一半。輸就輸在了馮寶寶沒有記憶上吧。
    杜如煙回了三一門之後就繼續修煉了，那個端木瑛用來與她交易的胚胎，就被放在不遠處的抽屜裏。
    鼓動之間好像是個活物一樣。
    杜如煙知道當年三十六人的結局大多不好，她也猜到了端木瑛必然會死，隻是沒想到居然受到了那樣的折磨嗎。
    以至於她一個純善之人將一身手段和血肉傳了出去，請人替她報仇、完成約定。
    唉，隻可惜故人已去啊。
    若是端木瑛還活著，親自來找她幫忙的話，她估計不會拒絕。但是端木瑛已經死了，死人爭不過活人，杜如煙還有很多要顧慮的地方。
    曲彤很聰明，也足夠狠絕。她知道杜如煙就算不是隊友，也不會是敵人，那麽隻要不刺激杜如煙，就不會多出來這個敵人。
    甚至杜家的兩個小孩還在張楚嵐和馮寶寶身邊幫忙，那就更不能得罪了。
    曲彤雖然被杜如煙發掘了秘密，卻好像沒事人一樣。不曾針對杜如煙，也不曾針對杜家。
    杜如煙本就不理俗務，如今更是清閑，整日看山逗鳥，悠閑的很。
    後來又是幾個月杜芷和杜卿雙雙回了國，不過杜芷去找了王也，直接一腳踩進了名為“馮寶寶”的漩渦裏。
    杜卿倒是乖乖和男朋友回了山，兩個人一起在山裏教導弟子，也很和諧。
    杜如煙也很感動，孩子們都長大了啊。
    杜卿有了讓她變得隱忍的錨點，杜芷繼續去追求她所求的大道，身邊也有那麽多人陪著，和王也的關係也處於一種所有人都知道，都默認的狀態。
    真好啊，大家都有美好的未來。
    陸瑾也應了那日的話，一直待在山上鮮少下山。
    他或許放下了無根生，又或許是被杜如煙說的“無根生這麽多年都沒出現，早就死了”給勸住。
    餘生不用活在痛苦和愧疚裏，想來陸瑾心底其實也是釋懷平靜的吧。
    杜如煙閉關的山洞裏的那棵金枝種出來的樹，始終沒有散發出能夠吸引杜如煙的氣息來。
    久而久之杜如煙也就不在意了。
    而岑安見杜如煙不在意，她也不再去理會了。哪怕那種吸引力還在。可是那棵樹和杜如煙擺在一起，更能吸引岑安的顯然不是那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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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後來照顧那棵樹的是杜芷，因為她還在追尋大道。
    那時她已經嫁人了，王也的父母很喜歡她，她和王也也會回北京居住。
    王也尋的是逍遙，杜芷尋的是大道，兩人也很是登對。一輩子都在外麵遊曆、學習，過的也很是瀟灑充實。
    杜如煙一輩子很長，長到杜芷杜卿這些後輩都老了，她還沒過世。
    那時馮寶寶也早就擺脫了不完整的長生折磨，她偶爾會來看杜如煙，畢竟兩人也算舊識了。
    聊聊吃喝，聊聊風景，聊聊近況，也很平淡。
    給杜如煙送終的也理所當然是馮寶寶。
    因為那時除了馮寶寶，也沒幾個人還稱得上與她相熟了。
    在那個夜晚，杜如煙躺在床上。
    她容顏依舊未改，一如當年二十來歲的樣子。
    可她的眼神卻早已不複當年的純澈，已經變得混沌滄桑。
    在最後一刻。杜如煙看著馮寶寶，突然問了她一句：“這麽久的長生，寂寞嗎？”
    “唔，確實有點啦。但是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狗娃子和張楚嵐他們都走了，可還有後來人陪著啊。而且你也得了長生，杜玉先生，這二三百年，你寂寞嗎？”馮寶寶反問。
    “我並不寂寞。”杜如煙眼神仿佛亮起了一瞬，然後再次沉寂下去。
    “那就好，抱元歸一吧，你會走的很平靜。按照約定，我會把你葬在左若童和岑安的墳墓中間。一路走好，杜玉先生。”馮寶寶伸出手合上了杜如煙的眼睛。
    杜如煙的胸膛趨於平靜，合上了眼睛像是一個安靜沉眠的美人。等待有人再次叫起她一樣。
    可無論是杜如煙還是馮寶寶都知道，“杜如煙”已經消失在曆史的長河裏了。
    等馮寶寶也過世，將不再會有人記得杜如煙。
    杜家族譜上寥寥的幾筆，並不足以勾勒出她數百年的人生。
    馮寶寶恢複記憶的時候也想起了一麵之緣的杜如煙，後來她就一直叫杜如煙杜玉先生。
    送走了杜如煙後，馮寶寶也取走了杜如煙床邊抽屜裏的那個胚胎，瑩潤的像是玉一樣。
    隻是那是血肉所製。
    按照杜如煙與馮寶寶的約定，那塊血肉也被選了一處風水寶地埋下去，上書“王子仲之妻端木小姐之墓”
    這是杜如煙作為朋友，最後能做的事了。抹去她三十六賊的名字埋下去，入土為安。
    世人後來隻會知道王子仲和端木小姐夫妻倆都是積善行德的大好人，不會知道她結義的往事了。
    馮寶寶離開了，一如她來時一般悄無聲息。
    在得了記憶那一刻，她不僅得了長生，也得了逍遙，自由自在的行走在人世間。
    她或許已經完成了她老漢兒馮曜和張楚嵐的期許，她也不會留有遺憾，就像杜玉先生的一生一樣。
    隨心而動，憑心而行。
    等到感覺到了的時候，就可以坦然赴死了。至少馮寶寶現在還沒有那種感覺。
    她還能行走在人世好多年，遇到更多像是當年那批年輕人一樣的人，他們年輕赤忱，為了目標不退縮。
    他們都是她很好的朋友。
    也希望他們也生生世世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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