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徹底吞沒了虎尾澗的最後一縷霞光，大寨裏的篝火漸次亮起，橙紅的火光映著木柵欄上懸掛的兵器，在地麵投下交錯的暗影。玄天道長站在議事堂的石階前，廣袖被山間的夜風吹得微微晃動，他轉過身，目光落在階下兩名弟子身上。
    左側的趙猛身形魁梧，肩寬背厚，臉上一道淺疤從眉骨延伸至下頜，平添了幾分悍氣。他常年握著一柄玄鐵打造的開山斧，此刻斧柄斜靠在身側，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斧刃上的寒光。右側的羅林則身形瘦削，動作卻透著幾分靈活，腰間別著兩柄短匕，背上還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布包，裏麵裝著夜行所需的繩索、迷煙與信號彈——這些都是他每次打探前必備好的物件。
    “今夜，便由你們二人去打探地獄門七十二險關第六關的情況。”玄天道長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沉穩，“首要之事，是摸清第六關的準確位置——此前隻知它藏在虎尾澗後向西一百裏左右，卻不知具體在嶺中哪處峽穀、哪片密林中。”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二人，語氣又加重了幾分“其次，便是查探清楚那裏的人員配備。關主是誰？麾下有多少嘍囉？是否有擅長機關、暗器或是輕功的高手？崗哨如何排布？換崗的時辰是多久？這些細節，一點都不能漏。”
    趙猛聞言，上前一步，甕聲甕氣地應道“放心我們定將第六關的位置摸得明明白白，至於那些嘍囉的人數，也絕不會數錯！”他說話時帶著幾分憨直，可眼底的認真卻絲毫不減——每次執行打探任務，他雖不善細枝末節的觀察，卻總能憑著過人的體力與警覺，護住羅林的周全，也能將看到的人數、兵器數量記得分毫不差。
    羅林則微微躬身，聲音比趙猛更顯細致“好的，我們會留意崗哨的排布規律，也會試著打探關主的底細。若是能找到第六關的地形圖，或是聽到他們談論布防的消息，定會一並記下來，回來後詳細稟報。”他素來心思縝密，擅長潛伏與偷聽，每次打探的細節，大多是由他梳理整合，再一同上報。
    玄天道長看著二人，緩緩點頭“你們二人一個沉穩，一個細致，搭配起來正好。切記，此行以‘打探’為主，不可輕易暴露行蹤，更不可與地獄門的人交手。若是遇到危險，不必戀戰，放出信號彈便可——大寨裏的人看到信號，會立刻前去接應。”
    “明白！”二人齊聲應道，語氣中沒有半分猶豫。
    玄天道長又叮囑了幾句夜行的注意事項，便讓他們回去收拾行裝。半個時辰後，趙猛與羅林已換了一身深色的勁裝，將兵刃與所需之物都仔細收好——趙猛的開山斧被纏上了布條，避免行走時碰撞發出聲響；羅林則將短匕藏在袖口，布包裏的迷煙與信號彈也一一檢查過，確保用時不會出紕漏。
    他們沒有驚動大寨裏的其他人，隻悄悄繞到虎尾澗後寨的小門。那裏的守衛早已接到玄天道長的吩咐，見二人前來，便輕輕推開了木門，低聲道“二位師兄小心。”
    趙猛與羅林點了點頭，沒有多言，側身走出小門，身影很快便融入了門外的黑暗中。
    後寨外的山道狹窄，路麵布滿碎石與枯枝，月光被頭頂的濃蔭遮得隻剩零星的光斑，灑在地上，忽明忽暗。趙猛走在前方，腳步沉穩，每一步都踩在堅實的地麵上，避開可能發出聲響的枯枝；羅林跟在身後，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耳朵仔細聽著山林裏的動靜——風吹樹葉的“沙沙”聲、蟲豸的鳴叫聲、遠處野獸的低吼……這些聲音在夜裏格外清晰，卻也能掩蓋他們行走的痕跡。
    山道蜿蜒向前，越往深處走，空氣便越顯陰冷。據說那裏常年被濃霧籠罩，白日裏都難辨方向，更別提夜晚。趙猛從懷中摸出一枚特製的羅盤——這羅盤不受濃霧幹擾，指針始終指著虎尾澗後西方的大致方位，是玄天道長特意交給他們的物件。
    “往這邊走。”趙猛壓低聲音，指著羅盤指針所指的方向，腳步加快了幾分。羅林緊隨其後，手指按在腰間的短匕上，時刻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山林裏的夜風吹在身上，帶著刺骨的寒意，可二人卻絲毫沒有察覺——他們的心思都放在了前方的未知險關，放在了肩上的任務上。腳下的山道漸漸變得陡峭，偶爾能看到前方林中閃過幾點微弱的火光，那或許是黑風嶺邊緣的崗哨，或許是夜行的獵戶，可在他們眼中，每一點光亮都可能暗藏危險。
    羅林抬手拉住趙猛的衣袖，示意他停下腳步。他側耳聽了片刻，低聲道“前方百丈處，有腳步聲，像是兩個人，正往這邊來。”
    趙猛立刻屏住呼吸，將開山斧緊緊握在手中，身體貼向身旁的大樹，借著樹幹的陰影隱藏身形。羅林則悄然後退兩步，躲進一片茂密的灌木叢中，目光緊緊盯著前方的山道。
    片刻後，兩道身影從山道拐角處出現，皆是一身黑衣，腰間別著彎刀，嘴裏還低聲說著什麽，話語模糊不清，卻能聽出幾分凶悍。顯然，這是地獄門的人，或許是在巡邏的崗哨。
    趙猛與羅林沒有輕舉妄動，直到那兩道身影走遠，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他們才緩緩從藏身之處走出來。
    “看來這一帶果然有地獄門的人把手，第六關應該就在嶺中了。”羅林低聲說道，眼底閃過一絲了然。
    趙猛點了點頭，收起羅盤，沉聲道“繼續走，小心些便是。”
    二人再次上路，腳步比之前更輕，速度也更快。月光依舊暗淡，山林依舊寂靜，隻有他們的身影在黑暗中快速移動，像兩道黑色的閃電，朝著大山裏麵奔去——那裏，便是地獄門七十二險關第六關的所在地，也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前路或許布滿荊棘與危險，可他們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摸清敵情，平安回去，助師父與師兄們，早日鏟除這作惡多端的險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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