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山道盡頭的黑暗中，羅林才緩緩從石砬子後探出身，指尖鬆開了早已攥得發燙的槍杆。他側耳聽了片刻，確認四周隻有風聲和蟲鳴，才對趙猛遞去一個眼神，沉聲道“他們走遠了，咱們得抓緊時間，不能耽誤探查大寨的事。”
    趙猛重重點頭，將肩頭的镔鐵開山斧又緊了緊，甕聲甕氣地應道“俺聽你的！這惡狼穀的防備再嚴，咱們也得摸進去看看！”
    話音剛落，羅林腳下猛地一踏，身形如輕燕般掠出，亮銀長槍被他斜背在身後，避免槍尖反光暴露蹤跡。趙猛也緊隨其後，雖沒有羅林那般輕盈，卻也將腳步放得極輕，魁梧的身軀在夜色中如同潛行的熊羆，每一步都踩得穩當，悄無聲息地跟上羅林的步伐。兩人一前一後，沿著山道快速向惡狼穀大寨的方向奔去，夜風掀起他們的衣擺，卻連半分多餘的聲響都沒帶起。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的黑暗中漸漸透出光亮。羅林率先停下腳步，躲在一棵老鬆樹後，抬手示意趙猛壓低身形。兩人順著樹幹的縫隙向前望去，隻見不遠處的山坳裏，一座巨大的山寨赫然矗立——那便是惡狼穀大寨。寨牆是用厚重的青石砌成，足有三丈高，牆頭每隔幾步就掛著一盞氣死風燈，昏黃的燈光映在粗糙的石牆上，將牆頭上巡邏的人影拉得忽長忽短。風一吹，燈盞左右搖擺，光影在地上晃得人眼暈，倒像是故意用這晃動的燈光，讓人看不清牆頭的虛實。
    “好家夥，這防備倒真嚴實。”趙猛壓低聲音，眼底閃過一絲驚歎，“牆頭的燈這麽亮，想從正門摸進去，根本不可能。”
    羅林沒有說話，目光掃過寨牆兩側的山壁——大寨建在山坳裏，兩側是陡峭的石壁，上麵長滿了藤蔓和矮樹，倒是個隱蔽的突破口。他指了指左側那處藤蔓密集的石壁，對趙猛比劃了一個“攀爬”的手勢，隨後從腰間的布袋裏掏出一個鐵製的飛抓百鏈鎖。那飛抓有五個鋒利的爪齒，鎖鏈是用精鐵打造，細細長長的，能隨意收放。
    趙猛見狀，也立刻掏出自己的飛抓，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將手臂向後揚起，猛地向前一甩。隻聽“唰”的兩聲，兩個飛抓帶著鎖鏈在空中劃過兩道弧線，精準地勾住了石壁上方的一塊凸起的岩石。羅林拉了拉鎖鏈，感受著飛抓傳來的穩固力道，又用力拽了兩下，確認不會脫落，才對趙猛點了點頭。
    兩人手腳並用地攀在石壁上，羅林在前，趙猛在後。羅林借著藤蔓的掩護，手腳輕巧地向上移動，每一步都踩在石縫或藤蔓的根部，避免發出摩擦聲；趙猛則盡量放輕動作，龐大的身軀緊緊貼在石壁上，手指摳住石縫，緩慢而穩健地跟著向上爬。牆頭的氣死風燈還在搖晃，燈光偶爾會掃過石壁，兩人便立刻屏住呼吸，將身體埋進藤蔓的陰影裏，待燈光移開，才繼續向上攀爬。
    汗水順著兩人的臉頰滑落，滴在石壁上，瞬間被夜風吹幹。約莫半柱香的功夫，他們終於爬到了牆頭下方。羅林先是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快速掃了一眼牆頭的情況——兩個巡邏的嘍囉正背對著他們，靠在牆垛上閑聊，手裏的刀隨意地掛在腰間，顯然沒料到會有人從石壁上爬上來。
    他對趙猛做了一個“等待”的手勢，待那兩個嘍囉轉身走向另一側時，猛地向上一躍，雙手抓住牆頭的邊緣，翻身落在了寨牆內側的陰影裏。趙猛緊隨其後，動作雖不如羅林輕巧，卻也快得驚人，落地時隻發出一聲極輕的“咚”聲，還被風吹過的燈盞晃動聲掩蓋了過去。
    兩人立刻蹲下身，快速將飛抓百鏈鎖收進布袋裏，動作一氣嗬成，沒有絲毫停頓。羅林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目光快速掃過寨內的布局——寨子裏的道路都是用碎石鋪成，兩側是一排排簡陋的木屋，想來是惡狼穀弟子的住處，此刻大多數木屋都黑著燈，隻有少數幾間還亮著光。而寨子最中央的位置，有一座相對高大的木屋，屋頂上掛著兩盞更亮的氣死風燈，門口還站著兩個手持長刀的守衛，顯然那就是惡狼穀的議事大廳，幽狼他們大概率就在裏麵。
    羅林對趙猛遞去一個“跟上”的眼神，隨後貓著腰，沿著牆根快速向議事大廳的方向移動。趙猛緊緊跟在他身後，手裏的镔鐵開山斧被他抱在懷裏，避免斧刃反光。兩人沿著碎石路，借著木屋的陰影掩護，悄無聲息地穿梭在寨子裏。偶爾遇到巡邏的嘍囉，他們便立刻躲進木屋的角落或樹後，待巡邏隊走過，才繼續向前。
    議事大廳越來越近，門口守衛的身影也越來越清晰。羅林能聽到大廳裏隱約傳來說話聲，雖然聽不清具體內容，卻能感覺到裏麵的氣氛似乎有些凝重。他停下腳步，蹲在一棵老槐樹下，對趙猛比劃了一個“原地待命”的手勢，自己則貼著樹幹，慢慢向大廳的窗邊移動——他想先聽聽裏麵在說什麽，說不定能摸清惡狼穀的下一步計劃。
    趙猛則守在樹後，目光警惕地盯著四周，手裏的開山斧握得更緊了，隻要有任何風吹草動，他就能立刻衝出去，護住羅林的安全。夜風依舊吹著寨子裏的燈盞，光影晃動間，兩人的身影藏在黑暗裏，像兩把蓄勢待發的利刃，靜靜等待著探查的最佳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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