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頭岩大寨的議事大廳裏，十二盞青銅油燈懸在梁上，燈芯燃得正旺，將整個廳堂照得亮如白晝。油燈光暈裏浮動著細微的煙塵，混著案上酒壇散出的辛辣酒香，在空氣中釀出一股熱辣辣的氣息。大廳兩側的石柱上，各刻著一頭張牙舞爪的石虎，虎目嵌著暗紅色的瑪瑙，在燈光下像是真的要睜開眼，將廳內眾人吞噬。
    霹靂神魔高有明正拎著一壇烈酒，大步流星地走到宇文方麵前。他身材魁梧，肩寬幾乎能抵過半扇門，黑袍下的肌肉繃得緊實，脖頸上掛著一串黑色骷髏珠串，每走一步都發出“嘩啦啦”的輕響。“宇文統領！你們能來，真是解了咱們虎頭岩的燃眉之急！”他粗聲粗氣地說著，手腕一翻，酒液便如銀線般注入宇文方麵前的粗瓷碗中，酒花濺起，沾濕了案上的木紋。
    坐在一旁的暗夜太歲杜大賓則顯得沉穩許多。他身形瘦削，手指修長，正用銀簪輕輕挑著燈芯，目光卻始終落在宇文方與宇文彪身上。見酒碗滿了，他才放下銀簪，端起自己的碗，聲音低沉卻清晰“自打紅石寨丟了，咱們這虎頭岩就成了前哨，日夜都提著心。二位來了，咱們這心裏才算踏實些。”
    宇文彪接過高有明遞來的酒壇，給自己滿上一碗，酒液撞擊瓷碗的聲響在廳內格外分明。他看了眼宇文方，見對方微微頷首，便將碗舉到胸前，沉聲道“都是為老祖效力，說什麽解急。紅石寨的虧，咱們不能再吃第二次。”
    “說得對！”高有明猛地一拍桌子，案上的酒壇都震得晃了晃，“來，幹了這碗！喝了這碗酒，往後咱們就是同生共死的弟兄，玄天道的人敢來，咱們就把他們的骨頭拆了喂山狼！”
    四碗酒在空中輕輕一碰，發出清脆的碰撞聲。辛辣的酒液入喉，灼燒著喉嚨，卻讓眾人眼底的戰意更盛。宇文方放下碗，指節在案上輕輕敲了敲，大廳內的喧鬧聲頓時小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他們都知道，宇文氏兄弟帶來的，絕不止是人手，還有老祖的命令。
    宇文方的目光掃過廳內眾人，從高有明的魁梧身影，到杜大賓的銳利眼神，再到兩側站著的黑袍衛士，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肅殺之氣。他清了清嗓子，聲音比方才更添了幾分威嚴“傳老祖命令——即日起，虎頭岩大寨加派人手，日夜巡邏，不得有誤。”
    話音剛落，杜大賓便起身拱手“請統領示下，巡邏該如何安排？”
    “巡邏分三班，每班五十人。”宇文彪接過話頭，從懷中掏出一張折疊的山道圖，攤在案上。圖上用朱砂標出了虎頭岩周圍的山道，從山腳的迎客坡，到山腰的回望崖，再到山頂的烽火台，每一處關鍵節點都畫得清清楚楚。“白日裏，第一班守迎客坡，重點查過往行商，凡攜帶玄天道信物者，直接拿下；第二班守回望崖，那裏山道最窄，要多設陷阱，埋上斷魂釘；第三班守烽火台，一旦發現異常，即刻點燃烽火，通知大寨。”
    他頓了頓，指尖落在圖上最險要的一處——虎爪台，那裏風大如刀，常年不見日光，是最容易藏人的地方。“夜間換班，重點盯虎爪台。玄天道的人慣會趁夜偷襲，咱們得讓他們知道，虎頭岩的夜晚，不是他們能闖的。”
    高有明聽得連連點頭，伸手在虎爪台的位置重重一點“放心，虎爪台交給我！我帶二十個弟兄，連夜去設伏，保管讓玄天道的人有來無回！”
    宇文方看著二人的反應，眼底閃過一絲滿意，隨即語氣驟然轉冷，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厲“還有一事——老祖有令，一旦發現玄天道長，或是他的弟子歐陽逸飛等人，不必稟報，殺無赦！”
    “殺無赦！”
    廳內眾人齊聲應和，聲音震得梁上的油燈都微微晃動。杜大賓的手指在腰間短刃的刀柄上輕輕摩挲，眼底閃過一絲寒芒“歐陽逸飛那小子，前幾日還派人在山腳下打探，若不是咱們的斥候跑得快，恐怕已經被他摸清了大寨的布防。這次他要是敢來，我定要讓他嚐嚐我‘暗夜太歲’的手段！”
    高有明更是怒目圓睜，骷髏珠串被他攥得咯咯作響“玄天道長老東西，殺了咱們多少弟兄！這次他敢踏入虎頭岩一步，我就用我的霹靂錘，把他的腦袋砸成爛泥！”
    宇文方端起桌上的酒壇，再次給眾人滿上酒“好！有二位這話，我就放心了。今夜這碗酒，既是接風，也是誓師。咱們守好虎頭岩，就是守住地獄門的門戶，等老祖平定了玄天道，咱們個個都有賞！”
    “幹！”
    四碗酒再次相碰，這一次，酒液濺得更高，落在案上，浸濕了山道圖上的朱砂。油燈的光芒映在眾人臉上，每個人的眼底都燃燒著戰意，仿佛已經看到了玄天道眾人倒在虎頭岩下的場景。而廳外，夜風正卷著山霧，掠過石虎的獠牙，像是在為這場即將到來的血戰，奏響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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