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冰釋前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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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宮鍾表修複室的銅胎琺琅座鍾在午後敲響三聲,陳雪的鑷子正夾著細小的齒輪對準懷表機芯,窗外的陽光斜切進來,在她腕間銀鐲上鍍了層毛茸茸的金邊。手機在工作台上震動,來電顯示是串陌生號碼,接通後隻有簡短的一句話:"景山上,萬春亭。"
羽絨服拉鏈的摩擦聲在空蕩的山路上格外清晰。陳雪登上萬春亭時,看見激進派首領背對她站在漢白玉圍欄旁,肩頭落著未化的雪粒,右手握著的牛皮紙袋邊緣泛著焦黑,像是從火場裏搶出的遺物。
"三十年了,我每次站在這兒,都能看見你母親站在觀星台的背影。" 他轉身時,護腕上的六角冰晶紋已被磨得發亮,卻在看見陳雪銀鐲的瞬間軟化,"她總說北鬥星圖該由世人自己看,而不是被皇室的冰棺困成標本。"
牛皮紙袋塞進她掌心時帶著體溫。陳雪摸著袋麵凹凸的火漆印,認出那是玄冰閣 "燃火派" 的標誌 —— 半融化的冰晶托著跳動的火苗。展開泛黃的宣紙,首行小楷讓她呼吸一滯:"玄冰閣護棺死士名錄,宣統三年立"。
母親的名字 "陳雪娘" 排在倒數第二行,旁邊注著 "民國十七年西直門刑場,血祭北鬥陣眼"。墨跡在 "血祭" 二字上有明顯的修改痕跡,最初寫的是 "背叛",後來被朱砂重重劃去,改成了 "護史"。
"我們曾以為守護七棺就是守護皇權," 首領的手指劃過名單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好些條目旁注著 "暴病失足 ",與史書記載的" 正常死亡 "如出一轍," 直到你父親在實驗室寫下 " 曆史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直到看見你在文華殿讓七棺影像與陽光共振..."
他突然從內袋掏出半塊燒剩的玉佩,裂紋處嵌著的冰蘭碎晶,正是陳雪頸間玉佩的另一半。"這是你母親就義時緊握的東西," 他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劊子手寫報告說她臨終前盯著北鬥笑,其實她在看 ——"
話未說完,陳雪的指尖已觸到名單末頁的暗紋。在 "陳雪娘" 名字下方,用極小的冰紋刻著母親的字跡:"雪兒,當守冰派的刀落下時,我終於明白,玄冰閣的冰不是用來封棺,而是讓真相在冰層下靜靜生長,直到遇見敢敲碎冰麵的人。"
景山的風掀起她的圍巾,露出鎖骨下方淡青色的星圖胎記 —— 那是半年前在長白山冰湖解凍時浮現的,與祖父懷表夾層的星圖完全一致。她突然想起母親日記裏的話:"真正的守護,不是用冰棺困住過去,而是讓真相像冰棱那樣,在陽光下折射出不同的光。"
"你母親改寫北鬥陣眼的那晚," 首領指向故宮方向,琉璃瓦上的積雪正在融化,"她故意讓守冰派的人看見,卻把真正的秘卷殘頁縫進了你的繈褓。她知道,隻有經曆過冰裂的疼痛,後人才能懂得陽光的重量。"
陳雪摸著名單上被血浸透的頁碼,終於看清那些被歲月模糊的名字 —— 有造辦處的匠人、太醫院的學徒、甚至故宮的雜役,他們都在曆史的褶皺裏扮演著 "暴斃者失蹤者 ",卻用生命守護著七棺裏的秘辛。
"激進派不是要殺你," 首領解下護腕放在石桌上,金屬與漢白玉相碰發出清響,"是想逼你在絕境中成為破局者。就像你祖父在懷表刻下自己的名字,就像你父親把實驗室地址寫成七棺星位..."
暮色漫過紫禁城時,陳雪看見名單末頁新浮現的冰紋:"庚戌年冬,陳雪啟封"。那是她的生辰,也是母親用聖女血在北鬥陣眼刻下的破陣時刻。她突然明白,玄冰閣的執著從來不是非黑即白的對錯,而是在曆史的嚴寒中,為真相保留一絲融化的可能。
"該回去了。" 首領轉身時,大衣下擺掃落石桌上的護腕,露出內側新刻的字:"冰釋之日,史書重光"。陳雪將名單小心折好,放進貼著母親日記的鉛盒,腕間銀鐲與景山的晚風共振,發出清越如編鍾的聲響 —— 那是百年前的血與火,與當代的光與暖,終於達成的和解。
下山路上,手機傳來故宮文物醫院的消息:七棺殘片的碳十四檢測結果出來了,最早的棺木年輪竟指向明永樂年間。陳雪望著漸暗的天空,北鬥七星正在雲層後閃爍,想起名單上母親名字旁的 "護史" 二字。或許正如玄冰閣初代閣主所說,真相從不是非此即彼的選擇,而是需要無數人用時光與血淚,慢慢焐熱的、關於人心的冰釋。
當她回到修複室,座鍾的齒輪恰好咬合,懷表機芯發出清脆的走動聲。陳雪將母親的半塊玉佩嵌入鉛盒暗格,金屬相觸的瞬間,盒蓋內側浮現出祖父的最後留言:"雪,若你看見這些,說明冰湖的水已經漫過了百年的碑 —— 記住,曆史的真相從來不需要被拯救,它隻需要等待,等待每個時代裏,願意伸手接住冰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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