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明：！
    身後，眼前的視野突然開闊了——所有圍成迷宮的白牆全部下降，牆壁的頂部下降到了與地麵平行的的高度，降下的牆壁和地板之間隻有一道狹窄的縫隙。
    麵前的空間，平坦，開闊。
    他沿途留下做標記的珠子也全部出現在了視野裏。
    “居然……是這樣嗎？”邵明明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走過去，拾起了那些被自己放在地上做標記的珠子，重新串成手串。
    起點那邊，那個有按鈕的那堵牆，向左側緩緩移開了。
    邵明明聽見響聲，又是一驚，回頭，在牆的另一邊，他看見了兩個人。
    周峻緯：“明明！”
    邵明明：“峻緯……和恩齊？”
    前一秒的疑惑被吃進肚裏，眼裏是難掩的驚喜。
    負一樓，純白世界裏的吊橋上，石凱站在那裏。
    他已經在盡力保持平衡，好讓吊橋別那麽晃了——但是吊橋依然在晃蕩。
    “黃子……”石凱拿起顯示器，“我到那邊了，下一個分岔路口怎麽選？”
    黃子弘凡：“往左。”
    “好。”石凱放下顯示器，目光再次投向下一段要走的吊橋。
    一步……兩步……也不知過了多久，石凱在這裏走著，時間似乎已經走過一個世紀——每一秒似乎都如一分鍾一般漫長。
    他抬頭，看向終點，那裏……似乎越走越遠。
    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埋頭走——他決定不看了，他怕自己繼續看下去，會覺得自己到不了，內心會被否定擊潰，會……
    “最後一段路了，往右。”黃子弘凡的聲音從顯示器那邊傳來，“加油！”
    “嗯。”石凱的聲音沉悶，心裏的巨石就要落下了。
    最後這段吊橋連接著平地，所以越走，吊橋是越穩的，石凱的不安和恐懼也漸漸放下了，踏實的感覺慢慢回歸。
    就在這時，石凱腳下一空。
    他的大腦……那一瞬間，似乎停止了思考。
    令人窒息的失重感傳來，從小腿，爬上心髒，緊接著是大腦傳出的一陣麻木。
    這個過程很短暫，下一秒，他落在了海洋球裏，海洋球張開“雙臂”接住了他。
    石凱趴在海洋球上，身後似乎還覆著一層薄薄的海洋球。
    他掙紮著支撐起身子，他發現，這個池子還蠻淺的，他的腿往前一屈就觸到底了。
    他雙腳踏在池底，緩緩站起身，身後的海洋球滾落下來，回歸了“海洋”。
    石凱懵懵的，一時間他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是怎麽掉下來的。
    他感覺手上好像少了什麽——顯示器因為突然的墜落來臨而脫手，不知所蹤。
    為什麽……為什麽還是掉下來了？自己最害怕、最擔心發生的事情，好像無論怎麽謹慎，都無法規避？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石凱抬頭看向頭頂的吊橋。
    最後那一段吊橋，和上一段吊橋連接的繩子斷開了。
    斷開的兩段吊橋，斷開的那一端都垂到了海洋球上。
    石凱看向平地那邊。
    最後的那段吊橋，吊橋連接平地那端的繩子沒有斷開，現在的吊橋垂下，好似一個爬梯。
    “是可以爬上去嗎？”石凱平複好心情，思考著對策。
    不過，現在的他還有一件要緊事。
    “先看看顯示器去哪兒了。”石凱看向自己剛剛落下的位置。
    麵前，滿眼的都是白色的海洋球。
    石凱撥開表麵的海洋球，思索著，“顯示器挺沉的，而且是掉下來……估計掉到底了吧？”
    在底下嗎？
    石凱緩緩跪下，雙膝觸及池底，此時，海洋球淹到了他的脖子。
    他伸手，在海洋球池的池底上摸索著。
    海洋球很輕，伸手一劃拉就被推開了。
    但是顯示器可不輕，勉強推開海洋球的力度一般無法讓落在池底的顯示器移動。
    石凱這樣想著。
    果然，很快，他就在自己落下位置的左側一米開外摸到了一個硬物。
    他伸手握緊，舉起，脫離海洋球的覆蓋——手裏的，是顯示器。
    “行，走了。”石凱將顯示器揣進衣兜。
    由於石凱掉下來的時候，他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即使很恐懼——他似乎被什麽堵住了咽喉，在那一刻大腦好似也忘記了如何發聲，黃子弘凡在顯示器的那一邊並不知道石凱掉了下去——因為他也不是每時每刻都看著手裏的顯示器。
    石凱走向平地那一邊，抓著最後一段吊橋兩側的繩子，踩著吊板，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他雙手觸及地麵的那一刻，心裏似乎湧出了某種難以言說的情緒，推著他，讓他趕快上去。
    是不想再掉下去了嗎？石凱心想。
    他爬上來，跪在平地上，止不住地喘息。
    他是真的怕，剛剛爬上來的時候，他一直屏著一口氣，生怕這口氣突然鬆了，腳一軟，就爬不上來了……
    他調整著呼吸，站起身，看向麵前的白色門。
    “哎，石凱你到了嗎？”黃子弘凡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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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推個門就結束了吧？”石凱的聲音很平靜，他在極力掩飾剛才掉落引發的情緒波動帶來的顫抖。
    黃子弘凡：“好，你推門看看。應該是沒錯的。”
    “好。”石凱走向白色門，按下門把手，向前推。
    門被推開了，那邊——是談話聲。
    “文韜，還有最後十步，是綠綠紅綠綠，紅紅綠藍綠。”蒲熠星的聲音在封閉狹窄的負二層空間裏回蕩。
    “好，綠綠……紅、綠綠……”文韜一邊走著，一邊記憶著蒲熠星傳遞給他的信息。
    “然後是紅紅綠、藍綠。”蒲熠星複述了一遍。
    “紅紅……”文韜跨過了那兩級不能碰到的階梯，“綠，藍……那我數一分二十嘍？”
    他們在走過先前的台階時，文韜突然提議要不保險起見，那些要待超過一分鍾的台階不如直接數到一分二十算了，畢竟那些多出來的時間成本絕對是比從頭再來要低的。
    蒲熠星也認為可行。
    最後就變成了兩個人都數到一分二十再繼續走。
    兩人在心裏默默地數著……
    “我數完了……”蒲熠星還沒說完。
    “十三、十四、十五……”文韜數出了聲音。
    在文韜數到“十六”的時候，腳下的台階發生下沉，文韜連忙伸手握住了台階兩邊的扶手。
    由於時間還沒到，文韜不敢貿然踏出那一步……踏上最後的台階……抵達終點。
    萬一這是必定會經曆的流程呢？那不就前功盡棄了嗎？文韜想著。
    文韜看向身後，又看向麵前——除了最後那一級台階，其餘的台階都在下沉。
    蒲熠星那邊，一陣刺麻的感覺，從接觸到傳感腕帶的皮膚那裏傳來，痛覺直衝向頭皮。
    “嘖……”突然的刺痛，讓蒲熠星猝不及防。
    “怎麽了？”文韜聽見了，“你那邊是不是有新的顯示了？”
    “啊……”蒲熠星調整狀態，看向傳感眼鏡上顯示的內容。
    傳感眼鏡上顯示的內容沒有任何變化。
    “沒有。”蒲熠星突然意識到了文韜為什麽這麽問，“你那邊發生什麽了？”
    “我這邊……情況有點棘手。”文韜身後以及腳下的台階全部下降到和從電梯出來的地麵一樣的高度。
    現在的他，要到達最後一級台階，得突然升高八九米……
    蒲熠星：“怎麽了？”
    “我這邊的台階，除了最後一級，全部下降到了和地麵相同的高度，現在我到不了最後一級台階了。”文韜仰頭看著，“怎麽辦？我是不是做錯了？”
    “不會的吧？”蒲熠星一時間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麽，但是還是下意識先去安撫對方的情緒，“我這邊的文字提示也沒有變化啊？”
    蒲熠星突然有些慌，他擔心是因為自己對文字查看的疏忽，導致了文韜這次的行動失誤。
    文韜：“這樣，那我先看一下我這邊吧？看看有沒有提示之類的。”
    蒲熠星：“好的。”
    文韜看向因為台階下沉而裸露出來的那部分，“這裏會有什麽嗎？”
    他伸手觸摸著牆壁……
    文韜：！
    剛剛被自己觸碰過的牆壁上，浮現出了棕紅色的字跡——
    交換契約：
    姓名：彭遊滿
    性別：男
    年齡：25
    “我將賜予你新生，未來……將由你親自書寫。”
    你將獲得：新生
    我將獲得：裏世界的未來
    對方確認簽名：
    我方確認簽名：裏世界
    空間裏，響起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假若你接受此次交換，就在確認處簽字吧？”
    文韜愣愣地看著麵前的字跡。
    “那上麵……怎麽是……我的名字？”文韜揉了揉眼睛，“是我眼花了嗎？”
    交換契約上姓名和年齡的那一欄一直在閃爍，名字那裏忽而是“彭遊滿”忽而是“文韜”，年齡那裏忽而是“25”忽而是“30”。
    “是我……”文韜雙手支在麵前顯示字跡的牆壁上，看著麵前的交換契約，“這張契約，怎麽和在外麵看見的都不一樣啊？”
    “文韜？”蒲熠星的聲音傳來。
    文韜：“在。”
    “那個……我這邊的文字變了，是一個交換契約，名字那裏是我的名字和‘彭遊滿’在交替著變，年齡那裏是‘30’和‘25’在交替。”蒲熠星和文韜同步著自己這邊的信息。
    “我這邊是我的名字和‘彭遊滿’的在交替，年齡和你是一樣的。”文韜突然想到了什麽，“這不會是！等等……”
    “彭遊滿人生的暗喻嗎？”蒲熠星接了下句，“一步一步，以為接下來的，便是自己一直想達到的頂峰，結果賈望寄的退出對樂隊的發展帶來了阻滯，即使樂隊依然還往下堅持了一段時間，但是，等到的卻是階梯全部下降，最後一個台階遙不可及——原本唾手可得的成功，瞬間變成了夢裏才有的情節……所有的努力成為泡影，一切回到了起點。”
    文韜：“台階下沉，是不是也暗示他生命的墜落啊？下來之後，因為我是在台階下降而出現的牆壁上看見的他和裏世界的交換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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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熠星：“那如果是這樣的話，按照原定的發展軌道，那就是他同意並簽署了這份交換契約，獲得了新生，重回人間去報複他的同伴……”
    文韜：“那我簽了？”
    “你怎麽簽？”蒲熠星看著顯示在傳感眼鏡上的字跡。
    他總不能在眼鏡上麵簽吧？
    “我這邊……”文韜伸手觸向“對方確認簽名”右邊的空白處。
    那裏，文韜手指接觸到的位置出現了一個紅點。
    文韜收回手指，紅點在文韜的手指和牆壁停止接觸的瞬間消失了。
    蒲熠星：“你那邊怎麽了？”
    文韜：“我這邊可以直接在牆壁上寫。”
    蒲熠星：“行。”
    “對了，我是要簽我自己的名字，還是簽‘彭遊滿’啊？”文韜問道。
    蒲熠星：“簽你自己的吧？”
    文韜：“那你那邊呢？你的眼鏡裏不是還有一份嗎？”
    “應該是你那邊簽完我這邊也會有顯示的吧？我好像……”蒲熠星伸手觸碰著鏡片，鏡片沒有任何反應，“我這邊沒法在眼鏡上簽字。”
    “好。”文韜抬手，在“對方確認簽名”那裏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簽完了，文韜所處的空間沒有任何變化。
    蒲熠星：“你簽完了嗎？”
    文韜：“簽了。”
    “哎？我這邊怎麽還是空的……”蒲熠星疑惑。
    文韜：“應該是你那邊也要簽吧？”
    我也要簽嗎？怎麽簽呢？
    蒲熠星注意到了麵前的實驗艙內壁，他抬手，觸向玻璃。
    玻璃上，指尖觸及的位置，出現了紅色的的微光。
    蒲熠星驚訝著也疑惑著，在實驗艙內壁上簽下了“蒲熠星”。
    在他的手指和內壁分開的瞬間，實驗艙內壁上的字跡消失了，緊接著，傳感眼鏡裏出現了他在實驗艙內壁簽下的字跡。
    文韜麵前，那個高達八米的台階，麵向自己的那一麵牆壁緩緩向左側移開，牆壁後，是一個轎廂。
    文韜走進轎廂，電梯運行，三秒後停下了。
    轎廂的頂部，打開了一個天窗，一側伸下一節伸縮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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